第五十三章 以拳破刀

煉體期各個階位的外在特征並不明顯,隻有最親近的人貼身察看,才能知道確實的結果。

“我也是煉體高階啊。”張明華揉了揉百裏依華的腦袋,眼中滿是笑意,“不用擔心,真的。”

“我早就知道明華哥哥是天才!”百裏依華破涕為笑,高興得跳了起來。

張明新幹咳一聲,慢慢踱出小院,順便還拋下一句:“百裏依華,一個多月前,他就已經突破到煉體高階了。”

“嗯?”百裏依華聳起小巧的鼻子,一半是驚訝和高興,一半卻故意裝出傷心的模樣,略帶幽怨地嗔怪,“明華哥哥你都不告訴我……”

“……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張明華微微苦笑,轉頭去看張明新,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三日後。

郡學演武場中間的擂台邊上,圍滿了人群,四周看台有三麵已經坐滿,留給郡學教師和郡內一些大人物專用的東麵看台上,也稀稀落落地坐了百十來人。

離郡學的秋比日子還遠,僅僅是兩個學生之間的比武就能吸引到這麽多目光,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這也證明,張明華的名聲逐漸開始響亮起來。

許堅白很早就登上了擂台,他本來就性急,在擂台上等得心焦氣燥,還是場外的鄭厲興出聲提醒,才讓他醒悟過來,盤膝坐定,調理內息。

實際上,許堅白邀鬥張明華並不完全是因為怒氣難以抑製下的心血**,或一時衝動,他有他的想法。

首先,郡學藏武樓失盜事件讓許堅白和許家顏麵大失,但如果能在擂台上打贏最近風頭正勁的張家,就能挽回一些聲譽。

其次,許堅白對自己能否勝過張明新毫無把握,而且張明新心思敏捷,就算想要複仇,隻怕也難以達成目標,倒不如退一步,去找張明華的麻煩——不管張明華在武學上的天賦有多高,隻要他還沒能突破到煉體高階,許堅白覺得,他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最後,從任何角度去看,對於許家來說,張家的天才早晚都是禍害。

許堅白從一開始就打算要下死手,就算不能把張明華直接打死,也要廢掉他的武功!當然,許堅白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失敗的可能。

煉體高階和煉體中階對陣,怎麽可能會發生意外?

想到這裏,許堅白的臉上露出陰冷的獰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衝擂台下大喝道:“張明華,時辰已到!有種的,上台來啊!”

他喊了三遍,沒人應答。

反倒是擂台邊上觀戰的人群中,**越來越大,忽然有人大聲喊道:“許家大少以大欺小,好大的出息啊!”

然後就是一片哄笑。

許堅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站不穩當,心裏暗想:隨便你們怎麽叫,今天,老子非得弄死張明華不可!

周圍的哄笑聲漸漸小了。正對擂台的東方,張明華身穿樸素的練功服,神色輕鬆,好整以暇,慢慢地走了過來。

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通道。

“咦?”東邊看台上的白屠子盯著張明華,不由一怔。緊接著,他雙臂一振,兩個起落,躍上了擂台。

“張明華,你……”白屠子轉了轉眼珠,轉身衝許堅白冷笑一聲,“許大少,你向張明華提出挑戰,他就是守擂的,按規矩,郡學學生打擂切磋,要由守擂者指定裁判——我看張明華也沒這個閑心,那這一擂的

裁判,就由我擔任如何?”

許堅白一邊在心中大罵,一邊故作驚訝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白先生怎麽不早說?三天前,就在我和張明華訂下擂台比武之後,郡學‘刀閣’的袁閣主很感興趣,自告奮勇要作裁判……白先生請看,袁閣主已經久候多時了啊。”

“白屠子,這一場,你就讓給俺好了!”許堅白話音未落,一個彪形大漢“騰”地跳上擂台,往白屠子麵前一站,冷冷地說。

“……小刀把子,好!好得很!”白屠子嘿嘿冷笑幾聲,轉身跳下擂台,卻不走遠,就站在擂台邊上,閉目養神。

張明華已經走到了擂台的中間。

“張明華!你總算……”許堅白大喜過望,正想交代幾句場麵話,但一眼與張明華的目光對視,臉色就為之一變!

因為在他的眼中,張明華就像是一潭深不可測的井水,根本就是一眼望不到底。

怪了!

還沒等許堅白仔細再想太多,張明華雙目頓時射出了一道精光!他把雙拳一分,毫不廢話,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請。”

“刷”的一聲,許堅白反手一拉,亮出一口明晃晃的寶刀!

擂台下,觀戰的人群中一片大嘩!

就連剛登上擂台的郡學“刀閣”閣主袁清也皺了皺眉頭,對張明華說道:“張明華,擂台比武,雙方都可以使用兵刃,你下台去拿吧。”

郡學中當然教授兵刃招式和配套功法,每年秋比,也同樣會有彼此都使用兵刃的大戰,不過,秋比中嚴禁傷害人命,即便是失手誤殺,也會被逐出郡學!

但是,學生之間在擂台的私鬥卻沒有類似的規定。事實上,雖然郡學對此表示默許的態度,學生之間也大都保持了冷靜,但凡私鬥,都打著“切磋”的旗號。因此,很少有用到兵刃的時候。

要知道,兵刃無眼,一旦拿出來,幾乎就意味著性命相搏!

在擂台下觀戰的人們大多數都不知道這一戰的原因,現在看到許堅白亮出寶刀,不由得感到驚奇,紛紛打聽到底是怎麽回事,許家的少族長跟最近聲名鵲起的張明華之間是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就在嘈雜的議論聲中,擂台上的張明華微微搖頭,對裁判袁清說:“我不用兵刃。”

一片寂靜。

張明華的聲音本來沒傳出太遠,但距離擂台近的卻都能聽清楚,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多長時間,觀戰的人群中連竊竊私語都停了下來,每個人都瞪眼看著貌不驚人的張明華,神情全都是不可置信。

張明華竟然要用一雙拳頭對付許堅白的寶刀!

這在會稽郡郡學的曆史上,還是第一次!

“請。”張明華微笑著,再一次對許堅白說。

“小子!你找死!”許堅白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笑聲還沒停下,他就高舉寶刀,縱身一躍!

劈!

這一招不是什麽功法,而是用盡全力的基本招數,可是刀鋒一閃,竟然也帶動風聲,威勢十足!

張明華麵不改色,側身一閃,拳如鐵線,直搗許堅白的肋下!

裁判袁清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麽,不過,看到兩人已經開始對戰,隻好腳尖點地,跳出圈外。

觀戰的人群齊聲發出驚呼,緊接著,就是一陣大罵。

天武帝國武風盛行,就算是小孩也能比劃

幾招,人們看到擂台上一個手持寶刀,另一個卻是赤手空拳,不由得都覺得十分不公。不但許堅白成了眾矢之的,連裁判袁清也被罵成是許堅白的一丘之貉。

然而,片刻後,人們卻漸漸發覺有點兒不對頭——

赤手空拳的張明華和許堅白的寶刀居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假如張明華的武學境界比許堅白強上許多也就罷了,但是,大多數人早就知道,雖然張明華連日來表現出了天才的一麵,但所謂的“煉體中階大圓滿”終究還是煉體中階,而許堅白不但比張明華要大上四歲,而且早就突破到了煉體高階。

換句話說,擂台上,是一個赤手空拳的煉體中階少年武者,在與一個手持寶刀的煉體高階青年武者對戰!

煉體中階和煉體高階,雖然僅有一階之差,但這一階也同樣是天上和地下一般!

更別提空手對寶刀,其中的險惡盡人皆知!

可是,這兩人卻你來我往,打成一團,許堅白沒能占到明顯的上風,而張明華居然也沒被逼得手忙腳亂!

人們心頭無不泛起了一絲無法理解的怪異:

難道許家的少族長許堅白是一頭徹頭徹尾的笨豬不成?

又或者,張明華在武學上的天分,高得已經不受階位的製約了?

“劈啪!”“劈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是拳頭割裂空氣的破空聲——張明華的手臂交叉連環,直來直去,在空中揮出一道道筆直的線條,一套“鐵線拳”發揮得淋漓盡致!

許堅白卻被張明華的一陣搶攻逼住了,一時間縛手縛腳,忙著招架,刀勢完全施展不開,隻得節節敗退,眼看已經退到擂台的邊上。

空手戰寶刀,張明華以快打慢,雙拳翻飛,像是一對十足大力的鐵錘,把許堅白當成一枚釘子,一下連著一下,往地裏猛砸!

“好拳法!”

“漂亮!”

“張家‘鐵線拳’名不虛傳啊!”

擂台下,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混雜在人群中的張明新以及張家子弟個個都看得眉飛色舞,百裏依華也又笑又跳,連聲叫好。

這些聲音傳到許堅白的耳朵裏,讓他心頭的恨意更濃,禁不住大吼一聲,渾身運足內力,對張明華砸過來的鐵拳視而不見,寶刀一橫,奮力橫掃!

張明華眉毛一挑,雙拳不動,滴溜溜一轉身,擺了個奇異的姿態,就跳到三丈之外,這才把拳勢一收,似笑非笑地看著許堅白。

許堅白滿臉漲得通紅。

擂台下噓聲四起。

剛才,許堅白用出來的,分明就是潑皮無賴的打法。說白了,就是招數完全比不過,眼看要輸,幹脆就仗著寶刀鋒利,胡亂劈上一下,把張明華逼退,好趁機喘息。

哪怕許堅白用一招“懶驢打滾”,從張明華的拳勢中脫身,場麵也比現在好看。

對此,許堅白心裏不是不清楚,可是事到臨頭,他眼裏隻有張明華的一對避不開的拳頭,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沒能來得及思考,下意識地就出了刀。

現在後悔也晚了。

聽著擂台下的噓聲,許堅白又是驚怒,又是忿恨,臉色接連變了幾變,竟然重新舉刀,隨便比劃了一個式子,合身直刺!

他口中大喝:

“張明華!你欺人太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