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同床異夢

顧君謙進門後一邊鬆脖子上的領帶,一邊放下公文包,有傭人聽見聲響迎了上來。

“顧先生。”

“今天怎麽樣?”他低聲問道。

傭人搖搖頭:“還是老樣子,夫人食量正常,但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顧君謙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隨即上樓來到主臥門口。

那個女人正穿著條碎花棉裙坐在床邊聚精會神地看書,完全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三個月下來,她似乎又瘦了一些,也再也沒見她笑過。夕陽的餘暉染上她的側影,眼睫低垂,鼻子小而翹,唇角天生得微微上揚。黑發比初見時已經長長不少,向後披在肩上。白皙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書頁。

他想起三個月前,就在這裏,他插袋站在門口與正在收拾行李的她說話的場景。

那是在與祁琪在“夜都”度過一晚後的第二天。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將祁琪送回家後便親自去了一趟顧氏集團,於是知道了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有一切的真相。

他震驚不已,當場對顧氏總裁,也就是自己的兄長顧君持大發雷霆,並且放了很多狠話。隨即他便立刻趕回家中,誰知在樓上找到她,卻是看見這樣的場景。

察覺到他的到來,祁琪連頭也沒抬,正迅速地把衣服疊好塞進行李箱。

他這一生,究竟還要目睹多少次她的離開?

血氣上湧,霎時間滿腔的懊悔愧疚都被一種更為強烈的感情所掩蓋——他想留住她。

不要走。他不想她走。不要離開他。

終於,他深吸口氣,遏製住衝上前擁她入懷的衝動,立在門邊慢慢道:

“我不會放你走的。”

祁琪手一頓,沒有理會他,繼續收拾行李。沒狠下心殺了他已經算他便宜,現在居然還說這種話?

“你眼下一分財產也沒有,而且隻要我不簽離婚協議,你什麽也得不到。你的身份證護照我已經全部扣了,你哪也去不了。”其實這些都還來不及做,不過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要完成也不過是片刻功夫的事情。

見她依舊不為所動,他索性涼薄開口

:“你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不想為你家人複仇麽?”

。。。。。。他說複仇?祁琪停下手中的動作。

是啊,那些人畢竟是她的親人,對她有養育之恩,也確實曾給過她溫暖。雖說是他們多行不義,最終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但她身為女兒,確實應該想辦法替他們報仇。而且,更為可恨的是——顧家這樣利用她!還有昨晚。。。。。。一想起來,她幾乎要咬碎牙齒。

抬起頭,眼神怨恨,忽然對他冷冷一笑:“顧君謙,我們床也上了,要拿的東西你們顧家也都拿到手了,你究竟還想怎麽樣?”

顧君謙沉默下來。半晌,他俯首看著她緩緩道:“顧氏這樣的家族不能被抹黑,我金牌律師的身份亦不容玷汙,結婚幾個月就離婚這樣的醜聞我不願發生。婚期至少一年半,一年之後,我還你自由。到時你想怎樣我都不會攔你。”

她聽完這一切,看著他半晌,終於將手裏的衣服一扔,冷笑道:

“你居然還想留住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怕我乘你不備,殺了你?”

顧君謙聞言,心裏黯然地想,若是這樣你便能原諒我,我倒也甘願了。表麵卻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明智的複仇方法,不過你若願意,也隨你的便。”

她仰起臉,堅定地道:“養虎為患,你會後悔。”

他倚著門無謂地聳肩:“我拭目以待。”

轉眼間時間便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來,說不上有什麽進展,但起碼她不再反抗吃飯這樣最基本的事情了。

顧君謙站在門口佇立良久,喉結動了動,還是不忍破壞眼前這難得的安寧,什麽也沒說靜靜地轉身走了。

晚飯時分,終於在餐桌旁重又見到她。

她坐在那,卻沒動筷子,看著麵前的男人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顧君謙一愣,筷子停在半空。她已經很久沒問這個問題了,怎麽今天突然又問?他有些不耐煩地回答:“我不是說了,婚約至少要維持一年半。現在過去七個月,還有十一個月。”

她靜靜聽完,不再說話,低頭開始吃飯。顧君謙回答

完她,麵對著滿桌菜肴卻再也沒有胃口。濃眉皺起,僵了半晌,終是將筷子一放,起身走人。

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兩人如常,分睡大床兩邊。

祁琪最初自然是不願和自己睡在一起的。事實上,她幾乎連話都懶得跟自己說一句。這樣安靜的祁琪讓他害怕,他拚盡全力地想做些什麽。

於是他開口允諾:“你少忤逆一些,我會提早放你走。而且我保證不會碰你。”她總算僵著身子在自己身邊躺下,背對著自己。察覺到她的僵硬,顧君謙背轉過身,拉上被子臉埋在枕頭上,悶悶地道:“放心,我沒那麽禽獸。”

之後她便漸漸習慣了。兩人晚上都是同睡一床,隻是永遠都是分睡兩邊,同床異夢,中間隔著巨大的鴻溝。

這天晚上,顧君謙卻失眠了。晚上餐桌上她問的問題還回響在耳邊:“你打算什麽時候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就那麽想。。。離開他嗎?

半晌,他撐起身,低頭看著祁琪近在咫尺的睡顏。

她闔著眼,安靜地呼吸,眼睫隨之微微顫動。她的睫毛並不濃密,卻纖長微卷,很是秀氣。鼻子小巧挺翹。淡淡地唇色,唇角天生地微微揚起。

隻有在她睡著時,才會卸下防備和那副冰冷的表情,露出這樣天真無邪地睡顏。而這張唇,也不會再吐出那般冷淡讓人刺心的話。

他心中忽然柔情大起,俯身在祁琪唇上輕輕烙下一吻。想念已久的溫軟的觸覺,讓他幾乎不舍離去。然而他終是克製自己,抬起臉,繼續端凝著她安靜的麵容。

不知她是夢見了什麽,忽然蹙起眉尖,嘴角也抿了起來。

他不禁猜想——是夢見了他?還是夢見她因顧家而枉死的家人?

他伸出手,緩緩撫上她的眉尖。

他低聲喟歎:“祁琪,在你心裏,究竟是怎樣看待我的呢?你究竟,有多恨我?”

我們為什麽會走到如今這般田地。

我從一開始就一直都隻是單純地想愛一個人而已。可是命運對待我們這般慳吝?愛一個人而已,怎麽會變得這麽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