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章 刺

李染冬端著咖啡推開門時嚇了一大跳。

書房裏一片煙霧繚繞,遠遠地看見書桌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蒂,煙灰缸周圍也散著許多。李染冬皺起眉頭。穆合平時很少抽煙,更不必說這樣不加節製地抽。

她抬起頭,透過重重煙霧看見他凝著霜的一張臉。

走上前去,將咖啡放在桌上,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膀,清麗的眉宇間一片擔憂:“你怎麽了?”

穆合搖搖頭,低聲道:“沒什麽。”

李染冬沉默下來,咬咬唇,將一份報紙放在穆合眼前,看著穆合的臉問:“是因為這個?”

報紙的財經版麵,有一則新聞赫然寫道:世紀總裁昨低調宣布暫時卸任,兩大巨頭公司聯盟將何去何從?旁邊配的圖,竟還是兩年前穆氏與世紀宣布聯盟時,兩位公司最高層彼此微笑、友好握手的場景。

穆合瞥了一眼,微微一愣,隨即眉心皺起來。掐滅手中的煙仰靠在座椅上,他微微闔上眼。

“染染,我現在不想說話。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李染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穆合,你若是愛上了她,我其實並不。。。。。。”

“胡說什麽?”他一下子睜開眼睛,神色嚴肅,“以後不要再說這種傻話。”

她頓了頓斟酌一下用詞,道:“穆合,我們一起和她認識也有六年多了。這麽多年來,你真的都沒有發現過——她愛你嗎?而你。。。。。。真的對她沒動過心?一絲一毫都沒有?她明明比我優秀那麽多。。。。。。”

“我以為,那天我已經都和你說清楚了。”穆合靜靜地看她,“而且,我們再過幾天就要訂婚了。還需要我再做什麽別的解釋嗎?”

“換做任何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心無芥蒂。”

“的確。”他點點頭,“但為了她你已經對我發了一次很大的脾氣,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更何況,那天晚上我和她其實什麽也沒發生。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在自編自導。她走之前,全部都和我說了。”

“對不起。我知道不該怪你的,可我。。。。。。”李染冬臻首微垂,語帶哽咽。穆合長歎口氣,將李染冬拉入懷中。

“染染,我的性格你最清楚。既然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妻子,我會做這世上最好的丈夫。為什麽要懷疑?這不僅是對我的不信任,也是對你自己的不信任,明白嗎?”

“有些事情動機陰暗,我本來永遠也不願讓你知曉。但既然你有所懷疑,我索性告訴你真相。她愛我?”

說到這他覺得可笑般搖搖頭:“紀野之所以會那樣,並不是為了所謂的愛情。你也知道,我們相識了這麽多年。她心高氣傲,不過是不甘心我不愛她罷了。另外,若是世紀與穆氏聯姻的話。。。。。。本來她若是稍微適可而止一些,我們做朋友也無可厚非。可她有些事實在做得太過分。她害死我們的孩子,又差點傷害你。這樣的女人,有哪點值得我離開你去找她?”

一口氣說完這些,他在末尾問道:“現在,你還會覺得我愛的人是她嗎?”

李染冬遲疑了一會兒,問:“那。。。。。。你在心煩什麽?她走了,你有什麽好煩的?還抽這麽多煙。”

穆合搖搖頭,無奈地道:“她再怎樣也是世紀的總裁,就這樣撂挑子走了,我們的聯盟協議好沒做出處理,我怎麽能不心煩?”

看見李染冬點頭,他舒了口氣:“好了,乖,你先出去。讓我好好想想,晚飯時就出去,嗯?”

李染冬帶上門。他卻鬆開了手中的協議,目光不知道飄向哪裏。

是的,他的確是心煩。

這個女人,有本事就這樣不管不顧地一走了之,在那樣耍弄他一番之後。她果然——果然是這世界上唯一有能耐讓他動怒的人。

為何她總是能這樣,讓他心神不寧後又若無其事地抽身而退?

他想起那天她問她,她對於他而言,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是什麽呢?他直到今天才想起來好好審視這個問題。

單純的各取所需的合作夥伴?她卻實在幫過穆氏很多。朋

友?她又偏偏做過那麽多讓他咬牙切齒的事。敵人?他卻不知為何,始終對她手下留情。情人?當這個念頭冒進腦海時他都要笑自己的荒謬。

八年來,這個女人就像一根刺,從中學時代起便駐紮在某個部位,且痛且癢地存在著。她如同一朵暗夜盛放的薔薇,誘人而危險——他卻隻願遠觀,,從未想過要去采擷。

兩年前,她親自來他的辦公室找他,提出希望世紀與穆氏聯盟的意向。那時經過家變的曆練,他早已變得對誰都滿懷戒心。理所當然,他也不可能信任她。然而她臨走時,卻忽然一字一句告訴自己。

“穆合,不管你對我信任與否,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然後她便若無其事地走了,留下他一人心中震撼地坐在那裏。

從那時起,他便隱隱開始有些懷疑,難道這個女人。。。。。。然而,這樣的疑問隻維持到到幾個月後的那個酒會。

那次因為公事,他與紀野兩人一起出席。後來不知為何,紀野喝醉了酒,接著對他說了很多胡話。然而聽到最後,他才明白過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別人。

他從那刻起才知道,紀野心底一直有個深愛的人——不是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起先聽到她淚流滿麵對自己訴衷腸時,心中震撼,卻並不那麽排斥。然而當此時知道她隻是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人時,他心中忽然有股莫名的怒氣。

從那以後,無論紀野再對他表現得多麽曖昧,他隻是熟若無睹。

今天他得知紀野走了,世紀交由副總裁暫時打理,心中百味雜陳。

第一個想到的,卻並不是世紀與穆氏的聯盟問題。而是——她就這樣一走了之了?這麽輸不起嗎?他本從來不是一個猶豫優柔的人,卻幾次三番被這個女人弄得不知所措。

那天那個咖啡館侍者的話又再度回響在耳邊。

“那個女人,她坐在車裏哭得很傷心!”

哭?傷心?她?

他閉上眼睛,隻覺得越理越亂,也越發看不懂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