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伍回 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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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落無聲心自悲
淚如雨下徒一人
有時候，流淚不代表哭泣。
哭泣是有聲的，而落淚，很可能是無聲。
生前的楊羌雪早已習慣了默默無聲地哭泣。
但即便這樣，楊羌雪的所有淚水也是為幸福而流，隻有在瀟倉朔的麵前，楊羌雪才會流淚。
隻不過，楊羌雪離去後，留下了瀟倉朔和段冰榭兩人的流淚，就不再是幸福了。
而是滿溢的悲傷，追憶無果的悲痛。
瀟倉朔一個人，滿心的悲傷，化作無聲的淚，隻有想象中的楊羌雪陪著他。
而段冰榭更加悲戚，淚如雨下後，仍舊是一個人，楊羌雪從來不屬於他。
除了瀟倉朔和段冰榭，還有無數人為楊羌雪難過或是可惜。
楊羌雪一人離去，卻留下了千百人難過，甚至千年以後，還有史冊為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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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的竹子，似乎總是綠得那麽地誘人。
隱靜靜地佇立在竹子之中，沒有說話。
站在隱對麵的是，是同樣久久沒說開口的琴莫霜和楚辰景。
瀟倉朔和靜憐離開後，琴莫霜吩咐楚辰景盡快找到隱。
楚辰景雖然不知道琴莫霜想做什麽，但還是接下了任務，盡快地找打了隱。
因為，之前開口承諾過，所以，對於琴莫霜要見自己，隱並沒有表現出過的意外，或是絲毫拒絕的意思。
而讓楚辰景意外的是，琴莫霜費了這麽大周折找到了隱，竟然隻是為了告訴隱，楊羌雪去世了的消息。
而隱，對此居然還十分的重視，聽到消息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過了許久，終於，還是隱開口確認道，“你說，羌雪那孩子，去世了？”
“嗯。”琴莫霜十分悲痛地應道。
“真是可惜了，我本來還覺得她有能力接任你的……”隱開口道。
“晚輩也有此打算，論天賦和能力，羌雪都在晚輩之上。”琴莫霜開口接道，“晚輩一直覺得，她才是適合帶領黑白教開始新曆程的人。”
“你也不必太過自謙，隻是，這孩子若是能好好培養著實是好的，如今，也隻能這樣了，黑白教還是要繼續，你還是多費心些吧。”隱說道。
“晚輩明白。”琴莫霜接道。
“沒有其他事情了吧？”隱問道。
“嗯，沒有了。”琴莫霜答道。
“能讓朝廷正式受封黑白教，是你的功勞，我代表逝去的那些前輩謝謝你。”隱補充道。
“不敢當，要謝就寫一個叫靜憐的姑娘吧，她將會是是下一任紫陌宮的宮主。”琴莫霜說道。
“紫陌宮人才輩出啊！”隱感歎道。
“巾幗當不讓須眉。”琴莫霜下意識地接道。
“是的，就如你也是一樣的！”隱難得地誇獎道。
琴莫霜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裏還是很愉悅的。
同樣替琴莫霜高興的還有在一旁的楚辰景。
“謝前輩。”琴莫霜說道。
“去吧，往後的日子多加油！”隱說道。
“是！”琴莫霜應道。
一個轉瞬，隱的身影便消失了，也許，年事已高，但人手絲毫不減。
“暗然不及倉朔能力強，經驗又比較不足，以後，凡是你要多擔當些。”琴莫霜轉頭對楚辰景說道。
“屬下明白，教主放心！
”楚辰景應道。
數日後，瀟倉朔和靜憐回到了紫陌宮。
而此時的方暗然，早已接到了晉升白衣掌門的指令，已經做好準備，等在了門口。
瀟倉朔一抵達紫陌宮，便看到了門口的方暗然，一時間，兩人竟然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過幾日，瀟倉朔和方暗然竟然互換了身份，突然間，都不知道如何稱呼了。
最終，還是方暗然先開口喚道，“倉朔……”
原本微微低頭的瀟倉朔，此刻終於抬起頭，直視著方暗然，開口道，“掌門，一路平安……”
瀟倉朔的身份轉換的很快，讓方暗然更加地失措。
但是，方暗然並沒有表現出慌亂，她在心中也早已決定，也一次，離開這一片大漠，就要塵封在這裏的所有記憶，到了中原後，以新的身份，一切重新開始。
而瀟倉朔，是方暗然永遠得不到的存在，即便沒有了楊羌雪，也是。
終於，方暗然有些釋懷地笑道，“謝倉朔。”
簡單的對話後，方暗然沒有再理會其他的所有人，隻是默然的往前。
而瀟倉朔和靜憐也沒有說話，直徑地走進了紫陌宮。
一前一後，一個擦肩，瀟倉朔和方暗然，從此再也沒有交集。
第二天，在紫陌宮，靜憐在所有紫陌宮姐妹們的見證下，接任了宮主，
紫陌宮的姐妹們都很坦然，默默地接受了短時間連續兩次換宮主的事實。
而以天瑜為首的所有紫陌宮的元老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了付出未必有自己多的新人，成為了自己的宮主。
也許，對紫陌宮的這些元老們來說，什麽樣的身份都無所謂，隻要能出一份力，堅守紫陌宮，一生一世守護著這一片大漠，便已足矣。
而瀟倉朔也選擇了在紫陌宮住了下來。
與此同時，夏清崖、邵覓雨和段冰榭也都在自己的宮中，完成了戰後整理，一切，也已經步上了正軌。
這一日，終於忙完的段冰榭來到了紫陌宮，在楊羌雪和何殘瑟的墳墓前，找到了正坐在墳墓旁，喝著酒的瀟倉朔。
“你決定一直在這裏陪著她嗎？”段冰榭也坐到了一旁，拿過瀟倉朔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然後輕聲問道。
“嗯，”瀟倉朔毫不猶豫地應道，隨後說道，“這是我欠她的。”
“其實，我也虧欠了她們。”段冰榭淡淡地開口道。
瀟倉朔注意到段冰榭說的是“她們”，這其中，包括了楊羌雪，也包括了何殘瑟。
“你從來不欠羌雪。”瀟倉朔說道，“隻有我欠了她的。”
段冰榭不去和瀟倉朔爭辯什麽，隻是說道，“也好，有你在這裏陪她，我也就沒什麽牽掛了，我最多偶爾來看看殘瑟就是了……”
隨後，瀟倉朔站起身，看了一眼藍藍的天空，歎了一口氣。
“冰榭。”瀟倉朔突然喚道。
“怎麽？”準備走的段冰榭回頭疑惑地問道。
“謝謝你。”瀟倉朔認真地說道。
段冰榭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再沒說什麽，便轉身離開了。
很快，楊羌雪去世的事情便被傳開了。
有的人惋惜，“一代女中豪傑”就這樣撒手人寰了，甚是可惜。
但更多的人遺憾的是，新一代“琵琶國手”居然死在上一代“琵琶國手”之前，不禁令人扼腕。
在楊羌雪離世後，崖少又成了名符其實的“琵琶國手
”了，隻是，他並沒有絲毫的高興，對他來說，少了楊羌雪這般在琵琶上有共同造詣的知己，恐怕也是畢生的遺憾了。
紅顏多薄命，世人皆歎息。
隨著楊羌雪的去世，楊羌雪從簫曲中改編出的琵琶曲《漠殤》，開始了快速地流傳，慢慢地，竟然比簫曲《漠殤》更廣外人知。
楊羌雪的愛和怨，使得這首曲子有了更多的生命。
隨著這首曲子流傳的，還有“黑白教抗擊西域各國聯盟”這一段曆史和楊羌雪瀟倉朔淒美的愛情，這期間，有一生一世的堅持與執念，還有至生至死都不曾改變的愛戀。
而當事人瀟倉朔卻對這一切，都不理不睬。
很顯然，瀟倉朔的人生隻剩下對楊羌雪所有的虧欠和未來得及兌現的承諾。
對於瀟倉朔來說，楊羌雪留下的曲子，比之盛傳的《漠殤》，更有意義的，便是《離人淚》。
從那日起，瀟倉朔就一直守在楊羌雪的墳前。
每天日出之時，用簫吹奏一曲《離人淚》，日落之時，用二胡拉奏一曲《離人淚》。
纏綿悱惻的旋律中，瀟倉朔仿佛看到楊羌雪曼妙的身影在空中，一上一下，反彈著琵琶，應和著簫聲、二胡聲。
一曲罷，楊羌雪緩緩地向瀟倉朔走來，柔聲地說道，“倉朔，莫傷心，今世的分離，是為了讓我們來世更相愛，今世的情殤，是為了讓我們來世更幸福！”
生前的楊羌雪從未用如此輕柔的聲音說過話，而此時，瀟倉朔卻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楊羌雪這麽對他說。
一世的情緣，一世的情殤，都隨著淚水融化，落在了黃沙之上，最後，隻剩下對下一世的期許……
若幹年後，黑白教教主琴莫霜在一次意外之中，不幸過世。
後世的黑白教史官饒熙，開始提筆書寫琴莫霜在任的這段教史。
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地寫到了“抗擊西域各國聯盟”這一段曆史，而對於楊羌雪的風光事跡以及與瀟倉朔的曠世絕戀，也毫不吝嗇筆墨地進行了大肆地渲染，在這段曆史的最末，他寫道，“楊羌雪將最後的人生，奉獻給了無情的戰爭和荒蕪的大漠，卻仍舊無怨無後，死後仍要求葬在這裏，而瀟倉朔也終於回到了慢慢風沙中，一生守護著楊羌雪……”
而在琵琶的軼事錄上，也記錄了楊羌雪一生的琵琶故事。
在對楊羌雪介紹的最末，有“琵琶國手”崖少親自書寫的，“楊羌雪有著非凡的琵琶技藝和豐富的大漠情感，技藝和情感的雙向頂尖，造就了琵琶史上又一名‘國手’，與所有琵琶演奏者不同，楊羌雪的琴聲雖悲，卻充滿著無限的希望，給人以前進的動力”。
寫到與楊羌雪有關的琵琶曲之時，著重寫了《漠殤》和《離人淚》兩首曲子。
對於《漠殤》，是這樣記錄的，“《漠殤》原為抒發大漠寂寥和近乎絕望的簫曲，經楊羌雪之手，變為孤寂卻不失積極，仍舊充滿著希望的琵琶曲，也許，清脆的琵琶音真的不及綿長的簫聲那般惆悵……”。
而對於《離人淚》則是這樣寫道，“《離人淚》由楊羌雪彈出，竟是一首反彈琵琶之曲，隻可惜，除了楊羌雪身邊的瀟倉朔，再無人有幸耳聞目睹……”。
漠殤，大漠的情殤。
離人淚，分離之人的淚水。
楊羌雪瀟灑地離去，留下了兩首琵琶曲，和一生孤寂的瀟倉朔。
大漠的風沙仍在飛揚，瀟倉朔對楊羌雪的感情，也從未變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