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拾玖回 情到深處任由心
久未重逢的瀟倉朔和楊羌雪，此刻就這樣隔著一扇門。
即使千萬個不知道，瀟倉朔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楊羌雪在哭泣。
“羌雪……你先別哭，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好好說說可以嗎？”瀟倉朔在門外不斷地說道。
楊羌雪輕輕地搖了搖頭，隻是，瀟倉朔根本無法看到她搖頭。
最近的楊羌雪，變得異常容易哭泣。
各種事情，不斷襲來，交織在腦海中，摧殘著楊羌雪的意誌。
其實，楊羌雪自己清楚，哭泣並不關瀟倉朔的事，隻是剛剛憶起往事，不免傷心，隨後，見到他，心情一激動，就情不自禁哭了起來。
心情太過複雜，淚水自然流下，無關悲喜。
楊羌雪漸漸明白，自己怕見到瀟倉朔，隻是怕，讓他看透自己心中的脆弱。
至少，楊羌雪不希望瀟倉朔認為，她是個容易被挫折擊倒的人。
此刻的楊羌雪很矛盾，她不想讓瀟倉朔看見自己哭的模樣，但是，也不想讓瀟倉朔就這樣一直自責地站在外麵，引來其他教徒的注意。
最終，楊羌雪還是決定，用袖子拭去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站了起來，緩緩地打開了門……
她楊羌雪，絕對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該做的，她一定能做到。
隻是，有時候，難免被情所困。
有些事，就連楊羌雪也無法控製。
傷害並不可怕，有時候，溫柔，摧殘人更深。
比如，此時，門一開，楊羌雪就落入了一直著急等在外麵的瀟倉朔的擁抱。
熟悉而溫暖的擁抱讓楊羌雪不禁驚慌失措。
瀟倉朔抱住了打開門的楊羌雪，然後，一個側身閃進了門內，關上了門，才鬆開她，仔細凝視著她的臉，看到了上麵，淺淺的淚痕，一陣心疼，不自覺地，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柔了，說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掌門……沒，我一切都很好……隻是剛剛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往事……”楊羌雪磕磕絆絆地說道。
不可避免的，在瀟倉朔前，她還是會緊張，有來自教徒對掌門的緊張，更有女子見到自己心儀人的緊張。
“這樣啊……”瀟倉朔邊說邊掃了一眼房間，天生敏銳的知覺，讓他很快地發現了桌上那副剛完成的畫，首先，看到的是，鮮明的曼珠沙華，他明白楊羌雪又想起了兒時血腥的記憶，也就了然了，應該是放心吧，至少不是自己傷害了他。
但是，瀟倉朔隨後又看到了那些相思草，終究還是在心中自責了一番。
越是自責，就越是心疼楊羌雪。盡管不能確認，但瀟倉朔還是能察覺自己對楊羌雪的感情。
原來，自己還是傷害了自己最重視的人。
隻可惜，即便瀟倉朔明白這些，卻無法知道楊羌雪內心深處的全部想法。
“傻丫頭……為什麽見到我就要躲呢？”瀟倉朔再度抱住了楊羌雪，這一次比之前摟地更緊，他不自覺地用滿溢寵溺的語氣在楊羌雪耳邊輕聲說道。
“掌門……”楊羌雪喚道。
這一聲輕喚，雖然簡單，卻包含了複雜的情緒。
有長久未見，再次見麵的喜悅；有思念無數，無法傾訴的委屈。
還有，久久無法散去的害怕。
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
瀟倉朔對楊羌雪越好，楊羌雪就會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但是，她又無法相信，這是所謂的愛情，所以，悲
傷不可避免，惆悵不可避免，很多負麵的情緒，都不可避免。
楊羌雪知道，她不該愛上掌門，也不該把瀟倉朔分不清原因的照顧疼愛當作愛。
不可置否，瀟倉朔從未開口，楊羌雪也從未能確認這種情感究竟是很什麽。
沒有人告訴楊羌雪，而她本身也未有經驗，又如何去判斷呢？
因此，楊羌雪至今都無法明白瀟倉朔對自己的感情。
也正因為如此，楊羌雪會害怕，害怕自己將情感投入，而丟失了自己的心。
“好了……別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要不，我今天帶你出去走走，正好我也沒事，順便聽你說說最近的事情……”瀟倉朔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楊羌雪，隨後放開她，強忍著情緒，平靜地說道。
瀟倉朔和楊羌雪都在盡可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但是，情到深處，還是不自覺地透露。
其實，瀟倉朔真的不想給楊羌雪壓力，但無奈，自己就留給了楊羌雪一股嚴厲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而經曆造成的，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最初給楊羌雪印象。
楊羌雪想拒絕，她覺得不應該這樣，至少，潛意識裏覺得什麽不太對。
但是，看著自己心儀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如此有意識地邀請自己，企圖安慰自己，楊羌雪無法說出拒絕的話，所以，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瀟倉朔邊推開門邊說道。
兩人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地走出了這個院子。
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看到了，眼神裏有嫉妒的，有祝福的，也有不屑的。
瀟倉朔並不介意別人怎麽，也許，這些人，在瀟倉朔的眼力，不過天邊的浮雲，不值得一顧，所以，瀟倉朔幾次想牽起楊羌雪的手，想讓自己能多給楊羌雪一些安慰。
隻可惜，楊羌雪還無法做到瀟倉朔的那般自信。
別人的眼神，楊羌雪都能深深地感受到，所以，盡管眷戀瀟倉朔手心的溫暖，但是，不自覺地的，還是掙開了。
瀟倉朔也有些遺憾和失落，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之後，也就沒再勉強楊羌雪。
之後，兩人便並排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起初兩人都沉默不語，過了許久，瀟倉朔才開口道，“羌雪最近過得如何？”
最近……
楊羌雪聽到這兩個字，想起自己最近的經曆，不禁一哆嗦。
“怎麽了？”察覺到楊羌雪的不對，瀟倉朔趕忙問道。
“雨璘……雨璘……”楊羌雪有些恍惚地喚道。
“雨璘？”瀟倉朔疑惑地問道，“是教主的堂妹？”
“她……死了，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楊羌雪沒有直接回應瀟倉朔的問題，而是不停地自責道。
“到底怎麽回事？”瀟倉朔問道。
因為有些擔心，所以，瀟倉朔的語氣不免有些不善。
也讓楊羌雪更加地害怕了。
“我隻是隨意問問，你別介意，不一定是你的錯啊！”瀟倉朔意識到自己語氣的問道，趕忙補充道。
“如果不是要照顧我，她就不會和我去京城，如果不是虧欠了她，就不會提出帶她上街買東西，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就不會讓那幫邪教徒有下手的機會，怎麽不是因為我？”楊羌雪自責地反問道。
“這些生離死別，不是都在所難免嗎？何況每個人的命定有數，有時候，天注定的事情，我們根本無法改變，即便真如你所想，這些如果都沒有發
生，琴雨璘她也未必能逃過一劫，不要自責了，這些根本與你無關，我相信，教主也不可能會怪你的。”瀟倉朔認真道。
“是的，教主什麽也沒說，可是，這讓我更加地愧疚……”楊羌雪接道。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羌雪，你必須放開些！”瀟倉朔道。
“我……很多事都放不開，包括你……”楊羌雪喃喃道。
“什麽？”瀟倉朔有些意外地反問道。
“沒什麽。”楊羌雪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趕快轉移話題道，“那你呢？任務都完成了嗎？”
“嗯，”瀟倉朔點了點頭，回答道，“都挺順利的，很難得。”
“掌門這門厲害，肯定沒有什麽做不來的事情，自然一切順利啊！”楊羌雪很自然地接道。
“我也不過是一個凡人，甚至很多方麵，都不如羌雪，又何處此言呢？”瀟倉朔自嘲道。
“掌門怎麽可能不如我呢？”楊羌雪用肯定的語氣問道。
“會的，相信我，以後，羌雪絕對比我強很多。”瀟倉朔肯定道。
這一次，楊羌雪沒有接話。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逛了許久，瀟倉朔看見眼前有一家樂器坊，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楊羌雪問道。
“聽冰榭說，羌雪極愛琵琶，最裏邊那琵琶可是上等的，不如，就買下送你吧！”瀟倉朔說道。
不等楊羌雪反應，瀟倉朔已買下琵琶，遞給了楊羌雪。
這便是，一直陪伴著楊羌雪的那把琵琶。
一生的約定，有時候隻是一瞬間。
離開樂器坊後，瀟倉朔和楊羌雪繼續逛著，兩人都不再沉默，隻是，楊羌雪始終緊緊地抱著那把琵琶。
總之，不管談論了什麽話題，不管這種感覺是否若即若離，即便沉默，和瀟倉朔度過的這一天，楊羌雪是真正開心的。
開心的原因有兩點，第一，放鬆，第二，踏實。
在楊羌雪的心目中，瀟倉朔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也許，在感情上，瀟倉朔難免讓楊羌雪患得患失，但是，除此之外，其它事情，他卻能給足楊羌雪安全感。
和瀟倉朔在一起，楊羌雪的腦海早已被他占據，再無多餘的思緒去思考要做什麽，自然輕鬆。同樣的，有瀟倉朔在，楊羌雪就無需擔心將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至少在她看來，凡事瀟倉朔都能解決，所以，自然踏實。
這一天，也許是這一次楊羌雪到中原以來，唯一值得去回憶懷念的一天。
盡管，楊羌雪和瀟倉朔之間，並沒有進一步地坦誠，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然近了一大步。
夕陽西下，黃昏漸深，瀟倉朔送楊羌雪回到了她居住的庭院。
庭院深深，淨是寂寥。
經曆了可以用幸福來形容的一天後，楊羌雪竟然有些害怕回到這裏。
“掌門……”楊羌雪下意識地喚道。
“嗯，怎麽了？”準備轉身走開的瀟倉朔聽到後，回過頭，溫柔地溫道。
楊羌雪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得充滿歉意地搖了搖頭道，“屬下我……”
“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在我麵前就不要再自稱屬下了。”瀟倉朔打斷道，“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擇日再來！”
“嗯！”楊羌雪帶著愧疚的聲音說道。
瀟倉朔也沒有責怪楊羌雪，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離開。
這一次，楊羌雪再沒有再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