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雪兒不要去瘋人塔

“那會不會血流不止啊……”夏雷鳴吞了吞口水,驚懼的說道。可又因為吞口水時,牽引到了傷口,讓他吃痛一聲,又忍不住伸手捂住脖子

大夫實在是被他擾得沒法子,忙求助的轉過頭,看向一邊神情焦急擔憂的夏昀道,“相爺,麻煩您把著少爺的手,切勿讓他掙脫了。”

這個大夫是京城有名的易德軒藥鋪的郎中,醫術雖不及遊曆天下,行蹤不明的醫聖引鳳,但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他從夏雷鳴三歲開始,就替他診治。對他的性格稟性自然是了如指掌。這會這麽做,無非是知道他一會吃不了痛掙紮,讓他不方便診治。

“哎呀,難不成會很危險?……嘶……”說話間,他那隻剩下一條縫的小眼,往夏思雪身上看了看。

因為眼睛小,夏思雪甚至看不清他眼裏是什麽神色,可卻不用猜也能想到是陰狠之色,這會,她在別人不注意時,朝夏雷鳴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頓時氣得夏雷鳴呼吸不穩。

“夏少爺莫過度懼怕,這瓷片紮得不深,等老夫用鑷子取出來後,在上點藥包紮一下,就無礙了。”大夫見夏雷鳴呼吸不穩,以為是害怕的,忙語句平淡的解釋道。話雖然說得恭敬,可他眼底劃過的鄙夷,可是難以掩蓋。

一聽無礙,夏昀父子均鬆了口氣。

不一會,大夫便從夏雷鳴的喉嚨裏取出指甲蓋大小的瓷片,隨後又動作嫻熟的給他上了 藥,包紮完畢。

等一切結束,夏昀這時才想起周素雲來,又假裝無比焦急的領著大夫來到門口,讓他給周素雲診治。

粉黛和蓮嬤嬤忙讓開了道,隻留下周公子蹲在周素雲身邊,隨即,他便聞到淡淡的蘭花香味,這讓他回首一看,才發現,自己身後站了一個身材單薄,臉上沾了黃黃粘稠髒汙的少女。隻見她見到他看過來,還突然傻傻的衝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大表哥……我認識 你,你就是大表哥。”

周公子聞言,朝她點點頭,至此也沒再說話。反而認真的看大夫替他姑姑診治。

西山郡王此時則立在原處,俊眸朝這邊望來,眸中看不出什麽情緒。

不到半盞茶的時限,大夫已經替周素雲診治完畢,末了搖搖頭,朝正扶著夏雷鳴起身的夏昀道,“相爺,二夫人原先身上有病,這會摔倒在地,摔斷了腰骨,恐怕是一時半會兒下不來榻了。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痛暈過去的。您還是派人先將她抬回屋吧!”

大夫的話一出,夏思雪就不可思議的看向周素雲,袖內的手,緊緊捏成拳。怎麽會傷了腰 骨,那部是一時半會兒起不來,而是永遠也下不了榻了啊!她當時就聽到周素雲抱她時,背後傳來骨骼錯位的哢擦聲,卻沒想到居然是腰骨被傷……

若不是她來抱她救她,估計這會腰骨受傷的就是夏思雪了。

一時之間,夏思雪眼中忍不住濕潤,可她又怕被人看穿,忙低下頭,伸手絞著腰間掛著的蘭花香囊流蘇。

“怎會如此!”周公子

聞言,在夏昀開口前,驚訝道,“病體加傷痛,我姑姑身子本就弱,怎能承受得住!”

說完,他恨恨的瞪向夏雷鳴。隻見他忙收掉臉上得逞之色,眯縫眼微微一轉,看向別處,裝做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讓周公子的怒火忍不住上了頭頂。沒想到,他三年不再京都,這一回來,就看到小姑 姑被夏府大房欺負成這樣!當真以為國舅府不會管她們母女了嗎?

“大夫,請用最好的藥,務必治好我弟妹啊!”夏昀沒有理會周公子的話,而是朝大夫假惺惺的說道。

大夫也不是個沒有眼力的人,這會忙作揖道,“相爺放心,老夫會盡全力就治二夫人的。隻是各人體質不一樣,所以二夫人能有什麽造化,還要看她自個了。”

大夫說完這句話,掃了眼周公子,已經他身後難以忽略掉的一個白袍俊男。當看清他的相貌後,知道他是一向清傲,不怎麽理俗世的西山郡王。忙給他也做了個揖,行了禮。

“夏雷鳴,若我姑姑有什麽好歹,你別想逃脫幹係!”周公子從夏雷鳴身上收回恨恨的目光後,就轉身親自抱著周素雲,由滿眼湧淚的粉黛和蓮嬤嬤帶領著離開了飯廳。

夏思雪趕忙跟上,卻還是終究遲了一步,一下被夏雷鳴給嗬斥住,“夏思雪你站住!傷了我,你還想跑?”

夏思雪聞言,眸光一緊,她還沒時間找他算賬,他倒是先纏上來了。看來她剛才懲戒的還不夠!

“夏思雪你發瘋行刺兄長,應該被關進瘋人塔!……嘶……”夏雷鳴見傻女止步,便伸手指著她的後背怒吼道。吼完又捂住了發痛的喉嚨。

“鳴兒,真是雪兒行刺你的?”夏昀掃了眼緊蹙眉頭的西山郡王,忙問兒子。見他點點頭,便假裝無奈的歎口氣道,“這雪兒,自小就哎發瘋咬人傷人的。前幾日還將二姨娘咬傷胳膊,今日便又將你的脖子刺傷。索性都沒有傷到性命,這一次,還是看在你已故二叔的麵子上,饒了她吧!”

夏昀假裝忍讓的話語一出,夏雷鳴剛要說不行。就被一道清脆婉轉如鶯啼的女音搶先一步,“大伯,大哥,雪兒不去瘋人塔,您還是罰我去睡柴房吧……還有,雪兒這一次真的沒有欺負大哥……他脖子的傷不是我弄得……”

聞言,屋內大多數人聽到傻女的話,都笑她傻,她難道不知道夏相已經打算放過她了嗎?可她怎麽還聽不明白呢?

小部分人,如西山郡王和夏昀都從她的話裏聽出了異樣成分。若是以往,楚湘辰還真是能替她打抱不平,可如今,他還不能和夏昀鬧得太僵,否則,會壞了雍哥剛穩固下來的國基。

孰輕孰重,他在心裏已經掂量清楚。所以這會假裝什麽也沒聽到,依舊淡漠如初的立在廳中。

夏思雪暗自掃了他完美的側顏一眼,發現他臉上並未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便已經了然。看來,他終究是向著夏昀這邊的。什麽俠義心腸,什麽忠肝義膽,在利益和權勢麵前,都不堪一擊!是她傻的以為,楚湘辰會特別。看來不過和

孤獨雍一樣貨色!

“不是你弄的!?夏思雪,三年不見,你倒是學會推卸責任來了。嘶……看來你也算 有長進了!”夏雷鳴見她抵賴,火氣蹭蹭上了頭頂,讓他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道。

明白人,一聽他這如雷的咆哮聲,就知道他根本沒事。

傻女被他這一聲吼,嚇的發了抖,隨即,目光在屋子裏尋了一圈,最後將膽怯的目光移 向西山郡王身後,最終猛地衝過去,一把從後抱住他的腰肢,怯聲怯氣的喊道,“大哥哥 救我……大哥哥救我……嗚嗚……雪兒沒傷他……真的沒傷他……”

夏思雪抱住這溫暖的身子後,還將臉往他後背上的雪綢蓮紋圖案上貼了貼,特意將臉上的髒汙粘上去,心想,你不是不救嗎?我偏讓你不得不救!

楚湘辰不備傻女的一抱,在自己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傾時,背後傳來的女子身體的柔軟感,讓他莫名的感到全身發穌。這讓他疑惑,他不是沒接觸過女子,隻是沒有一個女人,在觸碰他時,能讓他體會到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仿佛就像他心中那人溫柔的琴音拂過他的心間一樣……

腦海裏莫名的湧上一棵花瓣紛落的梨樹下,一個麵帶輕紗的女子,輕輕坐在那,動作優雅的撫著古琴。耳邊恍惚也傳來了似有似無的美妙琴聲合著她軟糯的嗓音唱道,“誰道 兒郎有情義,遠赴邊疆無蹤影。妾在閨閣等君歸,卻是空等一世孤。不如妾隨郎君去,一番戰時一番情。君在斬將殺敵時,妾在帳內指山河……”

低下頭,看著抱著他珍珠玉帶的纖細小手,他忍不住想要握住,再將她發抖的身子緊緊擁住,對她說,你可以不必害怕,一切有我……

可當他伸出手,準備握住那雙小手時,他才恢複理智,她不是她……

“四姑娘,莫要害怕,你沒做過的事,解釋清楚,你大伯和大哥是不會冤枉你的。”楚湘辰最終還是握住了她的小手,不過成功掙脫出她柔軟的懷抱中後,又趕緊鬆開了她的手。她柔軟冰涼的手從他掌中離開後,心裏莫名的劃過一陣失落。這一點,讓他再次困惑。

傻女似乎聽不懂西山郡王的話,隻一副被遺棄的可憐模樣看著他,直看得他不自在的別過頭看向整理藥箱準備離開的大夫問道,“這位大夫,你覺得夏少爺的喉嚨處的傷口,是何種情形下戳破的?”

大夫看了眼可憐巴巴的傻女,說實話,他也經常給這個傻女治傷,那是在每次她被人 毒打之後,他被叫到夏三小姐院裏頭時。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久而久之 對這個膽小懦弱的傻女,心生同情。這會,西山郡王這話一問出來,他便連忙幫著傻女說 道,“回郡王,依老夫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是意外所致。因為,若是人為的話,傷口不會這番淺,而且若是真的有人有意傷害一個人的話,為何用瓷片?直接一把匕首 或……”話頓了頓,他掃了眼夏思雪頭頂上整齊斜插在追雲髻中的銀釵又道,“或一支發 簪就可以讓人一命嗚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