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留給你
又是一年四月天，Ｓ大的校園裏，一群群少男少女從楊柳相間的小湖邊並肩走過，有的還邊走邊聊聊天，分享彼此的酸甜苦辣。而架在湖上的石拱橋上，也有不少人悠閑地站在上麵，拿著手裏的魚飼料往水麵拋去，看著魚兒們搶食的場景。
莫暖就坐在不遠處的石椅上，躲在高大的榕樹底下，享受著午後閑適的時光。右手執一本《詩經》，左手邊放著一杯速溶咖啡——依舊是她最愛的藍山咖啡。
即使是大學裏的一個角落，也體現了大學的生活，豐富而自由，多姿多彩。
枝葉繁茂的榕樹很好的擋住了過於熱情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照射出斑斑點點的細碎，灑落在莫暖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上。
“阿暖寶貝，你怎麽又躲到這裏？”孟曉曉一把奪過莫暖手中的書，翻了翻，“怎麽又是《詩經》，有那麽好看嗎？膩不膩啊你？你真是百看不厭啊。”
莫暖勾唇淺笑，“當然不膩了，就像你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灌籃高手》，你都不膩，我又怎麽會膩？”
孟曉曉像被莫暖的笑容蠱惑一般，癡癡的點頭，“阿暖寶貝，你笑起來真的很漂亮，連我這個最討厭背《詩經》的人都知道，‘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形容的就是你了。”
“誇我可沒有好處拿，不過搶我的書可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莫暖小口小口的喝著咖啡，漫不經心地說。
孟曉曉不滿的嘟翹著嘴，把手裏的《詩經》，說，“好啦，給你，你慢慢看吧，我去趟圖書館，一會兒再來找你。”
莫暖點頭，目送孟曉曉離開的背影後，又低頭看起手中的書，口中也跟著小聲吟誦，“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來人聲音略低沉，但很溫潤，讓人如沐清風，又似暖陽籠罩。毫不客氣的坐在莫暖身邊，熾熱的目光就流連莫暖身上。
莫暖不必看就能判斷出來人是誰，輕輕合上手中的書本，拿起左側的咖啡，才轉過頭，迎上他專注的目光， “你怎麽來了？”
來人就是楚成，正雙眸含笑的與莫暖對視。
“想你就來找你。”楚成摸摸莫暖的頭，溫和地回答，還不忘體貼的幫她揉揉太陽穴。
莫暖一聽眉眼彎彎，嘴角稍翹，很開心的把頭靠在他懷裏，任由他一手攬著她的雙肩，一手牽著她的手，眯起眼享受著難得依靠他人的感覺。沒有人打擾，也沒有其他
煩惱，就這麽悠閑地坐著，不需要言語的交流，也能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晚上一起吃飯？”楚成攬著莫暖肩膀的手伸出食指，挑起莫暖的絲絲長發，一圈又一圈的繞著。
莫暖搖搖頭，拒絕道，“不行啦，要陪曉曉吃。”
“哦。”楚成用下顎輕輕抵住莫暖的頭頂，語氣極盡溫柔的商量道，“要不晚上一起出去吃夜宵？”
“好啊。”莫暖懶懶的回答。
……
夜色深如墨，明月披雲衣。
Ａ市這座城市在今夜擁有最美的星空，星星顆顆耀眼的掛在遼闊無垠的夜空中，璀璨奪目。有些還若隱若現，如同一雙雙美麗的明眸，撲閃撲閃，俏皮的眨著眼。
星空底下，小小的夜宵店裏因為有了莫暖楚成這對外表出色的男女，頓時蓬蓽生輝。
可莫暖這個光芒的散發體卻正在毫無形象地大口吞吃一碗魚園，楚成坐在對麵滿臉的寵溺，麵前的美味也顧不上吃。
一碗吃罷，莫暖抬手抹抹頭上冒出的薄汗，看向對麵連筷子都沒動的楚成，問道：“你怎麽不吃？”
楚成的笑容燦爛如小太陽：“看你吃的這麽香，我把這碗給你留著啊。”
莫暖佯怒道：“姓楚名成的，你想把我養成豬啊！”說罷舉起粉拳就要落下。
楚成馬上配合著出聲求饒，夜宵店裏的歡聲笑語讓幸福滿溢，空氣中甚至連呼吸裏都是藏著滿滿的、粉色的甜蜜。
“楚成！”有些嘶啞的一聲叫喊打斷了兩人的打情罵俏，一群人來勢洶洶地衝進夜宵店，領頭人，居然是宋喬！
“楚成！你也太不夠兄弟了！你明知道阿暖是我喜歡的人，居然先我一步搶走她！”莫暖和楚成有些驚訝的站起身，看向眼睛泛著紅色滿臉猙獰的宋喬——他全身抖動著，肩膀不尋常地聳起，模樣醜陋之極——突然刷的一聲抽出一把陰光閃爍的匕首，嘶吼著衝向楚成……
莫暖耳邊傳來刀刃刺進血肉的悶響，金屬與骨頭的摩擦聲刺得她耳朵生疼——她睜大了眼睛，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阿，阿成。”
莫暖很小聲，像是怕嚇到了那個人兒一般，小心翼翼地叫著他的名字。
回答她的隻有耳邊刮過的一陣風。
很快，猙獰的宋喬不見了，宋喬叫來的幫手不見了，夜宵店溫暖的燈光不見了，老板娘爽朗的笑容不見了，桌上那碗
早已冰冷的沒動過的魚圓也不見了。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倒在莫暖麵前的，楚成漸漸發冷的身體。
莫暖在黑暗中顫抖著摸索，終於摸到了那人身邊。可為什麽觸手是滾燙的，指尖卻是冰涼的？真奇怪啊……
不，不奇怪，那滾燙的，湍湍流動的，是他鮮紅的血。而那冰涼的，是他的人。
莫暖頓時崩潰了。前所未有地，徹底地，不像她地，崩潰了。她歇斯底裏的哭叫著：“阿成！阿成——”
那人卻再也不會溫暖地笑著答應了。她發瘋似的極力抱緊他的身體，那人卻再也不會輕柔地拍著她的頭頂了。她不顧他滿手的鮮血與他十指相扣，那人卻再也不會狡黠地趁機在她臉蛋上偷香了，再也不會總是溫柔的牽著她的手，陪著她坐在榕樹底下了。
不過，一切總要消失的，包括他。
當他冰冷的流著沒有盡頭的鮮血的身體從她懷中消失的時候，她的雙手保持著抱著他的姿勢，呆在原地，似乎一生一世都不會也不敢再動一絲一毫了。
她手上的血液冰冷了。冷得讓她有種血液要在手上結冰的錯覺。
不知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莫暖才爆發出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嘶吼——
“啊——————”
隨著一聲無數水滴在遇到阻攔後破碎的聲音，莫暖大叫著醒來，渾身滴水，不住地喘著粗氣。她腦海中交錯重疊著夢中的無數畫麵，或明朗或晦暗，太陽穴頓時突突地跳起來。
．．．．．．
“阿，阿成？”
她焦急地站起來，夢中的一切讓她的心頓時沉重如磐石——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廢棄的大廠房裏，耳邊傳來自己的回音：“阿成，阿成，成……”
原來是夢。
莫暖如釋重負，腿一軟跌回到原地，卻在因為渾身酸痛抬頭活動脖子時，對上了蔡芙笑得燦爛如花的臉，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臉上，說不出的令人厭惡。
蔡芙那樣甜美的笑著，反手丟掉還在滴著水的鐵盆，頓時整個廠房裏回蕩著金屬碰撞的巨大聲響——
“哐啷．．．．．．”
蔡芙拍拍手，緩緩蹲下來，伸手用力的捏住莫暖濕漉漉的精致下巴，笑靨如花。
“終於醒了呀，我的，莫！家！大！小！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