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醉意弄人

費了三寸不爛之舌外加各種唬人的伎倆,慕連斯免於被揍,隻是被軟禁在了曲府後院的廂房之中,日夜都有重兵看守。各種小計謀各種討好,門口的守衛還是不讓他離開半步,那犀利的眼神,以及隨時拔出的鋼刀,認命的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思索了起來。

慕連斯失蹤已有七日,侍衛回報每次都是無果,傾爵幹發火之外隻能被奏章淹沒。傍晚時分,下了一天的暴風雪終於停下,從繁忙的政事中起身披上了披風,站在窗前望了一眼天色,轉身向門口走去。

沒有侍女跟隨,一人獨自信步在落滿積雪的小道中。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西沉殿慕連斯和寧之博的廂房門口,悲從心來,茫然的注視著房門,期待慕連斯鬼頭鬼腦的突然躥出來嚇自己一跳。

門意外的打開了,寧之博一臉愁容的走了出來,看見傾爵後慌亂的作揖。相視一笑,緩緩走入了房中,望著牆上的畫,嘴角不由一抹苦笑。

看著她失落的身影,日漸消瘦,寧之博想起了慕連斯的失蹤,自責的狠狠砸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傾爵回身望著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言語。

“王,都怪博大意,慕兄才會被人擄走。若是慕兄遭遇了什麽不測,博該怎麽麵對這蒼涼的餘生。”

“博。”原本想再與慕連斯大婚之後安排好他的去處,自從他失蹤後她也忘記了這件事情,這次來剛好告知。“你也厭惡宮中的生活吧?”

寧之博大驚,囁嚅了下嘴唇不知該回答什麽。傾爵莞爾一笑,自顧自走到慕連斯的床上坐下,寧之博跟隨走到一邊站著,不解的看著傾爵。

“博本是秀才,誌在江山社稷而不是男寵。孤知道博的能力,也知博對孤的敬畏而不是男女之情。”

聽得這話從傾爵口中漫不經心的說出,寧之博驚慌的急忙跪倒在了地上,惶恐的不敢抬頭:“博不知哪裏得罪了王,惹王說出這番話,博願領罪責。”

傾爵伸手扶起了寧之博,拉著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臉上一直帶著神秘莫測的笑靨。驚魂未定的寧之博如坐針氈,屏著呼吸偷偷的看著她,不由自主的搓著雙手。

“斯對孤言起過博的意願,孤也知曉一二。孤不該強留博在宮中,應放博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腳。”說著回眸暖暖笑意的看著寧之博,朱唇輕啟。“若博願意,孤會給博安排個官職。”

從大驚到大喜,寧之博心頭的烏雲消散不見,普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虔誠的看著傾爵:“博自知在後宮中不能討得王的傾心,願在江山社稷上為王出力。”

傾爵點點頭,像了結了一件心頭大事般鬆了口氣:斯,孤答應你的做到了,你答應孤的一生一世又在哪裏。

見傾爵烏雲密布的神情,寧之博也深陷到了慕連斯的悲傷當中,緩緩起身坐到床上歎了口氣。他是慕連斯在宮中的第一個朋友,彼此深交,他卻遭此劫難。

“明日孤就傳旨,讓博任國子監祭酒,官從四品,博意下如何?”

“博不勝惶

恐。”眉頭深鎖停頓了一下,許久才作揖謝恩。“倘若慕兄此時在這兒,他肯定也會為博高興的。”

緊鎖的眉頭猶如烏雲過後的暴風,片刻間彩虹美景。款款一笑起身一一環顧廂房,笑中帶淚。寧之博擔憂的起身攙扶住傾爵,收起自己的失落和擔憂,他不想讓傾爵再陷苦海。

斯,孤在等你說孤說的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從軍營風塵仆仆的趕回府中,還未換洗就興衝衝的向後院的廂房走去。一路上曲濟眉飛色舞,幻想不久之後自己的兒子將成為後宮之主,而他也和溪瓏真正成了一家人,盡管她已離世三年。

推門進去看見慕連斯蒙著被子呼呼大睡,對著侍衛交代了幾句,關好門坐到了桌前。原在沉思的慕連斯將房中的聲響聽得一清二楚,知道來人定是曲濟,隻好繼續裝睡。不一會兒婢女端上了一些菜肴熱酒,誘人的香氣瞬間充斥在了房間之中。

餓了一天的慕連斯倔強的逼自己不去想,可那香氣一直在往他鼻子裏鑽,熏得他心癢癢的。曲濟喝了口熱酒,老奸巨猾的盯著床上已經**的某人,奸笑著隻等他過來。

肚子一再打鼓,慕連斯顧不上三七二十一掀開被子跳到地上,抓了抓亂發直接衝桌子走了過去。不等曲濟開口,坐下來就是一頓狼吞虎咽。曲濟愣在了一旁,半晌才飲盡杯中的酒水,為自己倒上了一杯。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胡吃海喝的樣子,曲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假設不是利益所趨,他相信自己會很喜歡這個小夥子。

拿過酒壺直接痛飲了起來,酒足飯飽之後眼帶醉意的看著曲濟,憨憨的笑著打了個飽嗝。曲濟揮手讓婢女再送來幾壺好酒,決意今晚和慕連斯好好喝一場。許久年來他都是自斟自飲,習慣了孤單醉去的感覺。

無酒自醉恨飲之,有酒仍醒望酒癡。隨酒盡興了無恨,飲酒空眠忘恨天。自斟自酌自癡狂,舉手投足風塵變。拈花一笑時塵緣,自問誰能奈我何。飲一杯濃墨重彩,不癡不狂不枉然。風雖酒醉仍癲狂,酒隨花香更醉人。

兩人各自飲酒並不打擾,地上已歪歪倒倒了幾個空瓶。帶著九分醉意,慕連斯滿臉通紅醉眼迷離,傻笑的咬著酒瓶看著曲濟,嗬嗬的一直笑著。曲濟也有五分醉意了,不自知的樂嗬嗬的回應著,兩個人就這麽傻兮兮的笑了足足幾分鍾。

打了個飽嗝,趴在桌子上瞥著曲濟:“老頭,以前隻感覺你是個呆板嚴肅的人,忠心效忠朝廷。現在你怎麽玩起了綁架威脅的勾當,堂堂戰神就這麽不堪了?”

曲濟沒有生氣,反倒爽朗的一笑:“很少有人敢當著老夫的麵這麽責問,還有什麽話說下去。”

儼然已經喝醉的慕連斯大腦完全癱瘓,不假思索的問道:“聽說你喜歡的是已經離世的溪瓏,你的正室死了都二十年了你都沒有續弦,你就那麽愛溪瓏?”

那是他一生的痛。

抬頭癡癡的望了一會兒,一口將壺中的酒飲盡,然後看著慕連斯。

“心愛女子奈何成了王後,自此隻能在底下偷偷的望一眼。若那年我先主動開口,溪瓏會不會成為我的妻,嗬嗬。”

他從他蒼老的臉上讀出了一種心痛,蝕骨的愛人卻隻能遙望。看著他搖晃著身體又打開了一壺酒,咕嚕咕嚕喝下了一大半,打著酒嗝失落的盯著地麵,慕連斯無奈的搖搖頭。

“我好奇叔炎怎麽會和你們達成共識,本是心懷天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

曲濟淺笑著捋了捋胡須:“叔炎無欲無求,但王是他的死穴。老父記得他與王十年前就認識了,叔炎一直深愛著王。七年後歸來,王對他冷淡逃避,他接受不了這種變故。他雖是炎帝,但誌不在江山。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你。”

“我?”慕連斯指著自己的鼻尖憨笑一聲。“所以你們就慫恿誘騙叔炎,在他麵前為我編造出一切不真實的罪惡。他因為深愛王而一時腦子錯亂,然後和你們成了一路的?”

曲濟並沒有回避,淺笑著點點頭。

見自己猜對了,慕連斯繼續說道:“他成了你們利用的棋子,而你們的目的是覺得我在王的身邊礙手礙腳,而你想讓你的兒子曲亦獨占後宮,這樣你也好控製整個朝廷天下?”

“若溪瓏在我身邊,天下又算什麽。”

意氣風發的說了聲,曲濟抓緊酒瓶,抬頭又痛飲了起來。

“那你為什麽要綁架我,難道不是為了天下?”

曲濟不屑的一笑,突然站起身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急忙抓住了桌子。慕連斯為他捏了把冷汗,畢竟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家了。

“老夫答應過溪瓏,要保王坐穩龍椅。可王卻在你來了後開始不聽老夫的納諫,甚至疏遠老夫。亦兒一直傾心於王,苦苦哀求老夫要進宮。老夫一個六十耳順之人,早將生死看透。慕連斯你最不該的就是不該出現在王的身邊,讓王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錯了。”慕連斯突然冷冷的說道,目光中綻放著堅定的火花。“之前的王讓人生畏,仿佛不屬於這個塵世。現在的王會笑會怒,你不覺得很好嗎?”

“可她是王,怎能有凡人的情緒……”

“你又錯了。”盯著他的眸揶揄的冷哼一聲:“她隻是個女子,即使再堅強再冷酷。為什麽一定要把她推上那個無人可攀的高峰,為什麽一定要她那麽冷若冰霜。她是人,她有七情六欲。你們卻想著讓她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君主,太可笑了。”

曲濟慌亂的拍了下桌子,隨之而來的凶狠眼神讓慕連斯打了個寒噤,他卻還是揶揄的笑著,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瞪了他一眼後,酒醒過半的他丟下句‘明天若還是不說出爍的下落就將你碎屍萬段’後憤怒的拂袖而去。衝著他怒氣衝衝離開的身影,慕連斯揮了揮手,看著房門牢牢的被鎖上。

搖晃著身子一頭紮到了床上,趴在被子上傻傻的笑著。突然他的記憶躥到了一個地方,頓時清醒了一半。他依稀記得那本書上說叔炎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