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暗戰拉開

東河祭祀大典潦草的舉行並倉促的結束了,在傾爵的一道永久廢除的聖旨中,這個延續了幾百年的荒唐祭祀儀式就此結束,這也代表了朝中功勳大臣的旗幟已然倒下。圍觀的百姓好奇這個祭祀大典,討論聲中不乏讚成廢除的。

曲濟站在碼頭上凝重的看著水麵漸漸平息,轉頭看見傾爵笑靨如花的鑽進龍輦中回宮。猛烈的陽光中,他屹立在那裏不言不語,看著攤開的手掌,虎口處老繭橫生。他輝煌了一生,難道就要像東河祭祀大典的落幕那般遲暮?

邊疆捷報連連,番邦戰事趨於平和。傾爵完成了璃皇死前的遺願,朝堂之上拿著捷報激動的熱淚盈眶。看到此刻神情的傾爵,滿朝寂靜。曲濟深感不妙的苦笑,抬頭看著理政殿上方的‘致力天下’的牌匾,那是璃皇親手所寫,而自己在旁觀看。

當時璃皇意氣風發的揮筆疾書,瀟瀟灑灑的寫下了這四個大字,轉身就對自己說:接下來的天下需要你去扶持。看著在旁耐心研磨的溪瓏,再看看璃皇的一臉認真,他感覺自己肩頭的擔子將背負一生。

半生戎馬生涯,馳騁沙場。他漸漸忘記了璃皇對自己的囑托,孤高一切。當聽見璃皇晏駕帶走了溪瓏後,他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傾爵繼位後他滿心愛護,卻也忘記了此時的傾爵不再是那個小女孩。

早朝退去後,曲濟如同掉隊的大雁一人低垂著腦袋默默的向著宮門口的轎子走去。眾大臣三兩紮堆在一起竊竊私語,麵色憂慮。傾爵愈加強大,他們卻迅速老去,將來的天下已經和他們無關了?

曲亦看見自己的老父一直鬱鬱寡歡,急忙從同僚中掙脫開了跑到了他身邊,輕聲喚了聲父親。曲濟略微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眼曲亦,搖晃著腦袋歎著氣。曲亦靜下心來一想,明白了老父次日為何會這般黯然失色,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頭。

宮門口,曲亦掀開轎簾示意曲濟上轎,他感慨的轉頭看著一邊的馬匹,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策馬奔騰所向披靡的樣子,一手拉住馬鞍正欲使勁上去。可年邁的身體和這幾日的鬱鬱寡歡米水未進,他腦袋一暈,向後踉蹌而去。

曲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父,擔憂的想把他扶回驕中。曲濟尷尬的轉頭看著滿朝同僚,再次發力總算坐到了馬鞍上。牽著韁繩,用力拍了下馬屁股,馬匹嚎叫了一聲向前跑去。曲亦急忙上馬追去,今日的曲濟太過失落和異常。

馬背上的顛簸讓曲濟有些喘不上氣,在一幽靜的小河邊上,他利用勒緊了韁繩,馬匹停住了步伐。下馬來時雙腿有些顫抖,把韁繩係在了一邊的柳樹上,就地坐下來欣賞起了這眼前的美妙景色。

布滿溝壑的眼角,深刻的皺紋仿佛風霜般。摘下官帽,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凝視著。聽見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他苦笑一聲,將眼底的落寞盡數收好。

看見老父安好,曲亦也鬆了口氣,把馬匹係在一邊的樹上走了過去。曲亦的眼中他的背已經不像以前那麽挺拔,一字肩也被時間磨得無力的垂下了。吸了吸鼻子緩緩靠近,在他身邊安靜的坐下。

父子倆放下

了過往的隔閡和歧義,靜靜的坐在小河邊看著微風吹動柳枝擺,河麵金鱗更似金。

一直以來他都沒認真看過曲濟的臉,因為他是戰神更多於是自己的父親。偷偷的用餘光打量著他的臉,時光似乎回到了童年時期,隻是他已經老去。

“亦兒,爹爹是不是該自動歸隱了?”

說這話時曲濟滿眼滄桑,不自主的把目光移到別處,不讓曲亦看見。

曲亦心頭一怔,雖不知曲濟今日為何會做出這番感慨。把官帽小心的為曲濟戴好,他淺笑著直視著他的臉,深呼吸了一口氣。

“爹在說什麽呢,您可是朝野上下人人敬佩的戰神。璃皇在世時您就是股肱之臣,現在您還是王的輔佐大臣——”

“嗬嗬。”曲濟幹笑幾聲,忽然顯現了淚光。曲亦怔怔的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王已經成長,我也該賦閑在家頤養天年了。”

“是因為東河祭祀大典的緣故嗎?”

曲亦不居住在家中,隻能揣測發生了什麽事情。看著曲濟的目光突然淩厲了起來,他想到了那天自己無意回家聽到關於傾爵的男寵慕連斯的事情。

曲濟也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獨子對傾爵的愛意,放著大將軍不做,死活要進宮當男寵。盡管自己一再打壓,可誰都看得出他對傾爵的愛。癡情男兒忘卻肩頭任務,隻為了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生一世,這何嚐不是他年輕時候的夢想。

“亦兒,你還記得那個叫做慕連斯的男子嗎?”

“當然記得。”

曲亦怎麽會忘記,那天他本想好好看著傾爵的臉,卻被慕連斯攪了局。現在回想起來他對他還是帶有恨意的,更何況聽說慕連斯現在是傾爵最溺愛的男寵。

“為父不讓你進宮做男寵也是為了你好,畢竟王身邊的男人太多了——”

說話間曲濟一直在觀察曲亦的臉色,他不願讓傾爵愛上任何人,才會對過分靠近她的男寵使出任何卑劣手段。傾爵隻能是王,不能被七情六欲所控製。

“爹,孩兒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孩兒的確不爭氣,誌不在天下,而在王一人的身上。和王認識十載有餘,相思之苦不能消除。孩兒聽說過爹和溪瓏的事情,其實我們兩父子同樣,隻是溪瓏嫁給了璃皇成為了王後,而孩兒還是有機會的。”

“不得妄言璃皇和溪瓏的事情,讓人聽見可是有殺身之禍的。”

曲濟一句訓斥了過去,眉頭卻在瞬間鬆開了。曲亦說中了自己的心事,自己已經老去不能再管太多,假如讓曲亦進宮一直待在傾爵身邊,這也解除了自己的心頭大患。

“爹,沒人會聽見我和您的談話。孩兒知道爹的困惑了,東河祭祀大典後您就這般不振。其實您為百官出頭提議今年的大典,隻是為了出去王身邊多餘的男人,那個叫做慕連斯的男子。結果您被反將一軍,慕連斯安然存在,而大典也理所當然的被廢除了。大典的落幕代表朝中一些老臣也將麵臨卸甲歸田,您首當其衝。其實現在您和我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慕連斯。”

正午

的明媚陽光下,曲亦顯得愈發成熟,曲濟也老懷安慰。也許他的時代是要過去了,但是他的兒子正冉冉升起,這場戰他沒有完全敗北。

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皚皚白雲,許久才露出一個笑容:溪瓏,我會好好愛護傾爵,把她當作我和你的女兒一般……

禦書房中,待搬運奏章的太監們退下後,傾爵歡快的把靴子一脫,光腳踩在地磚上跳起了舞步。剛剛端茶進來的桑者先是一愣,會心一笑,讓看守的侍衛下去了。

也許是該那麽開心,她終於是可以獨當一麵的王了。

在桑者麵前她並不介意,饒有興趣的哼著歌謠在地磚上跳來跳去。龍袍被麻利的脫下扔在了一邊的地上,絲質的粉色內衫下猶如凝脂的肌膚泛著白光。桑者無奈撿起地上的龍袍,撣去上麵的灰塵,小心的放在了一邊。

“王,天氣已轉涼,您還是把鞋子穿上吧。”

傾爵哪顧得上她的勸誡,像個孩子一般又蹦又跳的。

“桑,今日在朝堂上孤一言九鼎,無人敢反駁。要是換做以前,曲濟不站出來說話,其他大臣也會頗有微詞。”

桑者淺笑著連忙點頭,生怕擾了傾爵此時的興致。一陣寒風襲來,桑者急忙跑過去關上了窗戶,回頭看見傾爵蜷縮在案幾前的椅子上專心的翻閱著奏章。拿過地上傾爵的靴子,小心的擺放到了一邊,然後站到了她的身後。她已經習慣了就這麽從後麵看著傾爵,安靜的仿佛可以躲避整個世界的風雨。

“王,桑聽說了今日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戰神一聲不吭,似乎是東河祭祀大典的事情刺激到他了。”

傾爵隨意把奏章往書桌上一丟,調皮的一笑:“東河祭祀大典本就該廢除,父皇在世時大臣們極力反對才延續到了現在。曲濟對於後宮的男寵一向不屑一顧,盡管他是一個忠心的臣子。難得這次他肯鬆口,孤怎能不借著這個機會把東河祭祀大典廢除。隻是他輕視了慕連斯,現在才會被反將一軍。”

桑者頗為擔憂的說道:“曲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璃皇在世時他已經權傾朝野,王您要擔心。”

傾爵感覺在理的點點頭,托著腮幫子凝重了眉頭:“孤早就知道了,凡是與孤接觸多了的男寵,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內侍房的說辭始終如一,說是男寵受不了宮中的幽禁紛紛逃離。這是皇宮,能那麽隨意進出。”

她想起了上次慕連斯神經兮兮的和自己說起了詛咒這個事情,原先她早就察覺到宮中的麵孔在變化,隻是懶得去上心。經過一段時間的探查,曲濟在宮中深埋了一隊人馬,能讓一些人無聲息的消失。

這也是她反感曲濟的原因,他太拘泥自己的私事,以至於越級了。

“王,也許慕連斯也會在不久消失在宮中——”

“那個小滑頭,誰人也奈何不了他。”

想起慕連斯傾爵的嘴角總是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他不同一般的凡間男子,衝動不乏睿智,總有一些小聰明能讓人措手不及。

桑者懂了,慕連斯總有一天會成為王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