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點破
“娘子……阿玉……”
柳柱一顆心懸了起來，看看娘子，又看看弟弟，雖然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他知道，娘子和弟弟好像吵架了。
他不想大家吵架。
蘇小艾眉梢一挑，語氣瞬間恢複正常，“阿雲，你覺得我們以後去鎮上賣早點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看法？或者建議？”
柳雲一下子被問愣住了。
剛剛不是還一副馬上要撕破臉的節奏麽！
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他完全跟不上節奏啊！
不過，柳雲有一點比柳玉出色，就是他的忍耐力，他不會像柳柱那麽天真，也不會像柳玉那麽偏執，他更看重最終的結果，經過如何，並不是那麽重要。
柳雲認真考慮著蘇小艾的提議，想了想回答道：“鎮上賣早點的攤子也有幾家，我們憑什麽讓他們買我們的呢？而且，我們來去柳鎮也不方便。”
蘇小艾很滿意柳雲的說辭，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生意的孩子，能夠考慮這麽多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沒有頭腦發熱，也沒有瞻前顧後。
“你考慮的問題我已經想過，早點我已經在做，明天做好了，你們先試試味道，然後再改進。至於來回路程的問題，你有什麽好提議？”
柳雲垂下眼瞼，眉心微皺，沉思片刻。
蘇小艾靜靜地等著，她又預感，柳雲不會讓她失望。
“西山村距離柳鎮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我們不可能每天坐船來回，張叔沒有這個時間接送我們。”柳雲沉聲說道。
蘇小艾點點頭，“的確如此，那有什麽辦法麽？比如自己買一條或者租一條船？”
“這樣是可以，但是我們每天都要天不亮就出發，自己撐船並不安全。”
柳雲馬上提出問題的症結，這讓蘇小艾更滿意了。她之前也動過自己撐船的心思，但是夏天還好，天亮得比較早，但天氣冷了呢？
她們不可能每天起早貪黑，萬一不幸遇上暴風雨之類，簡直就是在作死！
“有道理，我們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在鎮上賣早點，但又需要這份收入……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兩全其美的辦法？
柳雲絞盡腦汁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夠在柳鎮做買賣，卻不需要每天起早貪黑呢？如果他們在柳鎮有房子就好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柳家本來就是從柳鎮遷出來的，正是因為在柳鎮住不下去才來到西山村。柳鎮和西山村的差距不能說天差地別，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在柳鎮想要有個自己院子，沒有個百八十兩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別說以後在柳鎮的生活了，各項支出又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要是哪一天他們能把生意做到和順酒樓那麽大……
和順酒樓！
柳雲腦海中冒過四個大字。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他們是不是可以與和順酒樓合作？就像他們采摘的山貨一樣，賣給和順酒樓，再由和順出售出去？
柳雲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想法，雙目灼灼地盯著蘇小艾，像是想要得到什麽肯定似的。
“很不錯的想法
。”蘇小艾很大方地予以肯定，又繼續拋出一個問題。
“你有考慮過怎麽個合作法？是直接將食物的做法賣個和順，還是我們做好東西給他出售？”
“……不能將做法賣給他們。”柳雲年紀雖小，卻也知道秘方的重要性，和順酒樓之所以能在柳鎮成為最大的六樓，就是因為他們菜品的出眾。
但是，如果不把秘方給和順，他們不還是每天要做好食物送過去？那不是相當於借了和順一個地方賣東西？
不管柳雲心裏怎麽糾結，蘇小艾想要知道的已經了解了，所以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這次主要做得是兩樣東西，饅頭和茶葉蛋。
饅頭是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在這裏大家吃得隻有窩窩頭，或者是雜糧餅子一類的東西。所以，蘇小艾想到了做饅頭，也許之後會有包子之類。
做饅頭的關鍵，是發酵。
隻有發酵得好，麵才會綿軟、香甜。
所以，她可以直接將之後做饅頭的工藝交給和順，自己手中把持著發酵得原理。換句話說，她隻是提供了自製的酒糟和煮茶葉蛋的原料。
這個朝代早已經出現酒類，但是釀製工藝還不純熟，所以，她全完可以把握住酒曲的製法，別人就算想要偷師，那也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學成的。
至於釀酒，蘇小艾可沒有想過。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釀酒業、鹽業之類的都把握在權貴手中，他們這種小老板姓隻能自己偷偷釀給自己吃，弄出去賣，嗬嗬，除非你不要命了！
如果有幸你的手藝好點，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手藝次點的，那就隻好對不起了。
蘇小艾將自己的打算都說了出來，柳雲聽得目瞪口呆。
本來還在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但是和這個女人周全的計劃比起來。
他說得那些，也隻是這個女人的提點。剛才他的那些想法，分明就是那個女人一步步地引導！
柳雲產生了類似不甘的想法，但是想想，又默默地歎了口氣。
蘇小艾對於今天的談話很滿意，她要做得不僅是敲打兩個小的，讓他們知道在家誰才是權威，還要讓他們學會看清形勢。
柳柱從談完話之後就一直沉默著，蘇小艾有點不習慣，但有些事還是要他自己想明白的。
傻子也有傻子的有點和好處，蘇小艾躺在床上，用手指梳理著柳柱的頭發，“阿柱是不是不喜歡晚上的我？覺得我……很凶？在欺負你弟弟？”
柳柱沒有回答，屋內漆黑一片，蘇小艾看不清柳柱的表情。
他是不高興的吧。
蘇小艾鬱悶地憋了一口氣，轉過身，也不想說話了。
柳柱挪了挪身子，將臉貼在蘇小艾背後，雙手也從她背後環了過來。
幾次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張開嘴什麽都說不出，隻能抱住懷中的柔軟的身軀來驅散心底的不安。
柳柱大半個晚上都睡不著，睡著了就被噩夢驚醒，看到娘子凶神惡煞地將弟弟趕出家門，又看到娘子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他隻能呆呆地站在一旁，什麽都阻止不了。
“娘子……娘子……別走……別拋下阿柱……”
柳柱緊閉著眼，一頭冷汗，雙手緊握著揮舞，不斷重複的噩夢，卻怎麽都醒不過來。
砰！
“啊！”柳柱驚叫著從床上摔下來，愣愣地看著天光大亮的房間，床上卻空蕩蕩的，“娘子……娘子呢？！”
柳柱來不及穿鞋，赤腳跑了出去。
改造的廚房內，蘇小艾不甚熟練地捏著饅頭，努力將饅頭做成大小一樣的形狀，但幾次都失敗了。
看著蒸籠裏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饅頭，蘇小艾的臉上寫滿了懊惱。
晨光灑在蘇小艾的側臉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溫柔的像是下凡的仙子，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在柳柱心裏落了個印。
柳柱站在門口，被這一幕怔住了。
蘇小艾是漂亮的，她的漂亮卻不會讓人產生褻瀆之心。
柳雲順著他大哥的視線望去，一隻小鹿就這樣闖進了他的心裏。
噗通、噗通……
蘇小艾已經做了兩籠饅頭，到了第三籠，她的手藝已經進步了很多，形狀雖然不是很好看，但大小卻是差不多了。
昨天和的麵不多，一共也就夠三籠饅頭。
最後的一大塊麵，蘇小艾將它拉成了一個長條條，到時候可以把它切成一片一片，曬幹之後可以保存很久。
不多久，蒸籠裏飄出了甜膩的麥香。
蘇小艾咽了咽口水，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吃過饅頭了，現在連饅頭都變成難得一見的美味了！生活果然已經沒有要求了！
“嚐嚐味道怎麽樣。”蘇小艾挑出幾個最醜的拿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嘶——好燙好疼……”
蘇小艾燙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臉皺得像個包子，柳家三兄弟被蘇小艾的窘態給逗樂了。
蘇小艾的手藝早就得到柳家三兄弟的一致肯定，但是，他們也沒有吃到過如此神奇的東西！
鬆鬆軟軟，好像是在咬雲朵一樣，還甜甜的、香香的。
三個小子很不矜持地一人吃了三四個，直到肚子裏再也放不下為止。
柳雲之前還以為隻是普通的早點生意，但是吃了饅頭之後，突然升起一股豪情壯誌。
看向蘇小艾的神情中，不再有懷疑，而是深深的欽佩和仰慕。
蘇小艾拿了個籃子，讓他們給村裏的幾戶都送了幾個饅頭。
他們做生意的事情不可能瞞著村裏，所以不妨現在就打個預防針，省得到時候出什麽幺蛾子。
村裏大部分人沒什麽壞心，但是嫉妒心是常人都有的。
在自家發財的時候，蘇小艾也沒想撇開村裏的其他幾戶。
用一句現代的話說就是：少數人民先富起來，然後帶動其他大家一起富起來，最後走向小康社會啊！
蘇小艾曾經掌控著穆家整條商業鏈，商場中的爾虞我詐見得多了，手段也不少。
她很清楚什麽人可以拉攏，為己所用，什麽人則是可以放棄的。
而現在，西山村明顯是可以拉一把的。
這將是一次雙贏的合作，就當是西山村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