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堅冰初乍融,情染煙花雨

清晨的熹微剛剛褪去了些許,天氣有些陰沉,但是卻難得沒有了霧氣。

盧佑嘉身邊的侍衛官舒建華突然風風火火的回來了,手裏拎著一個竹籃子,一進門就順手將籃子遞給了前來迎接的嬤嬤吳媽。

“呦,這是一籃子的小兔子啊!”吳媽一臉的驚愕,看著躲在筐子裏一角三隻瑟瑟發抖的灰撲撲的茸團一樣的小東西。

舒建華一邊拍著肩上的白霜一邊道:“司令早上出去打獵,正巧就在雪窩裏發現這麽些小東西。讓我拿回來,給穆小姐玩兒。”

吳媽伸手指了指樓上,道:“早起一直沒出來,估計還沒醒呢。我正準備著將早飯也端上去呢。”

舒建華一聽就笑了起來,嘴裏“哎呦”了一聲,然後將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口氣戲謔的道:“難為司令早起精神大好,倒是累著了穆小姐。”

那吳媽一聽,便朝著他使了個眼色擠了擠眼睛,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滿臉不屑的道:“這有什麽啊?你擱這兒瞎高興什麽呢?”

“吳媽啊,你剛剛從官邸過來,可是不知道啊。”舒建華跺了跺腳,“司令這可是頭一回晚上歇在了穆小姐的房裏呢!”

“啊?”吳媽一臉的不可置信,“那,難不成,司令。。。。。。這是,這段日子都。。。。。。”她沒有再說下去。

舒建華便道:“可不是,自從穆小姐住進來,司令回渢河一直都是歇在客房裏,二人向來都是跟對外人一樣客客氣氣,循規蹈矩的。這下,司令可算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吳媽將早飯端進房裏的時候才發現穆子衿早就醒了,隻是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抱著腿蜷縮在床上,一雙似喜非喜的眉眼裏似乎還藏了淚水,縮在床腳抱著被子怔怔的發呆。

“穆小姐,穆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吳媽試探著走過去將托盤放下道:“穆小姐,吃早餐了。你這是怎麽了?”

子衿隻是坐在那裏像是一尊木偶一樣愣愣的沉默不應。

“吳媽,你出去,我來吧!”身後一個沉穩的男聲傳出,吳媽回頭一看,卻是天還沒亮就出去的盧佑嘉回來了。

他站在臥室的門口,手裏還拿著軍帽沒放下,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整個人一如往昔,英姿颯爽,玉樹臨風,但是總叫人覺得眉目間隱藏了幾分欣然的笑意。

吳媽一聽就“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盧佑嘉走過來停在子衿身邊,沿著床沿坐下來。看了一眼吳媽剛剛放下的早餐,端起一碗銀耳連子羹來,親自舀了一勺輕輕的吹了吹,送到子衿的嘴邊。

她卻別過頭去不住的搖著頭,嘴裏道:“我不吃。”

他忽然就明白了她是為什麽生氣,於是將碗往旁邊一放,帶著幾絲笑意道:“你氣我就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你要是總也這麽不吃不喝的餓壞了,我還要心疼。”

“你,你混蛋!”子衿聽了一時氣急,順手就抄起手邊的一個枕頭砸過來,卻是軟綿綿的砸在他臉上,不僅沒有什麽作用,還牽引起一陣暗香襲來。

他忽然就毫無征兆的轉了個身,用力按著她的肩膀俯下身子來,蠻橫的

將她壓在身下。

她瞬間滿臉通紅,戰戰兢兢的道:“你,你又要做什麽?你起來!”

“我不做什麽。”他仍舊是笑著,心情仿佛還愈發的好,上手摸了摸她的額角道:“你若是答應我吃早飯,我就起來。”

“我。。。。。。我”子衿死死的抓著背角,眼淚都快要流下來,卻是無可奈何的道:“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先起來。”

他這次倒是從善如流的起了身,卻是依舊盯著她道:“你惱我恨我也罷,也別拿自己的身子來開玩笑,瞧瞧你都瘦成什麽樣了。”說著眼神在她的身上肆意的來回打量了一下。

“你出去!”她一把將被子揪起來,把自己裹了個嚴實,像是穿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一樣。

“好,那我這就出去,但是你要記得你剛剛答應我什麽了。”說罷他就果真起身邁開步子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卻忽然從後麵叫住他,“唉,那個,你等等。。。。。。”

盧佑嘉聽了立刻站住腳,將頭轉回去,道:“怎麽,舍不得我走。”

她聽了立刻毫不留情的翻了他一個白眼,將頭低下來,用指甲摳著自己的手臂,喃喃的道:“你把那一窩小兔子給我送回去。”

“為什麽?”他有些納悶,“你不喜歡?”

“不是。”她搖了搖頭,另一隻手卻是仍舊牢牢的抓住背角。“他們太小了。。。。。。養不活的。”說著將頭埋得更低一些,幾乎要躲在被子裏。

他隻當她是不願意見他,於是便道:“好,我叫人送回去就是,我走了,你多吃點。”

盧佑嘉一出門陳煜便走上前來道:“司令,呂佩喜回電了,說是已經同意您的條件了。”

盧佑嘉聽了一麵伸手動了動肩上的肩帶一麵露出一抹笑容來,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道:“好啊。那接下來的事兒就很好辦了,如今就隻差紀常洵了。”說著低下頭去在陳煜耳邊囑咐了幾句。

陳煜一聽臉上立刻露出帶著一抹驚悚的困惑之色,道:“這。。。。。。若是紀常洵不肯答應呢?”

“哼,他一定會答應。”他撇嘴冷笑了一聲,“‘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是個非常古老的故事”

吳媽進來的時候子衿正蓋著被子靠在床上望著窗外呆呆的發愣,一聽到門的響動便立刻條件反射似的揪起背角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吳媽一見便歎了口氣道:“穆小姐,這是司令讓我拿來給你看的報紙。”說著也不待子衿的回應,便自己做主就將報紙拿了過去放子衿的床頭上。

不過子衿倒也沒有說什麽,便順手接過報紙拿在手裏,露出酥藕一般的小手,手臂上還有隱隱約約微微發青的血管。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報紙,連頭都沒有抬便道:“你先出去吧。”

報紙上還冒著淡淡的油墨味,她看著報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就毫無聲息的落下眼淚來,她將報紙輕輕的放在一旁,雖然是淚如雨下但是卻是一臉的欣慰和喜悅,隻聽她斷斷續續的道:“常洵。。。。。。你總算是安全了。”

屋子裏有一扇窗戶沒有關,一陣寒風從窗戶裏灌進來,“嘩啦啦”的將報紙吹

起來,上麵的語句嚴肅工整卻枯燥而乏味,言簡意賅。

中央軍同北方邊防軍議和,北方邊防軍以武力壓境擁護紀氏第二子繼任總理之位,臨時代總理之末日到來,已被迫同意禪位。

這一晚,深夜的月光被隔絕在厚厚的窗簾之外,升騰的寒氣凝結在了玻璃上形成一副絢麗的冰花。

子衿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卻突然被伸手觸到的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嚇到,她條件反射似的立刻就縮手,頓時睡意全無,卻發現是褐色的武裝帶,而她剛剛碰到的正是槍匣中露出一角的勃朗寧。

那把勃朗寧是他最鍾愛的配槍,是她早在金陵的校場就見過的那一把。

“你,你怎麽進來的?”她又驚又怒,連忙坐起來,盯著近在咫尺的盧佑嘉道。

他戎裝未脫,還隱約有一身的寒氣並未消褪幹淨,顯然是剛剛進來,才躺下不久。

他一聽便有幾分好笑的道:“是你的門沒鎖。”

她恍然大悟,這些日子以來盧佑嘉一直是睡在客房,從沒過來打攪過她。剛開始她還刻意將門從裏反鎖上,但是久而久之她逐漸就放心大膽的不再鎖門了,而且還變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你出去。”她將被子拉起來裹得緊緊的,一臉的戒備。

他則動了動眉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無所謂的道:“我就是過來看一眼你睡得好不好,誰知道你睡覺總是縮在一個角落裏,整張床空了一半,我正好有些累了,所以才躺下來休息一下。”

“我說不過你,你出去。”她忍不住伸手過去推他的肩膀,卻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捉住手腕,掙脫不得,他順勢道:“我本來沒想做什麽的,是你自己醒了,如何能怨我?還害的我也醒了。”

“你放開我,你出去!”她一臉的沮喪和羞惱,來來回回無非就是讓他出去,還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但是他捏著她手腕的手卻是愈發的緊,幾乎捏的她的手腕生疼。

他眼中的笑意幾乎讓她心驚膽戰,他湊過去,幾乎就快要貼在她的身上,有幾分曖昧的道:“因為你吵醒了我,所以你這兩個要求,我隻能答應一個。你選哪一個?”

她被他的強詞奪理氣的臉色發紅,血氣直往上湧,想也不想就道:“你放開我。”

“好啊,我放開你。”說著他便鬆開了她的手,但是卻起身將她壓在床上,“我說到做到,我鬆開你了。”

穆子衿伸出手去全然不管不顧的推他的肩膀,但是卻什麽用處都沒有,他依舊是紋絲不動。但是手卻已經在黑暗中伸過去摸索著去解她的衣帶。

“你個騙子,你起來。”她惱羞成怒的一把毫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

誰知他又將手搭過來,有些不滿的嘟囔道:“反正你也醒了”說著語氣中又帶了幾分委屈的道:“這可是你自己選的,怎麽能怨我?“說著輕輕一拽,就解開了她腰間係的蝴蝶結。

若是她剛才選讓他出去的話,他會抱著她一起出去,一同去睡客房。這是他剛才的陷阱,無論她怎麽選,他都是求仁得仁。

“你。。。。。。”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他落下來的吻,牢牢的封住了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