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愫
綠柳和她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直到晚上臨睡前，顧若晴還是沒能拋到腦後。
什麽叫做先例很多？什麽先例？
隻不過是交個朋友，竟然還會有麻煩？
不過想想她也能理解，綠柳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後宮裏的女人太多，大家都有各自的目的。或許有人隻是單純地老老實實想做好一個宮女，但大多數的人對皇上都是有惦記的。
畢竟這是一個可以讓她們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的大好時機，而當今皇上又是個仁義公平的人，跟著這樣的皇上必定有好日子過，隻要不做得太過分，日子倒是都能安安穩穩的。
她是想去找林玥的。
關於進宮的時候林玥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也沒忘。
林玥不想單純地隻做一個宮女，她能理解，但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她其實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她不喜歡經常換新的地方，認識新的人，交新的朋友。
她本來也沒有資格這麽說的，沒資格這麽挑剔。
進宮之前她也沒有朋友啊。成天到晚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偶爾出去，時間也非常緊迫，逛逛就好了，哪兒還有時間去認識朋友？
秦思思算嗎？她們是同鄉。但是她們是朋友嗎？算了吧，這麽明顯的問題還用得著回答嗎？
她之所以想和林玥做朋友，是因為林玥和她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兩個人聊天也能說得上來話，而且林玥心思單純。她不想和心思複雜的人相處，每說上一句話還得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算計，太累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實林玥早在不久前早就不是她以為的那個單純的小姑娘了。
人都是會變的，而這位卻變得如此之快。
進宮的第一天就這麽匆匆忙忙地過去了，轉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顧若晴都還沒回過神來。
她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裏不是她的房間，第二反應是這裏也不是驛館，又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原來她現在已經在宮裏了，而她還是皇後的宮女。
想到這一點，她趕忙起身穿好衣服。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沒有人喊她，她就這麽睡到了自然醒。
前一天晚上她在想著別的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現在睡著睡著就醒了，從她的角度看去，外麵已經一片大亮，想來時間應該不會太早。
才來這邊第一天，她竟然就起晚了。不知道皇後娘娘有沒有注意到她到現在都沒出現這件事，按說這裏人那麽多，應該不會太明顯嗎？
她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洗漱完畢，整理了一下，打開門，探頭探腦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外麵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遊？或者是看錯了時間，不然怎麽會一個人都沒有呢？
於是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她又抬頭望了望天，好像真的不晚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走，看到一個小太監，趕忙把小太監抓住問道：“公公，為什麽都這個時辰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啊？”
小太監古怪地看了顧若晴一眼：“這個時辰了，大家都在前麵忙活呢，當然沒人了。倒是你這個新來的，這是才剛起床嗎？你未免也太不懂規矩了。這個時辰各宮的嬪妃都來向皇後請安了，按說你也該在前麵伺候的。不過既然綠柳沒來叫醒你，大概是沒安排你過去吧。你先收拾收拾自己，那邊有吃的，等會兒聽綠柳的安排吧。”
“好的，謝謝公公啊。”
公公點了點頭，開始打掃。
顧若晴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覺得剛才公公說得對，她是應該先吃點東西，把肚子填飽，這才好有力氣幹活啊。
她也沒想到，自己雖然是個宮女，但是這夥食還都不錯。她這個時間吃的東西肯定都是其他人吃完剩下的，但不的不說，這剩飯剩菜看著就不錯，吃起來味道更是好。
顧若晴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喜歡這份差事了。要是在這裏呆上四年，她會不會胖得連門都出不去啊？
想想也覺得這樣不行，她雖然是在宮裏呆上四年，可四年之後她還得回去嫁人，要是胖得出不去，那還有誰會要她？
此時此刻顧若晴的眼前又浮現出了邢清風的臉。
他會要她吧？
剛有了這個想法，她有趕快搖頭否定自己。
她們之間就隻不過是單純的合作關係，他要她做什麽？繼續合作啊？那她就甭想出宮了。
“怎麽樣，吃得好嗎？”
顧若晴一塊桂花糕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差點被這突然出現的熟悉的聲音給嚇得噎著。
鳳清行趕忙拍了拍她的背，皺著眉頭說道：“怎麽這麽不小心？快喝口水吧。”
“咳咳，還說我不小心，咳，這不都是因為你嗎？”顧若晴喝了一口水，抱怨地看著鳳清行，“你好歹是個人類，走路就不能有點聲音嗎？這是要嚇唬誰？明明看到我在吃東西，你還那麽突然地和我說話，我能不被噎到麽？”
“好，這是我的不對，我在這和你賠不是了。”鳳清行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旁邊的手絹給顧若晴擦嘴，“以後我一定注意，走路要發出聲音，而且不能在吃飯的時候和你說話，記住食不言寢不語，並且實施到位，這總行了嗎？”
顧若晴撇嘴：“這還差不多。”
“你怎麽了？好像有些不太自在？”鳳清行奇怪地看著顧若晴不怎麽自然地動作，試探著問道：“我該不會是有惹到你了吧？如果我又做了什麽讓你不滿意的事情，那我向你道歉？”
顧若晴擺了擺手，頭低得更低。
鳳清行要是做了什麽就好了。問題就出在鳳清行什麽都沒做，而她剛才腦子裏又幻想到了他的臉，所以現在在他本人麵前才會如此的尷尬不安，誰能想到鳳清行竟然那麽眼尖，這麽輕易就看出了她的不自然。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怎麽把頭低得這麽低，你先把桌子吃了？”顧若晴這一句話不說，鳳清行的心裏就更沒底了，“該不會是我真的又有哪裏惹你生氣了吧？要真是這樣的話，我不和你開玩笑，你說出來，我會改啊。”
“不用了不用了。”顧若晴擺了擺手，頭還是繼續低著，“我在這裏吃飯，你坐在那邊盯著我，你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合適的嗎？”
“啊？”鳳清行一愣，然後大聲笑了出來，“所以你是因為我一直在看著你，所以害羞了？天呐，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原來是一個知道害羞的姑娘。你忘了那次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在那的時候我也坐在你麵前，你也沒在乎這麽多啊。還有上一次，進宮之前在葉廷雲的飯館裏，你也沒這麽尷尬。所以我覺得，你如果真的覺得這有什麽好尷尬的話，那恐怕有點晚了。”
顧若晴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鳳清行一眼。
“我看我就不應該和你好好說話，不然你就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我怎麽樣不用你管。”顧若晴惱羞成怒地說道，“反倒是你，這裏可是皇後的地方，你就這樣扮成太監進來，是不是太不合規矩了？”
“無妨，反正我現在在別人眼裏就是個小太監，沒事的。”況且他可是有了皇兄的批準。
“我看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啊？”顧若晴眯著眼睛問道。
鳳清行一頓，有些猶豫地看著顧若晴。
所以她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麽？那他應該開心？是不是今天就能把話說清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比他原先計劃的要快很多。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看上了皇上的哪個妃嬪，或是秀女，這才用小太監的身份在皇宮裏行動，因為沒有人會攔著一個小太監的路，對吧？”
鳳清行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雖然她說的差不多，但是他隻為了她顧若晴一個人好嗎？可不是為了別人，她這麽說聽著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扭。
“不對，你想太多了。”鳳清行把頭扭到一邊，“我就是覺得平時頂著一個王爺的帽子在宮裏閑逛不太自在，大家見到我都行禮什麽的。你也知道，沒多少人見過我，就當我是為了保持神秘感吧。總而言之，我並沒有
要以這樣的身份去有意接觸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就是這樣。”
鳳清行覺得這話說得其實也有點明顯，但是他可以篤定，顧若晴的腦子絕對發現不出這其中的深意。
因為她太笨了，後知後覺，完全無視他的一番苦心啊。
“是嗎？”顧若晴懷疑地打量鳳清行，“那就好，我可不想到時候為你承擔一些罪名，畢竟我和你接觸的很多，大家要是以為我幫你就糟糕了。”
“有那麽糟嗎？”
顧若晴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有。”
鳳清行再一次無語了。
於是顧若晴繼續吃她的點心。
這宮裏禦廚做出來的點心味道還真是不錯，她都有點喜歡上皇宮了。
於是一邊吃著，顧若晴的額腦子也在一直運動著。
拿起一塊綠豆餅放進嘴裏，她又想起了剛才鳳清行說的話。
他說他沒有要去接觸除了她之外的人？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他是在故意接觸她？
感覺有點怪怪的，好像不太可能，但是她左思右想也確實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解釋的。
雖然她自己光是有這個想法就覺得太奇怪了，完全不可置信，但是她又覺得鳳清行的話中好像就是這個意思，不然就是他在說謊。
可是看他那麽認真嚴肅，不像是說謊啊。
顧若晴淩亂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但是這件事又和她有關，而另一個當事人也在這裏，所以她不能把自己心裏的懷疑直接問出來，隻能自行猜測。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她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是問題來了。
如果和她想的一樣，那該怎麽辦？
她這幾天對鳳清行的印象改觀了不少，她也不再會覺得他很討厭或是怎樣，但是如果鳳清行說他喜歡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
不管鳳清行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現在她就姑且自戀一次，假設這是真的。
鳳清行完全不符合她原先為自己未來另一半定下來的標準。
她不願意嫁給王公貴族，可鳳清行剛好就是個王爺，名副其實的皇室宗親，皇上就是他親哥哥。
所以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這一條就足以徹底把鳳清行給打入她的冷宮中。
可如果不想這些，單單說鳳清行這個人呢？
雖然他平時總是讓她發脾氣，但她也確實在享受這種相處的方式。吵吵鬧鬧，似乎更有趣些。
她幾乎無法想象自己將來有一天能和鳳清行非常友好、非常禮貌地相處，就算有，那一定是在做戲給別人看，肯定不會是認真的。
鳳清行人還不錯，信守承諾，就是人怪異了點，好好的王爺不當非得裝成小太監。聽他之前說的那些，她也有點心疼他。
身為皇室中人的身不由己和無奈，又有誰能清楚呢？大多數人都會隻看到他特別光彩的一麵，看到他華麗的身份，但是沒有誰能真正體會到他的內心。
其實鳳清行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如果嫁給他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吧？
顧若晴一邊想著一邊笑了起來。
為了避免剛才自己突然間說話就把她驚得差點噎著的事情再度發生，所以這一次鳳清行一句話都沒說，就在旁邊坐著，這麽安安靜靜地看著顧若晴臉上表情精彩的變化。
顧若晴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鳳清行在那盯著她看，再想想剛才自己腦子裏出現的那些東西，她的臉沒有意外地又紅了個徹底。
“我很奇怪你為什麽總在發呆啊？你到底在想什麽呢？”鳳清行不解地問道。
“我在想這裏的東西怎麽那麽好吃。”顧若晴撇嘴，“我也麻煩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一直盯著我看？我會很不自在的。換做是我這麽詭異地盯著你，你就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鳳清行認真地想了想，搖頭：“不會，我倒是覺得還好呢。不然你要不要盯著我看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