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年夏如冬（下）
顧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臉上寫滿了對喬簫的鄙視。頓了頓神還沒開口，晴子冷冷一笑，目露凶光：“不用演戲了，你們是好哥們好兄弟，你不會傷害顧白的……”
喬簫突然仰天大笑三聲，笑得臉紅喘氣後，表情十足的說道：“那是老師不夠了解我。為女人插兄弟兩刀這種事，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老師說我是局外人，雪兒也是局外人。我向來不管別人間的情愛事，就算是老顧的也一樣。隻要老師放了雪兒，我二話不說帶著她馬上離開。那樣就沒人……”
“可是顧白已經聽見我和她的對話了！”慌亂中刀子劃過小妖的臉頰，一簇鮮血妖嬈。“都怪這個女人，為什麽她要那麽聰明，為什麽要揪著這件事情不放！我不想傷人也不想殺人，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憑什麽調查我的事情？不是說來東島隻是度假，過幾天就離開麽，為什麽還要查我的事！查就查吧，還真的把真相查了出來！在你們眼裏我是老師，看上去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可是這裏是東島，沒有錢你什麽都不是！我來自一個不富裕的家庭，我拚命讀書就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環境，可是——”
“老師……”
晴子癡癡的笑著，眼淚卻流了出來。她處心積慮布置了那麽多年，竟會因為一個人的闖入而前功盡棄。她不要這種結果，她無法接受命運殘酷的捉弄。
“我努力讀書，我努力考試，我成了老師後也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出一點錯。可是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在學校裏被其他老師欺負，在班級裏被學生氣，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你們是我教的第一屆學生，我也想過當一個負責的好老師，教導你們向上做個好學生。可每天我去學校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就有一個聲音問自己，這麽辛苦為什麽？學生一點也不知道感恩，還處處和我作對。我想辭職的，可是我發現我除了當老師什麽都不會！後來我認識了你和顧白，知道你們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當時我的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一定要脫離窮困這個怪圈，我不要再這麽戰戰兢兢的活著！萬幸的是顧白對我也有感覺，我忘記了自己是老師這個身份，我想和顧白在一起。那次我去了他家，他幫我拿落在學校的資料，我一個人先過去。當時我被顧宅的雄偉壯觀震驚了，那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去之前我知道顧老大脾氣古怪，所以我說話很小心。可是我漸漸發現顧老大為人很健談，與其和顧白這個吊兒郎當的富二代在一起，不如直接和顧問澤在一起！”
安靜了，這個世界，時間，空間，還有大家。晴子麵目猙獰的說著往事，一股腦的，說的時候臉上帶著怪異的笑。
喬簫小心的看了眼顧白，從門口聽見晴子和小妖的對話後，顧白就沒說過話，像以前一樣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深。再加上晴子現在說的真相，他真害怕顧白一時不能承受。
“你
是一個很好老師，我記得高中那會兒我不適應學校的生活，你總是微笑鼓勵我，說一些積極向上的話，說明天會更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
“我變了嗎？我從來沒變過！我隻是想讓自己活得好一點！憑什麽她們一身名牌，出入豪車代步，我卻什麽都沒有！我自認姿色素質不比那些女人差，為什麽我要過以前那種窮困無光的生活！”
晴子吸了吸鼻子，就算她能坦白過去所有的事，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麵對顧白。不敢麵對顧白此時的臉，無法麵對他眼底的悲愴。
喬簫一再耐著性子勸說，他也沒辦法相信，記憶中那個溫婉善良的老師晴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老師自願的，老師還是那個老師，過去我很喜歡敬重的老師。要不這樣，你先放了雪兒，有什麽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嗬嗬，要不是這個女人的計謀，你們會知道我過去的事情！我不能失去一切，我已經回不去那個普通的老師晴子！我討厭以前的生活，買不起自己喜歡的東西，走到哪裏都被人嘲笑！問澤對我很好，我要什麽他都買給我，還說要娶我——我是犯賤，我一反麵放不下問澤給的虛榮金錢，一方麵卻還想和顧白在一起——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我努力了那麽久的東西都會被拿走，問澤也許還會殺了我——我不會放過這個女人！就算我死，我也要她陪葬……”
“晴子，夠了，真的夠了！”
顧白這個榆木疙瘩終於有反應了，推開脖子上的玻璃渣一步步靠近。他看她時，眼眸是傷痛的。而她看他時，眼神驚恐而閃躲。
“她受傷了，放了她吧。”
“你也愛這個女人對不對！！”
晴子精神恍惚的搖著頭，感覺到他的肆意靠近後，拽著小妖往後麵退去。
顧白低頭苦笑幾聲，悲傷席卷全身。
“她沒有錯，她也不是我的女人。當時我想逃避，我從東島跑到川州，我想一個人靜靜。不去想和你的過去，不去想將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變成什麽樣。我曾經對她心動過，可是她拒絕過我了——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吧——”
“你要是敢過來，我和她同歸於盡！！”
晴子歇斯底裏的發出最後的警告，儼然已經瘋了。已經感覺不到淚水的放肆，忘記了之前的純真美好。腦海裏隻記得一件事，要是小妖活著離開，她將會身敗名裂！
“之前你問過我，那麽久了，我是不是還愛你？當時我沒有回答，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記得那次我幫你去學校拿完資料回家，那天我很開心，我想把你介紹給我老爹，說你是我的女朋友。不管外界怎麽說，我都會很高興的向全世界宣布。可是我看到的事實卻是，你和老爹談笑風生，你那時的樣子看起來很開心很自在。可是我不相信
你會拋棄我，所以當你對我說，是老爹勉強你做他女人的時候，我傻傻的相信了。我相信你的善良單純，一直以來都深信不疑。可是那次在川州醫院，我感覺你變了——”
晴子的眼裏寫滿了質疑和困惑，漸漸鬆懈了下來：“變了？”
“對。”顧白扭頭擦掉眼角的淚水，低頭低聲說著：“以前我總能從你眼裏看到關愛和疼惜，可是那次沒有。那次我從你的表情裏隻讀出不耐煩，老爹勸我回東島我不肯回，你雖然沒說話，但是我感覺你完全站在老爹那邊，不管我為什麽不肯回家的原因，一心隻能逼我回去。你不愛我，一點也不愛了……”
“不是這樣的！我還是……”
晴子無法說出那個‘愛’字，就像顧白說從她的眼裏看不到疼惜和關愛，此時她從顧白身上讀出的是無法抑製的悲傷和——絕望。
“也許你隻是不久前不愛我，也許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所以你當時問我還愛不愛你，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愛？還是不愛？現在看來，好像後者居多——”
時間再次暫停，小妖暗中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晴子和顧白的視線相互羈絆，放鬆了對自己的鉗製。 趁著晴子分神，她一手抵住晴子拿刀的手，順勢側身倒向地麵。落地的瞬間看見晴子揮刀瘋狂砍來，雙手用力往地上一撐，右手踢中了晴子的肩頭。她一個趔趄撞到了牆上，淚水霍然落下，濕了大片。
喬簫急忙大喊：“雪兒快過來。”
她訥訥的應了一聲，按著胃部吃力的往那邊走著。
“嗬嗬，一切都毀了，一切都沒了——我以為自己能蒙騙所有的人，甚至自己——是我錯了，在人生路上迷失了本性。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不可憐，我卻可恨。顧白，要是我說那年夏天我愛過你，你還相信麽？”
顧白靜靜的看著她的臉，從她的眼裏似乎看到了那個夏。那一樹蔭下，那兩個十指相扣的人，卻變成了三個人的謊言。
“我相信——也許我很傻，但是我相信你說的話——”
“顧白，謝謝你，這個時候還選擇相信我——不過對不起，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也麻煩你跟問澤說一句，我騙了他，請他原諒我——”
晴子突然閉眼揮刀紮向自己的脖子，希望疼痛感能叫停所有的一切。聽到喬簫和顧白的倒吸涼氣的聲音後，她詫異的睜開眼，淚水迷離中看見小妖的臉。她右手抓住了刀子，鮮血刺目的紅渲染夜色。
“你——”
“你惹得麻煩有點多，請你睡一會兒。”
話音剛落，她一記手刀直接打暈晴子，小心的把她放地上。剛要毒舌吐槽顧白和喬簫這兩個大男人時，胃部無下限抽搐，眼前一黑直接倒向地麵。
昏倒前一刻，她看見了櫻花樹下的花燈，以及一個從櫻花樹下走來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