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想挽留的心緒,糾結難當

搖曳微風,樹影斑斕,微弱的陽光線條若隱若現,自從前幾天的一場大暴雨後,天氣就忽好忽壞,有時是晴空萬裏,有時卻是陰雨連天,許是初入秋的天氣多多少少增加了一點不穩定因素。

周依依就是在這一個陰陽交替的天空下靜靜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方才,林陽突然被公司召回,他叮囑安排了她便匆匆離去;其實林陽說的是對的,有些問題的答案不能因為你不去想。不去探究,它便不存在,即使你再怎麽不敢麵對,事實上它還是存在的。

她一直在怨恨著林新是自私的,都過去了這麽多年,當事人都已去世,他現在再來懺悔,怎麽想怎麽都覺得有假惺惺的意味,可時至今日才明白,他自私的源頭卻是她。

發布會一在網絡上播出後院長便給周依依打來了電話,大抵的意思是,誤會都已澄清,希望她回來繼續上班,好堵住那些還心存疑惑的人,周依依‘嗯’‘哦’的應著,並沒有確定回去,也沒有直接拒絕他的好意,畢竟,假如真的決定在這個城市繼續留下去,那個醫院確實隻最適合她的地方。

當周依依決定掛斷電話時,院長又突然說道:“蒲先生說,他要離開這,回去美國,所以你護理的工作不用做了,安安心心做好你的醫生。”

她的大腦基本上是處於持續緩存狀態,站在路邊,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身體定在原地,仿佛遭遇雷擊般,臉上的已經由平靜轉為震驚,直到院長還以為她這邊出了什麽事,大聲叫她的名字時,周依依才反應過來,忙收了線,往蒲胥因的別墅狂奔而去。

她不相信,不相信蒲胥因會這麽一走了之,當初她以為他們沒有結果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的才毅然的選擇離開這座城市,可事有轉機,醜聞澄清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來,她又以為是老天不願讓他們分開;可為什麽當事情都已經解決後他又為何要離開。

下午一點的車輛本就稀少,周依依邊跑著邊回頭張望著是否有出租車,她的發絲已在風中淩亂她不在乎,她形象全無的在大街上狂奔也不在乎,殊不知在乎的隻是怕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

豪華但家具都已經蒙上一層白布的別墅內,客廳內的大屏電視機播放的正是周依依澄清謠言發布會的視屏,蒲胥因翹著二郎腿,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手上端著玻璃杯無托立的放在膝蓋上,時不時的喝上一口玻璃杯裏白開水,突然之間內心深處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向坐在他身邊的蒲胥玉說:“你看到了,這一切就是事情的真相。”

她漫不經心的起身,渾不在意的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上,仿佛這一類的娛樂事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就算周依依與她那院長的事是子虛烏有,可她害你發病住院的事卻是事實,你別想這單憑這一件事我會對她的看法有所改觀。”

“你不用對她有任何的改觀,我交什麽朋友或者是找什麽人戀愛,都不是你能可以幹涉的。”蒲胥因又喝了一口水,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茶幾前把玻璃杯放下,語氣中的波瀾不驚暴露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你也不用再防著她像防賊一般,我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去以後就不回來了。”

蒲璞玉的柳葉眉輕輕的皺著,狹長的眸子裏充滿不舍,可讓他遠離任何人的 的念頭不是她一直有的嗎?

“真的要走了嗎?還會不會回來?小因啊,你別怪我,你別看我不讓你和任何人接觸,其實都是為了你好,你身份太過特殊,假如有一人泄露了天機,那後果都是我

不敢想象的。”

眼前出現的畫麵裏正是周依依笑的一臉明媚的臉龐,蒲胥因苦笑了一瞬,緩緩的說:“走了以後就不回來了。”

這是他少有的對蒲璞玉說話不是那麽的疾言厲色,他低著頭負手而立在原地來回跺了幾步腳,有一件事情是他必須要澄清的:“我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常人所有的社交圈,朋友圈,我應該有豐富多彩的人生,從今以後我不想再你的口中聽到關於我的‘特殊人’的字眼,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平平淡淡的語氣,溫潤和煦的嗓音,卻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這也是蒲璞玉少有的聽到蒲胥因強調他是一個‘正常人’,或許在無形中他真的變了,再也不是那個沉默寡言,渾身充滿著凜冽氣息不願與人交往的蒲胥因了,而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的改變全是因為周依依的原因。

隻是這改變是好還是壞,也不是現在就能度量的。

蒲璞玉自動轉移話題算是對於她先前的要求表示默認:“你都要走了,用不用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再待會,你先走吧。”

目送著蒲璞玉出了別墅門,蒲胥因從西裝褲子口袋中拿出手機,已是兩點一刻,兩點半他就要出發了,翻開通訊錄,‘周依依’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眼前,手指顫抖在在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她一聲,在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最終他選擇放棄,剛把手機扔進沙發裏,門鈴急促的響起。

他眉頭輕皺,難道是蒲璞玉忘了拿東西又回來了,去開門的空隙,視線還在別墅中來回的掃著……

開門的那一刻,當看見眼前站著的人是誰時,他所有的焦慮,不安,不舍,煩躁全部轉化為了喜悅,多年習慣的無表情導致他現在根本無法表達自己的情緒,隻化作了淡淡的一句:“你怎麽來了。”

周依依是一路狂奔而來的,此時她的頭發淩亂,為了參加上午的發布會特意挽的髻此時也被她鬆開,長發披在身後,臉頰因為劇烈運動,氧氣供應不足,已經泛起了深深的潮紅,她一邊彎腰喘氣另一邊卻也不敢停,幾乎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按響門鈴,她以為等待著她的除了死一般的平靜便是無人問津;可上天眷顧她,她狂奔之後的結果是蒲胥因就站在她的麵前。

此時的周依依除了笑,卻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蒲胥因不可置信的盯著她打量了一番說:“你怎麽這副德行?誰追你了?”

進了別墅,周依依坐下來剛緩了口氣,蒲胥因便把水遞了上來,她喝了一口,心跳也平穩了許多,火急火燎的開口:“聽說你要離開。”

“嗯”他不露痕跡的從喉嚨裏發出了聲音,“工作需要。”

她坐著仰頭看他,他站著俯首回望她。

一絲氣流在空氣中緩慢的流淌,最終還是沒有壓下她心中的疑惑:“那你還回來嗎?”

蒲胥因眼神突然聚集,他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緋紅未消的臉頰,頗有些期待的反問:“你是否希望我回來。”

“我自然是……”周依依著急忙慌的開口,卻在觸及到那一抹期許玩味的目光時突然住了口,神情頗為不自然,轉了話題:“你有你自己的決定,我的話自然是影響不了你的。”

說完這些話,她端起水杯把杯子裏剩下的水一飲而盡,頓時覺得心裏舒暢了許多;

而蒲胥因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麵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他把水杯從周依依手裏接過,

背對著她放在了茶幾上,平穩的聲音緩緩的響起:“我走了之後就不回來了。”

空氣中有那麽一絲沉鬱的氣氛,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在這透著離別的空氣裏竟有那麽一種不安分的因素在飄蕩著;

她心忽的一沉,猛然站起身,想說什麽挽留的話,可話到嘴角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抬腳向他的身邊走近了一步,卻在觸及到那凜冽的背影時再也沒有勇氣向前,緊咬薄唇,心中糾結萬分,情不自禁的:

“蒲先生……”

“什麽?”他轉過身疑惑的凝眸看她。

她扯了一個自認為很開心很燦爛的笑容,搖搖頭說:“沒事!”

在送蒲胥因去機場的路上,周依依看著車窗外急速閃過的風景發呆,而他直視著前方若有所思。

思緒鬥轉間她突然回過神來,期期艾艾的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蒲胥因,靜了一瞬還是選擇開口:“蒲先生。”

他回過頭看她,靜待接下來的話。

“醜聞已經澄清了,所以我決定不走了。”

言外之意是我不走了也不希望你走。

蒲胥因眼瞼一斂,沉默了一會,繼而開口:“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麽意思?她有些失望,想讓他留下來卻又不敢開口挽留。

就在幾天前,蒲胥因吩咐王禹預約林新的時間,說是和周依依有關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林新當天下午就接見了他。

如此重視的程度,也稍稍讓蒲胥因心裏有個底,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幫助周依依,便把此事交給她有權有勢的親生父親,但凡林新還念一點情義,他就能說服他幫助依依,可還沒見麵,他就明確的知道了,這一趟絕對沒有白來。

“你和依依是什麽關係?是不是她讓你來找我的,是不是她肯原諒我了?”

蒲胥因剛到達會客室還沒來得及坐下,林新便迫不及待的拋出了這三個問題。

一聽這話,他立馬就意識到了,周依依與林新之間的矛盾,在此期間蒲胥因也曾思量過,會不會他覺得做的對的事情到了她那又變成了推她向深淵的黑手?

隻一點他都是必須要提前說明白的:

“我是依依的朋友,我此次來的目的是為了她,但她不知道。”

顯然林新的眉宇間染上了一層深深的失落,他微微解了解領帶,低著頭,不再說話,蒲胥因甚至都看到了他耳鬢邊的一縷白發。

卻也不拖泥帶水,繼續說道:“想必網上的那些關於依依的謠言您也略有耳聞吧。”

關於這事,林新也是剛知道,他本來想等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就打電話給林陽詢問是怎麽回事;他不了解周依依自然是對此事存在和大眾一樣的眼光。

可自蒲胥因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和林新說了一遍後,他唯有愧疚的點了點頭。

“林總若是真心想要幫助周依依,就按照我剛才說的話和她交涉,我想即使不能緩和你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也能讓她接受你的幫助。”

目的地已越來越近,周依依心中的糾結更甚,她在坐座位上不斷的東張西望,末了,她心一橫,頭垂進膝蓋,語速極快的說道:“為了彌補你犯下的錯,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走。”

蒲胥因身心舒暢,俯首看著她的頭頂,緩緩的笑了。

過了好一會,當周依依以為他不會再說話而打算抬起頭時;

他帶有不容置疑的口吻的語氣傳來:“王禹,掉頭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