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七章 鳳簫吹斷美人淚
雪域默默的看著宋夫人,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好像是在回憶一件非常珍貴而美麗的事情。
“那時候,他經常來我這,琴棋書畫,我們經常暢談到深夜,他不像別的男人總是色迷迷的想著那些事情,他是一個很正派的君子。我知道,他有家室,有兩個妻妾,而我也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妻妾中的一員。而我,也隻是想著這樣做他的紅顏知己也就足夠。”
宋夫人望了望雪域,臉上帶著笑,“那時候,他離開臨洲去了秦中,還特意為我贖了身,帶我一同去了秦中。”
“是麽?”雪域麵含微笑,“是一個重情的男子。”
“可是後來,他卻忽然被人害死了!而我,連害死他的人都不知道!”宋夫人表情忽然變得非常痛苦,“我好恨,恨自己連他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夫人……”雪域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安慰的輕聲喚她,“也許這便是命吧。”有時候,誰不是不得不無奈的向命運屈呢!
“是啊,這便是命,”朱靜笑的有些無奈,滿臉的寂寥,“他生前不能不住他的府邸,卻再他死後住了進來,誰能說,這不是命呢!”
雪域心中咯噔一聲,好像什麽坍塌了似的,這種塌陷蔓延起的煙霧彌散開來,雪域的腦子蒙蒙的。讓朱靜魂牽夢繞的那個人,竟然是秦渡!那個曾經果敢風流的臨王爺,那個曾經登上龍椅寶座的皇上!
雪域怔怔的望著她,許久,竟說不出話來。
朱靜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可是,現在身居宋將軍的夫人之位的她的心結是什麽?難道是對秦渡的背叛?
“兩年前,我跟了七爺,”朱靜緩緩呼了一口氣,這些話,在心中別了太久了吧!“我一直篤定,是七爺害死了他,這種複仇的心思讓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七爺……”朱靜聲音有些哽咽,好像哽住了所有哀傷的過往。
“可是,七爺卻待你極好……”雪域替她說出了哽在喉嚨的話,“你發現自己慢慢愛上了七爺,你懊惱、愧疚,覺得自己自私無恥,你沒有辦法忘記他,但是你又整日麵對著七爺,你很痛苦焦灼,想找一個最佳點,解決這難題……”
朱靜不住的點頭,清透的淚水滾落腮邊,美人淚,斷人腸。
“死者已矣,在做什麽也是枉然,還不如珍惜現在。”雪域凝視著朱靜如凝脂般的麵容,安慰著她,開導著她,但是,同時不也是開導了自己麽?自己一直糾結的不正也是這樣的事情麽?苦苦糾纏在兩個愛人之間,無法選擇,愛恨交織,不知所措,步步皆錯!
不如珍惜現在,不如珍惜擁有,雪域想起了那日欣儀姑姑對自己說的話,原來就算外人也看的出雲輕舟對自己的情意,可是,自己為什麽卻看不出呢!?當初鐵了心的要離開,現在偏偏卻又這樣想念!
朱靜輕輕拭去自己的淚水,像是雪後初霽的天空,明朗嬌豔的麵容,染起一絲笑意,“謝謝你,六娘,我懂了,珍惜眼前人。”朱靜握了握雪域的手。
雪域淡淡一笑,這些有什
麽懂不懂之說,隻不過是自己拗不過自己,非要給自己安一個背叛愛情的罪名,苦苦的掙紮,撞得頭破血流。隻要有一個人去肯定,你沒有錯,便也心安理得了。
而此時,雪域的一句話,便讓朱靜認為自己如今的“背叛”也是理所當然,讓她的心減輕了負擔,減少了愧疚的糾纏。
“那夫人當初跟七爺,隻是因為七爺住在這府邸嗎?”雪域試探問道,雪域心知肚明,自然不隻是因為這些。
朱靜坦白,“七爺曾經跟著他,是他的手下。”
雪域默然不語,朱靜一直拿“他”代指秦渡,想必也是不願自己知曉她曾愛的是一地之王,一國之君,再問下去恐怕隻有尷尬。這一句“他是他的手下”便可以清楚大半事情,或許這宋七也與雲輕舟有一樣的遭遇,為著自己尊嚴而反抗,看來秦渡並不懂得如何收攏人心,也許這便是他的統治日漸衰落的原因吧。
霓裳衣鋪。
雪域剪裁著衣服,總是出神兒,料子也裁錯了,索性,放下剪刀趴在桌案前出神,有些事情怎麽也想不通,雲輕舟隻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裏來的那樣大的誌向以至於讓他奪取了皇權?或者問題是,宋七既然與雲輕舟一樣,又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將雲輕舟推上龍椅呢!還有那麽多將軍、大臣,在宮變的哪一天居然毫無反應!?第二天直接上朝高呼雲輕舟“萬歲”!?江山易主又不是兒戲啊!
“這裏!”隨著一聲兒尖銳的喊叫,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雪域微微皺眉,是誰在自己的店門口吵鬧。
“給我砸!”忽然一大漢衝進門,指著店鋪對身後的一群弟兄大叫道。
“啊!”雪域不禁驚叫,“你們幹什麽啊!?你們是誰?!”雪域上前拉住那發號施令的人。
“滾開!”一把推開雪域,她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額頭重重的磕在了桌角,鮮血像決了堤一般順著臉頰流下。
那群人不管不顧的掀了衣架,撕了布匹,翻了桌子……
“不要!”雪域瘋了似的撲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腿,“不要啊!”
那人恨恨的看了雪域一眼,一腳將她踢開,砸毀了店,斜睨了雪域一眼,招呼眾人離去了。
“你們這群強盜!”雪域歇斯底裏,“你們會遭到報應的!”雪域痛哭失聲,抱著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卻被撕爛的衣服恨恨的握緊拳頭一下一下的打著地麵。
這霓裳衣鋪是她的心血啊!辛辛苦苦經營了一個多月,眼看一切都已經有了起色,這,這又算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自己事事不順!
雪域淚已流幹,怔怔的坐在地麵上出神。
晌午,秦輒從私塾讀書回來。
見滿地的淩亂,還有雪域癡傻的神情,心中一陣揪痛,“怎……怎麽回事?”小輒兒將地上淩亂的衣料收拾起來。
“輒兒,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麽都沒有了……”雪域喃喃,眼神呆滯的望著門外。
秦輒走到她的跟前,輕輕為她拭去淚水,“怎麽回事?”
“一夥強盜,使他們,毀了我的心血。”雪域聲音帶著哽咽,將被撕碎的布料緊緊貼在臉上,好像那是她的被人毀了的珍寶。
光天化日居然強盜橫行!秦輒緊緊的攥著拳頭,這便是一國之君治理的好江山麽!
“你別難過了!我們還會好起來的!”秦輒拉著雪域,想要把她拉起來,“以後我長大了一定好好保護你!”
秦輒緊緊皺著眉頭,話語中沒有絲毫的孩子氣。
雪域看著秦輒一臉鄭重,破涕而笑,這孩子,言語舉止,越發像個大人了。
“你笑什麽?”秦輒不解,語氣生硬道,“不願意我保護你嗎?”
雪域嘴角努力勾起笑,心中一暖,淚水竟不自主的流了出來。
“你又哭什麽?你們女人真麻煩!”秦輒急忙幫雪域擦去淚水,話語一點也不柔軟。
這孩子,和自己別扭了這麽久,直到今天,才肯說出一些暖人的話來,為了這話,雪域費了很多心思,如今鋪子毀了才見效果,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輒兒一直很用功,私塾先生一直誇讚他,雪域想到這裏心裏便覺得安慰,這孩子這麽小便承受這些,真是難為他了。
再過兩日,就又要給輒兒的私塾交銀子了。前陣子新買的料子,突然間店麵毀了,這叫她怎麽拿出那麽些錢?
雪域一邊愁苦著一邊收拾店鋪。
“哎呦呦!六娘,這是怎麽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雪域猛然抬頭,是柳夫人,雪域擦擦自己臉上的灰塵,平淡一笑道,“遭遇小變故。”
柳夫人好像對這個並不看在眼裏,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嬌俏道,“六娘你整日做這些活計多辛苦,如今鋪子毀了也好……”
“什麽意思?”雪域微微皺眉,凝視著柳夫人。
柳夫人嘴角勾起笑意,輕輕向前將頭貼在雪域耳畔,“如果你去了夢月苑……”
雪域聽著這一字一頓,眉頭驟然緊鎖,臉上一陣皂白,隨即閃身,冷冷道,“柳夫人,我秦六娘是有骨氣的人,就算是死,也不會去那種地方!”
哈哈,柳夫人笑的花枝亂顫,“你看你說的,怎樣活不是活,何必這樣辛苦自己?夢月苑的姑娘一晚上都比你十天掙得多呢!”
“柳夫人,本店暫時停止營業,請回吧,不送。”雪域旋即轉身,將冷冷的背影留給了柳夫人。
哼,裝什麽清高,柳夫人輕蔑道,三日之內肯定你自己就去了。
雪域準備好了午飯,站在門前等著輒兒歸來,已經正午,平日裏都是早早歸來了,今天怎麽就回來遲了呢?這孩子雖然與自己有些別扭,但是從來沒有給自己舔過麻煩。會不會……
雪域有些心急了。
順著路向私塾走去,一路上找尋著輒兒的身影,周邊人馬喧囂,卻不見輒兒的身影。
感覺人群躁動,忽然一人跑到雪域跟前,正是對麵鋪子的小二,“六娘,你快去看看吧!你家孩子出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