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5】不共君王言(一)

原本屬於尚鄢陵和梁湘的婚床上,一個身著薄紗的玲瓏身影正無力的躺在上麵起伏著胸脯。

雖然那人的麵容被遮擋在帷帳後,可**出的肌膚白皙如瓷,手腕纖細,腳腕也纖細。披散開的墨發鋪在正紅色的床榻上,紅與黑交相輝映,強烈的衝擊著感官。

尚鄢陵呼吸一重,思慮片刻,熄了燭火信步上前。

“陸惟馨,你為何要橫插一手。”坐在床沿上,黑暗中尚鄢陵看不清楚她的容顏,隻能聽到她的呼吸因為他的到來突然變得急促。“就這麽當梁政的寵妃,不是很好嗎。”

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臉頰,細膩的觸感,如火的溫度。

燃燒的喜燭中摻了媚藥,雖然蠟燭被熄滅,但藥效早已擴散到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尚鄢陵在屋內呆了一會兒,也不禁覺得口幹舌燥的難以附加。

不再刻意壓製自己的意願,扯下床邊的帷幔。

女子豁然睜開雙目,支起脖子,死死盯著尚鄢陵,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無力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可惜了這會兒不能說話了嗎,若一會兒爺聽不到你的聲音,會讓爺失去不少興趣呢。”

女子死死咬住唇瓣,眼角青筋暴漲。

驚慌失措的眸子黑夜中仍舊是那般明亮,帶著驚怒和屈辱。

“駙馬爺,公主殿下派人來問您幾時能過去。”正當屋內一片朦朧,芳之的聲音赫然在屋外響起,帶來幾分冷意。

這話什麽意思,幾時能過去?去哪裏,新房?可這裏不才是新房嗎?

“讓她等著!”尚鄢陵正被打斷後的不耐煩爆發成一聲怒吼。

“可是……皇上和太後娘娘也都在那邊。”芳之聽到吼聲僅頓了一下,便再次開了口,“合巹酒也沒有喝,喜帕也沒有挑。大婚儀式總該進行完不是。”

尚鄢陵這次沒有理會芳之的勸告,“陸惟馨,你聽到沒有,梁政也在這府上。”尚鄢陵覺得身下那雙肅殺的眸子太過刺眼,索性解下發帶將其蒙上,“沒關係,等爺玩兒夠了就把你還給他,讓他也嚐嚐破鞋的滋味。”

女子積攢了許久力氣,終於爆發,一陣掙脫。

“你的烈脾氣打你小時候起,爺就喜歡。”

“鬧吧,越鬧待會兒爺越疼你。”

一陣涼意襲來,卻沒有冷卻女子滾燙的身體。

尚鄢陵陰狠的笑著,嘴臉猙獰又帶著無比的暢快,仿佛報了天大的仇。

突然,他的動作僵持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是處子?”

尚鄢陵慌忙低頭查看,的確,卻獨獨不見象征處子之身紅色血絲。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大管家不是說你還是處子嗎,虧爺還等了那麽久你才上鉤,可你居然已經這麽不知廉恥了!”

尚鄢陵突然發瘋了一般,一把掐過女子顫抖的下巴。

“嗬嗬,讓爺也嚐一把當皇帝的滋味!”

“碰”的一聲巨響,是門框破碎的聲音,還混合著芳之恐懼的尖叫。

尚鄢陵的動作定格在最後一刻。

他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排山倒海般熱浪的震到,下身原本無堅可摧的堅硬居然立刻不由分說的疲軟了下來。

尚鄢陵的心頓時冷卻一半,雖然有些懼意,但他仍是極度不甘心。

一股熱浪逼近,黑暗中有人下了狠力提起他的脖子,轉身用力甩在了桌子上的棱角。

無上的君威充斥在新房內,一團火光漸漸清

掃出屋內的漆黑。

一聲巨大的悶響,額頭上立刻出現一個血洞,鮮血如注般埋沒了尚鄢陵的視線。他被撞的暈暈乎乎,用力抹了把眼皮上的血。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突然來攪和了他的好事,一股錐心的疼痛讓他哀嚎一聲。緊接著皮肉的焦糊味道灌入他的鼻腔,堵住了他的呼吸。

如一團烈火在心髒上熊熊燃燒,火焰的光芒刺痛了他緊閉的雙眼。

“連朕的女人你都敢碰。”聲音是和燒灼的空氣溫度截然相反的淩然肅殺,如冰刃在將他淩遲,給他冰火兩重天的折磨。

“皇上?”尚鄢陵心中暗叫不妙,正主來了。

“如果你還知道朕是皇上,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朕的女人!”肅殺的話語一出口便帶著四濺的寒意。

銳利的蜂鳴在尚鄢陵耳畔嗡嗡作響,胸口的焦糊味更甚,甚至聽到了“咯滋咯滋”如同油煎一般的聲響。

梁政整個右手屈指成爪,五指尖已經燃燒著捅入了尚鄢陵的胸腔。

尚鄢陵瞳孔一縮再縮,渾身抽搐起來。

可突然,一切的力量、灼熱全部消散,他再次被拋出,丟出了門外數丈,摔在屋外的樹幹上直接將樹幹攔腰震斷。

一口鮮血從口腔鼻腔和眼眶中噴出,尚鄢陵幾乎七竅流血。

“唯心!”梁政收回掌風匆匆來到床邊,滿目瘡痍的將床榻上那瘦小的身軀抱起,震怒、懊悔、痛惜全部寫在他那張亙古不變的冰川顏上。他用繡著囍字的錦被裹上女子的嬌軀。“都是我不好,讓你受此大辱……”

最後一句話讓他咬碎了牙齒。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不能想象,也難以置信剛才發生了什麽,他似乎聽到了那句“不是處子”……不,不可能的!尚鄢陵沒有把她怎麽樣的!否則他一定會將尚鄢陵碎屍萬段!

突然,梁政的動作頓在原地,下一秒他緊握著那纖細腰肢的手驟然用力,幾乎要用全部的力氣把它捏碎。

“你不是唯心!”他的聲音正在抽幹周圍的溫度,冷如漫天飛霜。

黑暗中梁政周身明亮如白晝,烈陽掌的功力正在急速膨脹。

破損的門處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有個影子正摸黑從門處偷偷溜進來,手心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靠近時反射著明晃晃的寒光。

“說,你們把緣妃藏到哪裏去了!”梁政轉手用力掐住女子發顫的脖頸,力道大的能聽出“哢嚓哢嚓”的可怖聲響。

女子中的軟筋散分量很足,直到現在還未能恢複力氣。麵對如同殺神修羅一般的梁政,她隻能驚恐的睜大雙目,無法動彈,臉上也漸漸因缺氧而變得青紫。

“不說?很好,朕現在就讓你開口!”梁政吸氣運掌,空氣流轉間溫度急速飛升,一掌隔著錦被拍打在女子胸腔,錦被“噗”的一聲後著起了火苗。

女子用盡了全身力氣淒厲哀嚎一聲,一口鮮血噴撒在錦被繡上金絲的上。

梁政的驚怒已經讓他紅了眼,全然沒有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襲來。

黑影高舉著匕首,鋒利的薄刃在烈陽掌的光芒下竟然泛起了幽幽藍光。

電光火石間,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響和痛楚的悶哼聲響徹一片。

梁政回過頭去對著背後猛擊一掌。黑影顯然沒有防備,沒有躲開,硬生生挨了一掌踉蹌著後退。又一陣焦糊味撲鼻而來。黑影的後退猛地帶出刺傷了梁政肩膀的匕首。而他沒有死心,

重新高高舉起匕首,再次從正麵瞄準梁政的心髒部位。

梁政沒有讓他得逞,一手捂住受傷的右肩,另一手用兩指尖接住了破風的利刃。

烈陽掌的高溫將銀白色的匕首映成赤紅,匕首的尖端已經開始軟了下去。

黑影暗叫不好,在第一次偷襲後背心刺偏了後,便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第二次的刺殺純粹是拚死一搏。

果然烈陽掌天下無雙,竟然連生鐵都能融化……

“你又是誰,公主府‘能人’輩出嗎?”梁政再次運氣整個匕首便融化成滾燙的水狀固體,流淌到黑影露出的手背上。所過之處皆讓皮膚先紅腫接著血肉模糊。

梁政起身逼近,將來人逼至角落。

這下能看清楚了,是個女人,麵容還算清秀,盡管渾身發顫也擋不住眸子中流露出的戾氣。是在外守門那個名叫芳之的婢女。

她喘著氣,不看梁政,反而側過頭去看著喜床上的人,“秀之……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竟然背叛爺……”

“這女人叫秀之?”梁政回頭看了一眼床上仍舊吐血不止的女子,冷聲道。“既然她不說那你來說,你們把緣妃藏到哪裏去了!”

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讓兩個受傷的人頭暈目眩。

正在氣氛凝重異常,僵持不下時,喜床的床底傳來一陣聲響。

一條細細的血流從垂落的紅床單下流出,梁政看後微微眯起了眸子。

有人躲在床下。

抬手封了芳之幾處大穴,梁政快步上前掀起床單。

隻見,一個素色的人影正咬著下唇用盡力氣向外爬,散落的發髻淩亂的衣衫,剩半麵妝的倔強的臉,冷澈的眸子。

都讓梁政呼吸一滯。

他瞬間驚呆。心頭難以抑製的狂喜,心髒都在鼓噪著要將他的胸膛撐破。他小心翼翼的握住那一雙沾滿鮮血的手,語調都在顫抖。“唯心!”

“元琮……”唯心抬頭後邊看到的便是那張她朝思暮想的絕豔容顏,淚水混合著血水蜿蜒留下。她突然想放聲大哭。

“在,我在……”梁政忍著肩膀上的痛楚,一用力將她從床下拉出。他這才發現,唯心原本光潔無瑕的手心和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大大小小的掐痕抓痕。

大力將她軟綿綿的身子鎖在懷中,滿腔失而複得的喜悅,疏通他的每一脈穴道每一個毛孔。

唯心,是他的唯心!

她回來了!

“唯心,唯心。”他叫著她的名字,一手一點一點描摹著她沾滿淚水的臉部輪廓,一手大力攔著她的腰,像要將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懷抱中。

心中五味雜陳,苦澀雜合著喜悅。此時此刻梁政才明白何為願與君朝朝暮暮。數日以來的焦慮等待茶飯不思,尋找,從希望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又從絕望到她從天而降。

而在他的懷中,唯心摟著他的脖頸,從默默流淚到嚎啕大哭。讓他的心都被她的哭聲揪起牽動,痛的無法呼吸。

溫聲細語的安慰懷中哭成淚人的女孩,用熾熱的吻吻落她流出的眼淚。

漸漸地唯心停住了哭泣,閉著眸子窩在梁政懷中。她嬌聲喘著氣,開始極力的向懷抱更深處鑽,並用滾燙的唇去拱梁政略帶寒意的臉頰。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唯心輕哼出聲來。

感受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梁政伸手探上她的額頭。

怎麽這麽燙?不單單是額頭,連她的身子也都在發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