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一生恰如三月花(十四)

哥,我都給你說過我沒事兒了。”粱徹捧著用大海碗盛的一碗黑漆漆稠膩膩的藥,哭喪著臉。“太苦了,不想喝!”

梁政推門走入慶元殿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有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

“那也不能你說我有病就是有病!我要回王府,這裏簡直是虐待!”

梁政語塞。虐待?還真有他的,自己不過是關注他醒來後的情況,留在宮內讓太醫觀察一段時間而已。

“你平素不是最喜歡進宮嗎。”梁政在床沿上坐下,“怎麽這會兒又要回王府。”

“哎呀我說哥哥!”粱徹不管三七二十一“啪”的一聲放下巨大無比的藥碗,“你的女人都丟了那麽久你還能坐在這裏跟我討論我有沒有病,若換成是我早就瘋了不把人找到誓不罷休!”

“瘋了?我也覺得我快要瘋了。”梁政對上粱徹明亮如洗的目光,低聲說。

這次輪到粱徹不可思議。他簡直不能相信“瘋了”二字從他哥哥口中講出,還是用來形容他自己!

“不不不,一定是我病了,不然今天怎麽會這麽顛倒。”粱徹搖搖頭,重新捧起大海碗。

“朕一直找不到她。”梁政的語氣滿是苦澀,和剛才他同太後拉鋸時的冷若冰霜截然相反。

“哥……你該不會是……”粱徹把頭湊過去,“真喜歡上那個粗魯的女人了吧……”

“她是你的長輩。”

“停!”粱徹見他大有訓斥自己一番勁頭,連忙叫停。

“依朕看,你也到了適婚年齡,不如就……”梁政一挑長眉,掃他一眼。

粱徹立刻閉嘴,一個哆嗦後捏緊鼻子對著藥碗一陣猛灌。

“最近幾日宮內要迎接楚國使者,還要操辦你三皇姐的婚事,會很亂,你不要亂跑,好好在這裏呆著。”梁政見他灌藥灌得飛快,語氣軟了下去。他仿佛看到了也是同樣如此喝藥的陸惟馨。

若旁人在見到梁政如此溫言細語,一定會眼珠子掉一地。盛傳梁宣帝最疼愛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簡直到了寵溺的地步。若有幸一見便會感歎果然不假,或許比傳言更甚。

“她也好好呆著的,又怎麽會丟了呢。”粱徹滿肚苦水,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梁政一愣,他知道他說的是誰。

室內的氣氛陷入僵局,這個話題猛觸了梁政一連數日以來緊繃的心弦。

“阿徹。”良久,梁政開了口,“有些事情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樣。不是說,你想要,想留,就能為所欲為的讓它留下。你算計的了天下,卻獨獨漏了人心。”

“……”粱徹雖然不懂他什麽意思,但也意識到今日哥哥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失了往日波瀾不驚的定力。因為什麽……是陸惟馨嗎?

“你的母妃也還健在,抽空多去探望探望她吧。”梁政本來是還要說什麽的,但張了張嘴,最後仍舊沒有說出,轉而一番叮囑。

就在屋內氣氛又要陷入沉默時,小培子慌張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啟稟皇上,剛李大人來報,負責接待使者的鴻臚寺……起火了!”

在譚縣送走使者團後,唯心和路逸又喬裝成商販,一路尾隨使者團入了長安。

安城滿城的喜色,似乎有什麽大事值得百姓們茶餘飯後來慶祝。

仔細一打聽才得知,原來是和婉長公主後日下嫁大商尚家長子。公主、駙馬郎才女貌,堪稱一對璧人。

“使者團趕在梁湘大婚時機來,是有什麽偶然嗎?”唯心一想到梁湘,便想到那日在富春居的一幕,臉上一熱。

幸有麵紗遮擋,他人看不出可疑的紅暈。

“若想弄明白,估計你要重操老本行了。”路逸想了想回答道。

“什麽老本行?”

“婢女啊。”路逸諱莫如深的笑了笑,“不如今日就趁亂潛到梁湘的府邸去吧。”

“我扮了婢女,你做什麽?”

“小廝。”

“算了吧,你細皮嫩肉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挑能扛的苦工。”唯心忍俊不禁,翻了一個白眼。她已經在潛意識中把路逸當作了她的親哥哥。即使兩人相識不長,可路逸身上總能找到讓她熟悉的,家人的感覺。

“那我便繼續跟著使者團。”路逸一想也覺唯心話說得沒錯。“在府內一旦發現異況,莫輕舉妄動,及時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唯心點點頭。

“在分開之前,讓為兄先解決掉幾個尾巴!”路逸說完眼角幽蘭乍現,一陣銳利的鋒芒淹沒了視線片刻。他悄無聲息的消失又悄無聲息的出現。

“還真是越接近長安守護者越多。一路跟來他們到底累不累!”路逸拍拍手打落掉剛才動手沾染的灰塵。“要是羅川在這裏就好了,解決尾巴之事全丟給他。”

“他們……死了?”唯心目瞪口呆,路逸剛才的身手快如閃電發力如雷霆,眨眼就解決掉了兩名功力高強的守護者。

“兵家之術,中一名——攻其不備!”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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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跟在一隊從宮中來的宮女後,趁人不妨截下隊伍末尾的那人,將她打暈後扒了外衫,五花大綁丟在無人的地方。

迅速將婢女的衣服換上,唯心運氣追上前往公主府的隊伍。

公主府張燈結彩,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即將到來的大婚。唯心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在隊伍的最後,臉上抹了濃妝,完全斂蓋了原本清華的氣質。

一路穿過府邸,一隊宮女來到內院。

“駙馬爺到!”當她們分成兩列站定後,院門處便傳來了尖銳的通報聲。

一身著灰藍色長袍的人大步踏入內院,用放浪形骸的目光打量著兩排宮女。

唯心心中好生奇怪,但在碰上尚鄢陵的目光之後立刻垂下頭去,同其他人一般,站著默不作聲。

“大管家為駙馬爺挑選的十人在此。”宮女的領隊們前跨一步,對著尚鄢陵一個福身行禮。

“甚好甚好!”尚鄢陵儒雅的嗓音此刻在唯心聽來無比刺耳。挑選的十人?這是什麽意思?

沒容她繼續猜測,尚鄢陵已經在她麵前停下,她甚至能看清楚他長靴上的花紋。

“抬起頭來,讓本駙馬瞧瞧!”

唯心心中“咯噔”一聲,惡寒從心底冒出遊遍全身,指尖冰涼。她僵持著不抬頭,背後冷汗直冒。

“大管家果然最懂本駙馬的心!”尚鄢陵似乎沒有

看到她沒抬頭一樣,輕聲笑出來,“這女子的身段和容貌都極符合本駙馬的要求!”

什麽意思,這到底怎麽回事?唯心腦中嗡嗡作響,疑雲叢生。她稍稍抬起頭用餘光打量,發現尚鄢陵正挑著她右邊的那名女子的下巴,笑得輕浮邪魅。

唯心有些驚呆,他這是要……

“駙馬爺喜歡就好。”

“本駙馬很喜歡,那就讓她現在來服侍本駙馬入浴吧!”

“奴婢謝駙馬恩典。”女子輕聲嗬氣。

這女子的身段非常好,可惜了埋沒在宮女服裝下。

尚鄢陵將她打橫抱起,旁若無人的進了屋子。

等兩人進屋關上房門後,領隊人吩咐唯心和另一宮女留下看著,隨後帶其他人離開了院子。

唯心隻得守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動靜,臉色一陣發青。

“你先看著,我去熬藥了。”和唯心一同留下的另一名宮女對著唯心吩咐。

“是。”唯心不明白她說的熬藥是熬什麽,點頭應下。

繼續站著,過了許久,直到她站的腿都麻了,終於屋內沒了動靜。

“來人!”

唯心一個激靈,連忙推門而入。

“駙馬有何吩咐?”隔著朦朧的霧氣,唯心看到水池一旁的軟榻上正趴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而尚鄢陵則背對著她大步邁入水池中。

“藥!”

唯心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避子藥。

“奴婢這就去端。”唯心壓低了聲音回答,轉身出了屋子。

“這是避子藥,給駙馬爺端進去吧。”那個去熬藥的女子回來時手中端著一個碗,把碗交給唯心。

藥腥味撲麵而來,唯心胃中泛起一陣惡心。

回到屋中,尚鄢陵已經穿上了中衣正坐在軟榻上和女子嬉戲。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兩人似乎都沒有疲憊之意,特別是女子菱唇嘟起的樣子,大有需求不滿之意。

“駙馬爺,藥來了。”

“嗯。”尚鄢陵一邊享受女子在他腿上的按摩,一邊伸出手掌在她臉頰上聊過,時不時掃過她一頭濃密的秀發。

女子見了藥倒也不反抗,接過碗一口飲盡。

就在這時,一直半闔著眼的尚鄢陵突然睜開雙目打量起唯心,良久。“這回我就看不明白大管家的意思了。”

“駙馬爺此話何意?”女子重新為尚鄢陵按摩起來。

“這個女人雖然說身量纖纖,可未免太瘦弱了些,想必不會太有料。”尚鄢陵說完一回眸,挑起身上那女子的下巴,魅惑一笑。“本駙馬還是更喜歡你這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

“哎呀,爺好壞啊~”女子聽完後得意的衝著唯心投來一個挑釁的目光,轉而再次投入尚鄢陵的懷抱。

唯心眯起眸子,眼底一片冷清。

原來這一群宮女,是有人假借皇室的名義給尚鄢陵送來的暖床丫鬟。尚鄢陵居然在和梁湘大婚之際如此放浪形骸,公然做出此等荒唐事……

當初爹和哥哥是怎麽看上他要將自己許配於他的。

好生惡心!

“你,過來給爺揉揉……”突然,尚鄢陵對著唯心皮笑肉不笑的勾勾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