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疑是玉人來_第35章 傾城，願與君絕
“慕皇後的事跡，還是改天說吧。這個話題擱在弟弟我大婚，大哥就不覺的不吉利嗎？”
說完，吳天麟長臂一覽，將楚清璃摟入懷中。隨即在她耳邊輕輕呢喃“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護你一世長安。”
楚清璃對上吳天麟深邃瀲灩的目光，低頭在他懷中嬌羞的點點頭，隨即輕輕推卻了下摟著自己的人，“我信你，可是這大庭廣眾之下…”
說著，不免向著四周看去，隻見一個個驚豔詫異的目光全部向著她投來。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在吳天麒眼中看到昨夜的嘲弄，而是一抹失落，淡淡憂傷。
目光相交，她快速的避閃，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那樣的神情，自己也並不想知道。
不想與他有什麽交集的她順勢埋頭進吳天麟懷中，卻聽見吳天麒聲音再次響起：“二弟真是疼愛弟妹，既然如此，我這個做大哥的便不好強求。不過我聽聞薑國公主各個能歌善舞，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今日難得聚會，不如讓弟妹為大家助助興可好？”
楚清璃猛地脫離吳天麟的懷抱，不悅的抬眼，恨恨的向著吳天麒盯過去。
感情她是礙著他什麽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煩。
正要駁斥回去，卻聽到吳戟的聲音從右邊主位傳來，“是呀，我也聽聞貴國公主舞技超凡，難得一家忙裏偷閑，不知我們大夥今日可有幸一睹璃兒的風采！”
楚清璃本是要拒絕，卻在聽到吳戟的話後，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吳戟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在請她，語氣謙和，並沒有強迫的意思。
然而她確實無法拒絕，單說她初到吳國，吳戟已幫她一會，這次若是回絕，定惹來非議，說她自持公主身份，小覷吳國。
她的身份處境本就不利，若是沒有了吳戟這張護身符，定然是無處立身了。
思至此處，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平，輕輕應答：“璃兒不才，便舞上一曲，為父皇母後，大哥小妹助助興。不好之處，還望見諒。”
話畢，人已起身。
吳天麟本想出口幫著遊說，豈料吳戟開口，他便再不好周璿。卻恰看到身邊的女子起身，而他卻也想證實一件事。
吳天麒事先是知道楚清璃的情況的，既然刁難不了他的二弟，又何不如將目標轉向他王妃呢。
更何況，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控製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想注視這個一直淡定自若的女子，楚清璃。
看著她毫不退卻的站起，吳天麒明顯一愣。他倒要看看著個不受寵的禁足公主如何演繹舞曲。
何不如自己在添油加點醋，隨即也起身：“父皇，不如由兒臣奏曲，弟妹演繹如何？”
吳戟聞言，笑著點頭，目光落在楚清璃身上，一瞬不轉。大薑女子善歌舞，且又是聞名天下的慕皇後之女，想必才華橫溢，不在話下。
既然麟兒不甘心娶了這位名聲不好的公主，倒不如乘此機會讓其對清璃刮目相看，也未嚐不可。
“既然麒兒有心，那就一同去準備吧！”
坐在吳戟右手邊的華妃，深深的看了吳戟一眼，隨即側頭看向楚清璃，一臉雍容笑意後，眼中劃過一抹狠戾，幽怨甚深。
吳天麟聽到吳戟應允，心中不悅更甚，正欲起身相助，卻聽到楚清璃聲音悅耳：“多謝大皇子美意，早些年便聽聞吳國大子精通音律，能以聲穿石。不過阿璃的這首舞曲是新近剛成，還未來得及譜寫一二，怕因此而讓大皇子不悅。還請父皇允準阿璃自行演繹如何？”
吳天麟心中一喜，即刻起身道：“父皇，大薑女子本擅歌舞，不如就允了阿璃吧，兒臣也想要看看，她可對得起能歌善舞這四個大字！”
楚清璃聞聲，轉過臉狠狠瞪了吳天麟一眼。後者不以為然，微微移動目光，不去理會她。他隻知道，如此一來，吳戟為了讓他回心轉意，定會同意他的請求。
果然，便聽到吳戟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麒兒你先退下，且看著楚丫頭如何博得滿堂彩！”
“謝父皇！”看著楚清璃一臉思索的到後殿去準備，吳天麟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向著吳天麒看去，隻見那人一臉鐵黑，兩眼布滿紅色血絲。
吳天麒似乎氣的不輕，但他卻明顯在那眼神中看到一絲別的東西，不單單是對他的怨恨的歉意。
倒像是…醋意。
醋意？怎麽會有醋意，難道他們曾有過交情？難道楚清璃心中的人是他？
不會，楚清璃幽居深宮，無人可見，他們根本不可能認識。然而從楚清璃眼中看出的全是對他的厭惡！
厭惡，對一個剛見麵的人厭惡？想必他們真的有點什麽吧，不由心中一涼。想到昨晚後院，吳天麒對她的目光分明有些戀舊…
難怪昨日抱她回屋，她會無動於衷。
吳天麟想到此，不由冷哼一聲，好哇，感情是自己破壞了人家姻緣！
此時，恰巧吳天麒轉眼看向他，憤怒的臉上擠出一個笑來，端起酒杯道，“二弟，我們拭目以待。”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他心中本就寒涼，又知曉了二人奸情，不悅更甚，卻不能當眾拆穿，隻是麵含笑意：“大哥承讓！”。
一口下肚，竟覺酒味苦澀。
因為他坐在右側，而後殿的門扉卻在左側，身旁是吳紫言。吳紫言聽聞楚清璃要起舞助興，一時來了興致。
故而對楚清璃的行蹤嚴密注意，這不，剛剛換好衣服的楚清璃一出來，便大喊一聲，“嫂子來了。”
吳天麒是背著楚清璃坐的，聞聲，冷笑一聲，卻還是回頭看去。其餘人也跟著聲音側頭望去，唯獨吳天麟自斟自飲，毫無要看之意。
吳紫言本就喜歡楚清璃，看到驚豔絕美的嫂子出現，而自己的哥哥卻不甚期待的樣子，難免有幾分不平，便拽著吳天麟的衣袖，指著出門過來的楚清璃：“二哥，你快看啊，嫂子好美！”
吳天麟心中窩火，但一向寵愛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妹妹，便也依言看去。
隻見楚清璃身著一套豔麗紅色羅裙華服，似血紅嫁衣。先前垂肩長發已然綰成流雲飛鳳髻，不曾施加粉黛的精致臉頰上略上了些胭脂水粉。看上去嬌豔欲滴，沒有了之前的清婉秀麗，不似人間煙火，但多了幾分妖嬈嫵媚，母儀天下之勢。
對於楚清璃的美貌，吳天麟自是知道的，卻也不曾見到這樣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驚豔，但想到這樣的驚豔卻不是給自
己，心中的寒意更甚。
他本是性冷之人，在對上楚清璃向著他投來的目光時，心中一聲冷笑，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射出冰冷淡漠的寒芒，仿若他們是不曾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楚清璃接到吳天麟淡漠疏離中暗含仇視的眼神，身體微微一顫，然後不易察覺的避開他的目光，向著大殿之中走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方才她一直在思索，要以怎樣的歌舞既不會漏出破綻她不是真正的楚清璃，同時還要讓在場所有人滿意。
至於這個朝代，根據所見物品的材質可以推算是和盛唐相近的一個異世大陸。
那麽她就必須尋個可以不太違背曆史的曲舞，貴妃醉酒自然是首選，可是對於戲劇不知道這裏如何對待，所以不敢嚐試，但舞卻是可取。
舞蹈雖然她非專業，但對於舞的愛好卻從小深入心底，未曾斷過，在大學期間，有很多次的晚會都是她編導的，如今再舞，自然不在話下。
思來想去，最後，她敲定了穿越來前，好朋友推薦的一首網絡歌曲，心下一定，便開始翩然起舞。
柔軟的腰肢微微波動，小腳開始慢慢移步，因為在鞋上做了手腳，每走一步，都會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生出。
長袖清揚，玉手回籠，翩然若飛…
正待大家驚訝著楚清璃大膽的舞步以及變化多端的手勢時，一聲甜美的歌聲如天籟傳出，柔弱之中暗含剛毅，動人之中鐫攜淒冷：
你嫁衣如火灼傷了天涯
從此殘陽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說你眼中開傾世桃花
卻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問誰能借我回眸一眼
去逆流回溯遙迢的流年
循著你為我輕詠的上邪
再去見你一麵
在那遠去的舊年
我笑你輕許了姻緣
是你用盡一生吟詠上邪
而我轉身輕負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長安飛花漫天
我聽見塞外春風泣血
輕嗅風中血似酒濃烈
耳邊兵戈之聲吞噬曠野
火光裏飛回的雁也嗚咽
哭聲傳去多遠
那首你詠的上邪
從此我再聽不真切
敵不過的哪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為你我說定了永別
於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箋
換我把你刻在我墳前
飛花又散落在這個季節
而你嫁衣比飛花還要豔烈
你啟唇似又要詠遍上邪
說的卻是我願與君絕
一舞作罷，楚清璃額上有了淡淡濕意，眼角卻透著腥紅，臉頰上一片冰涼。那是用盡全力的一舞，已是用盡心力的一曲。
眾人都聽出了神，全然忘記這首曲已然終結。
吳天麟本是憤怒她的不貞，卻也沉浸在悠揚悲涼的曲調之中。
家國天下，兒女情長終是抵不過江山如畫。你輕負我如花美眷，奈何我記住你墓碑千年。
大氣悲涼之音，難道就是你對我大哥的情意？不知是誰，一聲驚呼“好！”已然落座於他身旁的楚清璃身體顫抖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