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01章 初見
十年恩情,不過換來一紙休書,還是別人代勞送來的。
沒關係,古璃憂收下了,就當是當初瞎了眼好了——看上宗政少卿這貨。
反正身後還跟著師兄,少白,各路王子公子——她白璃憂不怕沒人要。
恒心湖
璃憂走出那座木屋,台階是跪著的老者,他是一個太監,叫徐才,跟在那個人身邊已經二十年了吧。
從她嫁給他起,就一直在的。
她光著腳走出來,腳上銀鈴隨著節奏響起清脆的聲音來,她漸漸露出一個笑容出來,這是她這些日子來難得的,還在做他主子的時候,她就已吝嗇給那人一個笑容,今天徐才甚是受寵若驚的。
“娘娘,陛下……”
她一如最初時的美麗清冷,對一切都是那麽淡然的看著,就連他牽著別人的手走進大殿成親時,她都是淡淡的轉身離開。
“別說,徐公公……這東西我收下了。”她接過他捧上來的聖旨,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麽,休書。
也是他早已承諾給她的。
“娘娘,請聽奴才說一句。”
璃憂淡淡一笑,一身白衣在散滿霧氣的幾乎已經分辨不出她是否存在,她從雪山而來,帶著特有的清麗決絕,“你說。”
“請娘娘不要怪陛下,陛下定是有苦衷的。”
璃憂並未說話,隻等他說完後,才道:“徐公公替璃憂帶個話給他。”
“娘娘請說。”
“替我祝他與他的新娘幸福長樂,白頭偕老。”
璃憂走回木屋之中,關上門,將手上的休書扔進了火紅的火盆子之中。
北衛,王宮
精美的紅木躺椅上,隻見椅上的黑發男子,黑發披散在肩上,他鼻目之時,眼若星光璀璨。
那是一個極美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純白的絲衣上微微有些濕,那是薄薄的泉水透過絲衣滲出來的,將原本就已絕好的身體更是突顯的玲瓏剔透。
長長的黑發披在雪白頸後,簡直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她沒說點其他的?”
男子勾唇淡笑,心想還真像你古璃憂的性子。
“娘娘說,說……”
“說什麽了!”
“娘娘說,祝你與新妃幸福長樂,白頭偕老。”
男子睜開眼睛,眼中如星光般的璀璨,隻是瞬間卻已黯淡下來,他抓起身邊的杯子扔了出去。
他早該知道的,美麗如她,決絕如她。
她是璃憂,愛你時便同盡所有心神去愛的女子,要離開時卻一眼留戀都不會給你的女子。
北衛新朝元年,新帝宗政祁燁登基,其長子封太子,次子封其親王,側妃蘭槿封皇貴妃,蘭家門第一時榮耀無限。
入冬後的第一個大雪天,鳳雪峰之上。
清麗佳人站在已被大雪覆蓋住了的大石頭上看著山下那個艱難行進的人,默默的流下了眼淚,腳下的小雪狐蜷縮在她腳下取暖。
“下去看看他吧,這麽大的雪,怕是受不住哦。”
璃憂覺得這個老頭真是非常討厭,每個字都朝她心裏捅去,“他不該上來。”
“丫頭啊,這個看著不錯的。”
“我要死了。”
這才是她的顧慮,不然她才不會管什麽,現在立刻
就飛奔下去撲進他懷裏,告訴他——祁晟,願意娶我嗎。
然後幸福美滿的站在宗政祁燁麵前讓他看看,誰離了誰活不了。
“不是還沒死嗎?”
古神醫可比她樂觀多了,慈祥的笑著,就像小時候那樣將她從石頭上抱了下來,手輕輕捧上她的小臉,“丫頭啊,你長大了,不知不覺得已經做了母親。”
璃憂含淚望他,道:“你是不是要幹我走,死也不讓我死在這裏。”
……
十年前,終年被冰雪覆蓋的鳳雪峰下,綿延數千裏的原始森林下。
“雪兒,你在哪裏,我來找你啊。”
女孩光著腳丫走在濕潤在台蘚上,腳步輕輕的,忽然一陣血腥味從腳下傳來,腳不知被什麽袢住了一般。
她終年住在峰上,接觸的人少,可也聽峰上那老頭說起山下打仗了,死了不少人。想必是打仗受傷跑進這森林裏開的,找不到去路了。
可腳下的人仍然是有力氣抓住她的,她判定是否沒有死。
她道:“死沒死?如果沒絲就哼一聲,我好救你。”
果然腳下的人突然哼了一聲,璃憂這才放下心,她還以為自己遇見什麽鬼魂了,老頭隻教了自己醫人之術,可沒教自己治鬼之法。
峰上小屋,璃憂賴在古白的藥室內不走了,說什麽也要他先救自己抬回來那人,“救是不救。”
“這人身份不簡單。”古白將璃憂從他身上取下的龍紋玉配扔到了一邊,能配這龍紋的人絕非一般將領所能擁有。
“不簡單就不救?”
璃憂小脾氣上來也是很煩人的,古白拗不過她的死纏,隻得將自己的一瓶上好創藥扔給了她。
“擦擦就沒事了,擦完後在給他吃一顆保命丹。”
璃憂拿著藥出去時,不禁回頭看了看古白,怎麽發現這老頭最近的頭發又白了些。
第五日,宗政祁燁是在一陣沁人的花香中醒來的,他竟然不知道茉莉花能在這大雪天開得那麽繁盛。
門被輕輕開啟,璃憂進屋,見他醒了就將古白的一些舊衣放在了床邊,“你醒了?餓了嗎?”
“你是?”
“救你的人。”
璃憂天真的回道。
“救我的人?”宗政祁燁閉上眼想了想,終於憶起在那片茫茫森林中的種種,好象他抓住了一雙細白滑嫩的小腳,然後那雙小腳還踢了他兩腳。
“謝謝。”
“不客氣。”
宗政祁燁緩緩的坐起身來,看著那雙潔白的小腳,“你不穿鞋嗎?”
璃憂四混並不在意他的話,隻將腳抬高些,好象是要讓他看得更清楚些,“它漂亮嗎?”
宗政祁燁愣了愣,看著那雙天真純淨的小臉,話從心生,道:“很漂亮。”
白白的,嫩~嫩的,腳上還纏繞著一條銀鈴。
“那我為什麽要穿鞋?”
宗政祁燁笑道:“是啊,為什麽要穿呢。”
璃憂收回腳,站定,道:“你先換衣服吧,給你擦藥時我並不敢給你脫衣。”
“那你是如何上藥的?”宗政祁燁真是好奇,她好象是與世隔絕的,對人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甚至不知道就他身上這套鎧甲能買下一座城池。
“是雪兒。”
“雪兒是誰。”
“是我養的小狐狸,一隻白
白的狐狸。”
璃憂指著窗邊那團團白白的雪球,“是雪兒舔幹淨你的傷口的,狐狸的口水是可以治療傷口的。”
“所以現在你要吃藥。”
璃憂將瘡藥遞到他手中,“藍色的是敷傷口用的,白色的是次的,一次一粒,不可多吃。”
“多吃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啊。”
璃憂轉身,銀鈴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晚點我給你送飯來。”
宗政祁燁總覺得這女子就像是這雪山下的仙女般,如雪純淨,如雪簡潔,卻又不時讓發覺她身上的那股清絕之氣。
璃憂喜歡帶著雪兒趴在窗上看著她,她總是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對他的任何一件事都好象很感興趣,甚至就連他吃飯時都能讓她瞪大可眼睛。
“你吃飯習慣吃得這麽慢?”
她好象很好奇。
“食不言寢不語。”
宗政祁燁仍是保持著一副非常有教養的樣子,璃憂大概是不懂的。
“什麽意思?”
宗政祁燁笑道:“你果然不懂。”
“很好笑嗎?”
璃憂怔然反問,原來他在嘲笑自己。
她卻並不生氣,隻是露出比外麵暖陽還要暖和的笑容朝著他笑:“老家夥沒教過我。”
“那他教過你什麽。”
“救人醫病。”
“那你救過人嗎?”
“有啊。”璃憂望著他,那眼神非常明顯,‘你不就是一個’。
無論山上的日子相處如何融洽輕鬆,宗政祁燁知道自己總是要走的,所以對於她,他是防範著的,他並不熟悉這裏,所以對這裏也不會傾注很多感情下去。
他是感激這個女子的,可是當他要走時,女子拉著他的衣邊問他可不可以不要走時,他竟一時語噎。
“你還會回來嗎?”璃憂舍不得這個大活人離開,山上的生活實在枯燥,除了漫天的大雪就隻有雪兒這隻小狐狸陪著她。
而他懂得東西比她多,而古白沒耐心叫她的東西,她已經習慣了去問他,而他總是笑著道,連這都不知道啊。
雖是嘴上這樣說她,可最後還是會耐著性子告訴她。
“我必須得走了。”
“那你還會回來嗎?”她在一次問道,宗政祁燁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回來,可是現在他是必須要走的。
“我盡量回來看你。”
“一言為定。”她伸出了小拇指,“拉勾上吊。”
宗政祁燁從未給任何人這麽幼稚的承諾,可是麵對那張快哭的小臉時,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來。
她道:“反悔是小狗。”
她送他下了山,一直送到了森林的邊緣,連綿千裏的森林邊緣一望無邊,她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他一躍上馬,還有那些看著像是早已等候在這裏身著黑色盔甲的人。
“回去吧。”
宗政祁燁看著她道,璃憂轉身之時,宗政祁燁突然叫住她。
璃憂迅速轉身,眼中充滿了期待,可是宗政祁燁在猶豫下,最終隻吐出了兩字——謝謝。
她失望的轉身走進了森裏之中,身影也漸漸消失在密林高大的古木之中。
“王爺,大軍已在祝城等候。”
宗政祁燁最後望了一眼森林後揚鞭絕塵於這茫茫雪山森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