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六章 美味夜宵
那是一塊桃酥，夏靈芸可以用手指尖感覺出它的鬆軟，濃厚香氣在鼻尖蕩著，桃酥上還沾有薄薄的杏仁片，燭光一照，更顯得剔透白嫩。
夏靈芸觀察多時，放進嘴裏，好吃的味道在嘴裏漫延，直至心底，她差點叫起來，自己受苦多日，終於吃到了一口像樣的東西。
夏靈芸一口氣吃了好幾塊不同的點心，隻覺得各種美妙的味道在嘴裏交織變化，她興奮的睫毛直抖，心裏不禁暗暗叫道，還真是人是鐵飯是鋼，這話一點兒都沒有錯。
皇甫清陽看著她大吃點心的樣子，卻不似平常的女子一樣矯揉造作，倒是多了幾分的率真可愛，見她用手撫著胸口，立刻轉身倒了一杯茶在手輕輕遞到她的手邊。
夏靈芸吃得太急，正覺得噎得難受，看到一杯熱騰騰的茶到了手邊，一把接過昂頭喝下，這杯茶下肚，不由得暢快的舒了口氣，她抹了抹嘴，又唇因為糕點的果油而有些晶瑩發亮，她抿了一下，兩片嬌豔的花朵，眼睛中靈光一閃，手裏拿著空杯往前一遞，一笑道：“還有嗎？”
皇甫清陽正靠著寬大的八仙桌笑吟吟的看著她，見她遞上來空杯子，紅唇微啟，冒出這麽一句話，身子一歪，差一點倒下去，他及時立下了身子，抑製住眼中的笑，嘴唇輕輕勾了勾道：“有。”
說罷，接過茶杯，放在桌子上，一邊看著那香茶緩緩注進杯子，一邊不禁想著真是稀奇，想在這將軍府中，自己除了親手給爹娘大哥奉過茶以外，這丫頭還是第一人。
夏靈芸不像上那麽急了，從皇甫清陽手裏接過茶杯時，看到他的修長手指，不禁在心裏道， 這雙手在現代應該是彈鋼琴的好料子吧？她把茶放置鼻尖，熱氣混著茶香，縈繞在她的周圍，她輕輕閉上眼，小小享受了一下。
茶氣中的俏臉如同晨霧中綻放的花朵，嬌美繡人，卻有著獨特的朦朧美，她的眉毛漸漸的遠去，如同兩座遠遠的青山，眼睛微閉，長長卷曲的睫毛像是小鳥輕柔的翅膀，微微的在風中抖動著，如花的嘴唇微微張著，時不是的小抿一下，像是搖曳的花朵，這眼前的景象，映入皇甫清陽的眼裏，似一幅千古難得一見的美人圖，他不由得有些癡了。
直到夏靈芸再次把杯中的茶喝得幹淨，輕輕放桌上一放，對著他低低的一聲笑，小臉微微的一揚，露出幾分的滿足，“謝謝，我終於吃飽了。”
皇甫清陽在她的低笑的道謝中回過神來，聽到她說謝謝，還沒有開得及說什麽，後麵那句“我終於吃飽了”卻讓他的笑凝在了嘴邊。
“怎麽？”他英挺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似乎不可思議的樣子，聲間低沉中卻透是威嚴，“你經常吃不飽嗎？”
夏靈芸突然驚覺皇甫清陽嚴肅起來和皇甫炎磊還真有幾分相像，她心
中莫名的一緊，臉上的笑也有些訕訕的，一擺手道：“我才這裏，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還沒有吃過飽飯。”
“怎麽回事？”皇甫清陽直了直身子，身後折著的半片錦袍無聲滑落，被如水的月光一歸照，如同漫天的湖水麵上起了層層的波紋。
“嗯……”夏靈芸撫了撫長發，一付思索的樣子，她把了一縷發梢弄到胸前，用細嫩的手指輕輕的撓著，“我第一天來了光受罰來著，”她一邊說著，眼睛一邊往上翻，在回想著什麽，“中午沒讓吃飯，晚上吃了什麽下人餐。”
皇甫清陽俊朗的麵容上有些複雜的表情，眼神卻是如古井裏的水，定定的看著夏靈芸，看不出情緒，隻是他的心裏卻是有一絲的愧疚，他生來富貴，是將軍府的二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知道下人掙月錢伺候主子，卻不知道原來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不能保證。
夏靈芸見他這樣看著自己，擔心自己的話被皇甫清陽聽了去，心裏會不高興，比如自己前生當麵給部門經理提意見，他也是一臉的不高興，臉拉得差點掉到地上來，何況現在皇甫清陽應該算是這府裏的副總吧？
不過，她倔強的心理又開始出來作祟，副總又怎麽樣？難道不給人申訴的機會嗎？明明就是你們苛待工人，還不容人說說嗎？想著，她的心中又有了底氣，來了精神，眼神也變得淩厲了許多，有些挑釁的望著皇甫清陽道：“怎麽樣，副總，給我們工人改善改善生活嗎？不能總是吃得草擠的是奶吧，就是奶牛每天這樣下去也會被擠死的。”
皇甫清陽聽著她的話如同掉入了能見度不足一米的濃霧，一時摸不著方向，他迷茫著，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裏重複了一句：“副總？”
“呃。”夏靈芸停下手足舞蹈的動作，一下子把嘴閉住停止了激憤高昂的講演，咳了一聲，眼珠骨碌碌的轉了幾下，抿了抿嘴，抑製住即將噴發的笑意，重新開口道：“我是說，二公子，能否給我們的夥食小小的改善一下，等到吃飽的才能有更多的力氣幹好活呀。”說著，還伸出兩根蔥白一樣的手指，眯了一隻眼，比劃著。
皇甫清陽這次算是聽懂了，聽到她如此直白的表達著心中的想法，完全不像其它的下人一樣唯唯喏喏的，見到自己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不由的神情帶了幾分的笑意，一雙眼睛含了溫暖，對著滿心期待的夏靈芸輕輕點了點頭，他手中的扇墜子也跟著上下晃了晃，似乎對主人的做法也表示讚同。
“那就多謝了，我代表全府的勞苦大眾感謝你。”夏靈芸臉上露出一抹滿意而感激笑容，話語中欣喜自言是流露無疑。
皇甫清陽隻覺得夏靈芸率真無邪，其實她的所謂提議或者什麽要求，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如果能夠幫助她
，為什麽不呢？
夏靈芸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除了滿天的星辰和月光，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亮，偶爾的早鳴也變得微弱，看來連小蟲都睡了。她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吃飽喝足一股倦意向她襲來，她的一雙美目中也有了迷離的光彩，她活動了一下脖子，對皇甫清陽道：“我要回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你知道你的房間在哪嗎？”皇甫清陽看著她伸腰的樣子，如同一隻小貓在自己的心裏輕輕抓了一下。
“呃，這個……”夏靈芸停下打哈欠的動作，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還真不知道。”
“走吧，”皇甫清陽看著她，無奈的搖一搖頭，起身引著她出去。
長長的回廊上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身上的布料隨著腳步的韻律摩挲作響，月亮慢慢的在天空轉移著方向，如墨染的天空因為夜色的濃重重而更顯得星子如鑽石一般的閃亮，夏靈芸不時抬頭望一眼，不禁想著不知道天空的那一邊自己的家人、朋友是否安好，想必正因為自己的離開而痛哭難過吧，想到這裏，一顆心像是浸在了老陳醋了，酸透了。
不知道轉了多少彎，過了幾個月亮門，夏靈芸覺得這路途似乎要遠遠長出自己來時的路，難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出這麽遠嗎？她不由得握緊了在寬大衣袖中的細手。
她看著前麵為自己引路的皇甫清陽，一襲頎長的身影，在清涼如水的月光下更顯得挺拔聖潔，淡藍色錦袍不時的被夜風吹起，飄在身後，腰間玉佩上的流蘇也隨著風四處的擺動。
若不是眼前的人如此的瀟灑倜儻，她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七拐八拐的弄出去賣了。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隻前皇甫清陽在一個月亮門前停住了腳步，“唰”一聲，把手中的折扇合上，握在手中向門內指了指，壓低了聲音道：“前方就是你廚房所在的院落，你們的房間也在那裏，你走進去想必就會很熟悉了。”
他說得很慢，似乎怕夏靈芸因為聲音低而聽不清楚，嘴裏溫熱的氣息帶著茶香落在不遠處的夏靈芸的耳畔，讓她為自己剛才心裏的小人猜測而不由得臉一紅。
“那，我進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夏靈芸輕輕一彎腰，絲絲如緞的秀發落垂落下來，在風中柔順的擺來擺去，她伸出手把不安分的頭發攏住，頭發的烏黑閃亮更顯得玉手的細白，她邁步向前，在即將轉過月亮門的時候，回頭衝著皇甫清陽嫵媚的一笑，聲音柔軟道：“謝謝你的點心和茶。”
話音落罷，飛快的走了。
皇甫清陽看著眼前轉身離去的人影，感覺像是從心口處飛走的一蝴蝶，優雅、美麗，他用右手持的折扇，輕輕擊打著左手的手心，深遂的眸子在月光下射出兩道別樣的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