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四章 書房商議
葉大夫寫藥方的手頓了下,墨跡暈染了成圈。他又換了一張紙,靜下心將藥方寫完之後,恭恭敬敬地交給皇甫炎磊:“她的出血過多,身子甚是虛弱,恐怕還要休養一陣子才能幹重活。”
“一陣子是多久?”皇甫炎磊微蹙眉間,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意。
“這個……?”葉大夫在心中默算著日子,他心裏已經幾分猜透夏靈芸在皇甫炎磊心中的地位,可是他也不能得罪皇甫清陽啊,萬一讓縣侯受了委屈,這事傳到皇宮裏那位的耳朵裏,那位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那他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皇甫炎磊的耐心慢慢被消磨得所剩無幾,那眉間的皺紋如同堆起的小山:“嗯?本將軍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嗎?”
葉大夫的胡子差點被嚇得掉下來,他連忙委婉的回答:“按照夏姑娘現在的體質來看,要個把月才能幹重活,不過等這服藥喝下去,幹些輕鬆的活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他環顧了下充滿喜氣的房間,再次啟口,“隻是夏姑娘的身體此刻不能移動,這樣隻會加劇她的病情。明日乃是大將軍大喜之日,這新房恐怕……?”
皇甫炎磊斜瞥了葉大夫一眼,止住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不過是納房妾侍罷了,算不上什麽大喜,這新房就安排在隔壁的熹舞閣吧。”
皇甫清陽接收到皇甫炎磊的眼神暗示,立馬拎著一些看熱鬧的奴仆布置新房去了。那些懂得看臉色之人,也不敢在這裏多逗留半刻,都去沒活找活幹了。
不到片刻功夫,房間裏就隻剩下皇甫炎磊和悠悠醒來的夏靈芸,就算她昏迷了,可也多多少少聽到了大夫的一些話,原來明天是皇甫炎磊納妾的日子,怪不得府中的活無緣無故的多了起來。而她正好在幹活的時候因為好奇心所以才闖入那個密室,還差點丟了一條小命,看來以後她還得努力改正這個壞習慣,她不認為她一直會那麽好運下去,現在更倒黴的事情不就來了嗎?皇甫炎磊陰霾的麵色讓夏靈芸心中一顫,當皇甫炎磊轉身關門時,夏靈芸額上的冷汗更是如斷線的珍珠般往下墜下,難道皇甫炎磊要殺人滅口嗎?
皇甫炎磊扯起陰森的笑容,走到床邊,雙手撐住床褥,將她困在了雙手間,進退不得:“你可知道,那個地方是將軍府的秘密重地,如有外人進入,便隻有一條路可走。”
夏靈芸艱難的咽下了口中的唾沫,她已經猜到了那條到底是什麽路了。為求生機,她唯有死皮賴臉,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嘟起粉唇:“俗話說,不知者不罪,我以為是小偷入府,所以這才進去查看,再說我可是什麽都沒看到,真的沒看到!”
皇甫炎磊眯起雙眸,湊到夏靈芸麵前,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聲音也變得十分有韻味:“說謊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夏靈芸瞬間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臉頰上飛起了兩朵紅雲,低垂眼瞼做嬌羞狀
:“男女授受不親,大爺請自重。”
淡淡幽香鑽入鼻子中,夏靈芸的話讓皇甫炎磊刷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努力調整心態之後,拿起了一包藥粉放入茶杯中,遞到夏靈芸麵前:“我這一生就相信兩種人,一種是對我一腔赤忱之人,還有一種便是死人,隻有死人才不會將我的秘密說出來,所以今日要麽喝下這杯藥粉,要麽就別怪我心狠!”
話音還未消失在房間裏,夏靈芸已經搶過茶杯咕嚕嚕喝下了茶水,一不小心被嗆著了,這又扯動傷口咳嗽了起來,鼻涕眼淚一把把流了下來,最後索性一股腦兒將腹中委屈化作淚水,全都流出來,止也止不住。
有種女人的眼淚對於皇甫炎磊來說就是一種強大的秘密武器,可以摧毀他內心堅固的防禦牆,皇甫炎磊走到床邊坐下,將那顫抖的身體攬到懷中:“那個,你要是痛的話,我去找葉大夫過來。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就到我身邊做我的貼身丫鬟吧。”
夏靈芸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鼻涕眼淚全都抹在皇甫炎磊錦緞長袍上,這是一種孩子氣的報複行為啊!皇甫炎磊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露齒一笑。
皇甫炎磊陰晴不定的表現,對於夏靈芸來說是個更大的挑戰,她可猜不到什麽時候會惹到皇甫炎磊,從而導致一個杯具的發生,一旦這個杯具發生,那必定會是重複不斷。
一笑到這裏,夏靈芸有些坐不住了,立馬收住了眼淚:“大爺,你看我也醒過來了,身體也沒大礙了,我這就回去了。”
“葉大夫可是說你現在不宜移動,若是你擔心我新納的妾侍心裏不舒服的話,不如就安安分分的呆在房間裏,不要出去給我添麻煩。”
納妾這個詞在古代是很平常的詞,可是讓夏靈芸聽在耳中卻是非常刺耳,這是別人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那麽難受,隻能暫時解釋為又要多一個惡毒的人來折磨自己。
皇甫炎磊放開了夏靈芸,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想起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朝外喊道:“霓裳——”
站在門外等候的大丫鬟很快走了進來,微微俯身:“不知大爺有何吩咐?”
“你去找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鬟過來照顧夏靈芸,然後去看看熹舞閣布置的怎麽樣了。”皇甫炎磊等到丫鬟們來了之後,走到書房裏,拿起一個錦盒,將書桌上的扇子放到其中,放到秘密的藏寶庫藏好之後,叫來了兩位管家和葉大夫。
很快這三位老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很熟悉的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三年之約已經到了,不知各位有何意見?”皇甫炎磊用力拍手,一個戴著麵具之人端著茶水點心走了進來,放在幾個桌子上,而後迅速的退了出去。
葉大夫率先端起茶杯,望著嫋嫋煙霧,平淡開口:“將軍尚未有正室,雖是納妾也算是喜事一樁,皇甫良娣已經拿到請柬,決定明日到將軍
府賀喜,這樣一來,將有一些趨炎附勢的官員來此看熱鬧,若那時不見郡侯夫人唯恐良娣會借此大鬧喜堂。”
陳伯趕緊點頭應和:“按照大小姐的脾氣,的確會這麽做。隻是若是將老夫人接回來,這府裏又要不太平了。”
陳伯此話一出,書房立刻安靜了下來,見到皇甫炎磊落寞的眼神,陳伯立刻打圓場:“所謂一物降一物,其實我們身邊可是有一個人可以互相牽製、平衡這一切。”
皇甫炎磊立刻來了精神,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撫平衣上的褶皺:“哦~那個人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竹園裏。”
陳伯這個關子賣的不是很深,苻叔很快就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皇甫炎磊用力撫平眉間跌倒的川字:“她?能行嗎?”
陳伯聽出了皇甫炎磊的疑問,趕緊開口解釋:“夏靈芸雖然隻是個婢女,可她和二爺的關係卻在府裏傳的沸沸揚揚,想必也已經傳到了老夫人和大小姐耳中,她們可是將二爺當成心頭肉,就算她們再怎麽不喜歡夏靈芸,可看在二爺的麵子上,也會忍下心中的不滿,到時候有她打圓場,事情就好辦多了。苻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收到陳伯異樣的目光,苻叔也不好再說什麽,他知道陳伯這是在暗示他不要去當傳話筒,苻叔應和點頭:“陳伯說的極是,看來明天的宴席夏姑娘也得出席啊!”
葉大夫問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這反將一軍將的實在不妥,看來那邊沒鬧起來,這廂又要有根刺刺到每個人身上了,隻有他這個大夫來治療嘍!葉大夫捋著白須擺手:“不可,不可。夏姑娘現在這身體實在不宜到喧鬧的宴席上,更不宜摻和進這些煩心事上。”
皇甫炎磊卻抬手阻止了葉大夫接下來的解釋:“其實你們三個說的都對,可有得就必須有失,我已經決定了,今晚就要擾煩葉大夫準備好些急救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陳伯,你去準備一套體麵的行頭,明日宴席之上,除了側夫人之外,夏靈芸一定要出席。苻叔,明日就得勞煩您老人家去把老夫人和小妹接過來了。”
苻叔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葉大夫的眼神阻止,雖然知道這件事很難行得通,可皇甫炎磊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相信這個偶爾任性的孩子。
“現在天色已晚,三位快去歇息吧。”皇甫炎磊站起,轉身負手於背,廣袖寬袍之下的手卻握成拳,閉眼沉思著下一步棋該怎麽走。這棋局是越來越明朗了,現在隻要走錯一步,就將萬劫不複。
陳伯心疼的看了下皇甫炎磊,在燭光的照耀下,他的背影是顯得那麽的落寞,有時候權勢越大,那來自四方的壓力也將越大。
皇甫炎磊一夜未眠,到了中午卻還是精神奕奕,任由霓裳伺候著梳洗後,換上了緋紅的錦袍,雖然不是做新郎官的打扮,卻也給足了新側夫人麵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