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恩怨路_第二章:鋒芒初露,情愫悄生

男子沉靜文雅的眼掃過家具實在少的可憐,除了一大堆書就沒有其他東西的屋子,眉毛不自覺揚了揚,然後輕輕把手上的人放在床上。

他轉身看向歲涼已如秋水般平靜的雙眸,突然對她有點好奇。一路行來,她並沒有初見弟弟的狂亂擔憂,反而淡然處之,不見慌張。

他向來不喜言語,可是與他一道時,隻最初提了幾個針對性的問題,她便不再言語,一路沉靜,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他實在不明白她的心思。正如他不知道如何克製對她的感覺,太過陌生,以至於他隻能拚命壓製,然後說服自己的不對勁是來源於最近太過勞累。

他,還有很多的事沒做,所謂的兒女私情,隻能影響他的大事。

雖然這個女子,真的不像他所熟知的一般“村婦”,但是他還是沒有必要太過掛懷。暗暗在心裏下了決定:沒有必要再多糾纏了。

臉色就這樣沉了下來,心裏的諸多感受被藏得嚴嚴實實的,連自己都要瞞過,更何況是歲涼。歲涼見他臉色無端冷沉,心裏不舒服,於是在他之前開口:

“謝謝你救了我弟弟,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日後有機會定當報答。”歲涼矜持有禮地答謝,急著趕路沒有多言,倒是忘記問清楚名性了。

聽出這是客套的道謝,男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輕飄飄說了句,“不必了,也不算什麽大事。你趕緊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吧。”

他沒有說出他的名字,的確,萍水相逢而已,再說他的確也不需要什麽報答。

忽略了心裏淡淡的失望和愁緒,歲涼點點頭,沒有勉強。

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他幹脆大步走向他,然後伸手一點,原以為歲涼會阻止,但是她竟然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原本不想解釋,看著她的眼睛,心裏情潮泛湧,居然鬼使神差地居然又開了口:“我一個時辰前幫他止了血,現在已經過了時間,所以他現在又開始流血了。你不用太過擔心,我已經幫他止了血了,沒什麽大礙的,大夫來了開幾帖藥讓他吃就會好的。”

歲涼點點頭,“謝謝公子了。”

他看著她:“需要我幫你照看他,然後你去請大夫麽?”

歲涼一愣,搖搖頭,“不用了,再多麻煩公子,歲涼會過意不去的。公子已經幫得太多了。”

原來她叫歲涼。人如其名,看起來是過於涼淡了些。他隱約好像從她身上感覺到她對他有點不滿,更是不太想欠人情。

於是他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一點事。”

見歲涼要送,他擺擺手,示意她好好照顧弟弟,頭也不回地開門,離開。

歲涼突然心裏有點恍惚。

這樣的男子……

是與她不在一個世界的。

重沉澱了下心神,歲涼把了把弟弟的手腕脈象,心裏一鬆,也走了出去,男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她也沒有關門,走進自己的房間,拿出了房間中從來不曾用過的東西,又回到弟弟的房間。看了看弟

弟的臉,歲涼心裏有點心酸,這些年,自己究竟在忍什麽呢?

如果……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打開箱子,藥香撲鼻,一些瓶瓶罐罐和各式各樣的金針出現在眼前,歲涼歎息了下,邊伸手捏起一根金針,赫然插在弟弟的身上!

男子走到外麵,忽然想到他們姐弟顯然家境不好,剛才說不想找大夫是不是因為付不起診金呢?

心裏一動,他連忙往回走,這次出門倉促,並沒有帶太多有用之物,否則平時上好的金瘡藥回春丹他可是不曾離身的,還好管家給他塞了點銀錢,應該足夠他們用了。

無聲無息的進入大門,再推開房門,他卻看到歲涼手邊一個醫藥箱,正在對著自己的弟弟施針,看那手法,簡直比一般的大夫還老練幾分。接著他看到她從醫藥箱裏拿出了幾個瓶子,撒了一些在弟弟的身上,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摸了摸弟弟稚嫩的臉。

看見歲涼的幾番舉動,男子無聲無息地又關了門。

他臉色沉凝,眼神卻是清朗。思考了一會,隨即泛起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看來,這個女子很不簡單啊。

先前她可是絲毫沒透露出她會醫術的事實,如若不是他又回返,估計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女子藏起的才能了。之前估計她也是想為自己的弟弟把脈吧,可是怕她察覺,便換了動作。

她在隱藏什麽呢?

她對他的大事有沒有幫助?

這次出行,看來還真是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呢。他突然對這件事起了興趣,甚至想幫她查明這件事,她不想欠人情,他偏偏要讓她欠。

他的烏黑眼眸中再次星芒閃爍,混著他嘴角那絲奇異的微笑,一種奇異的氣質緩緩緩緩地從他身上滲出來,說不清的英俊。

再度大步走出大門,男子回頭看了看實在破舊的房子,心裏頭卻是泛起了一絲荒謬的錯覺:如果她想,她可以過得更好。

隻是,她為何不呢?

他倒是很輕易地忘記了之前自己所做的決定:不與她多加糾纏?

屋子裏麵的歲涼並不知道她已經暴露了她一直竭盡隱藏的才能,盡管方才醫者的直覺告訴她她被人窺視,但回過頭卻什麽也沒有。

沒有太在意,她隻以為是自己太過在意,摸了摸弟弟的頭,似乎有點發燒,皺了下眉頭,歲涼走出去端了盆涼水來,取了塊毛巾擰濕了放在了弟弟的頭上。

看著弟弟睡夢中也皺著的眉頭,歲涼腦中有著殺人的欲望。她安於平凡,但是不代表她就會任人欺侮,欺負到她的家人頭上,那她所有的忍耐已經沒有必要了。

撫平弟弟眉心的皺褶,歲涼走到房間取了筆墨,信手寫了一張小箋,然後裝在一個圓筒裏麵,原本柔和的臉上竟然帶著一點煞氣。

取出身上一根小而輕細的笛子,吹了一下,並沒有聲音傳出,但很快一種撲哧撲哧扇著翅膀的聲音從天上落到了她的手心上。

歲涼微笑著看著手中的鳥兒,白黑相間的鳥兒很是輕巧,脖子

間一片淡淡的金色,黑溜溜的眼珠很有靈性,但卻帶點一點高傲的味道,似乎無時不刻不在彰顯著它在鴿子群中不一樣的身份。

它也確實不一般,乃是鴿子之中的王者,日行千裏,歲涼與它相處,已經三年了。

撫著鴿子身上柔和的毛羽,歲涼看著它自言自語道:“小安,這次麻煩你了。”小安似乎也聽懂了歲涼的話,頭輕輕動了動,翅膀也扇了起來,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

歲涼被它逗得笑了,把圓筒綁在它腿上,拍了拍它,“去吧。”它便飛快地上天,很快消失在歲涼的視線裏。

歲涼回到屋子,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飯菜,另外煮了一鍋粥,等弟弟醒來便可以吃了。這時候卻突然想起那人,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回到了家門?

拿了一本書坐在弟弟的旁邊看了一會,估計著弟弟也快醒來了,歲涼便端來熱騰騰的米粥,進門,果然弟弟正掙紮著爬起來,連忙喊道:“小寒,不要動。”歲寒隻好躺回床上。但眼神仍帶著一種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躺在自己的床上。

快步走進去,給弟弟把了把脈,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歲寒於是把枕頭放在他背後,輕輕扶著他半靠在了床沿。然後對著欲言又止的弟弟平靜地笑了笑。

“先吃東西,什麽事待會再說。”

歲寒有點吃驚姐姐的平靜,但是他從小到大最尊敬的就是自己的姐姐,所以他乖巧地端過了粥。正準備喝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麽,把手中的瓢羹放下,遞給姐姐。歲涼疑惑的看著他。

“姐姐應該也還沒吃飯吧,為了我的事,讓姐姐擔心了。對不起。”他羞愧的低下頭。歲涼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然後接過瓢羹,把他的碗接了過來,開始一口口喂他。

歲寒有點不知所措地咽下,然後看著姐姐抿起了嘴唇。他一向聰明倔強,知道姐姐肯定是生了氣,不然不會不與他說話。但是他也弄不懂姐姐生氣的程度到底是什麽,所以就隻好選擇默默地抵抗了。

歲涼歎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隻好說道:“我剛才吃過東西了,你現在給我好好吃完這碗粥,然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

歲寒眼神突然多了點悲涼,要是讓姐姐知道他惹了什麽禍,他自己承受還不要緊,但是姐姐……

歲涼顯然是察覺到他的心思了,弟弟果然是惹了禍,恐怕還不是他們兩個人可以自己擺平的禍。不過,她也並不畏懼就是。

“所有的事姐姐都會處理,你不要擔心。吃完再說。”

歲寒隻好壓抑住心裏的不安,把粥一口一口吞下去。

安行正在趕路。

皇宮除夕夜宴,皇上派人來請,他卻在路途中多有拖延,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人的冷嘲熱諷了。

嘴角冷笑了一下,腦中卻是浮現了方才女子的倩影,心裏的戾氣逐漸消失不見。

他愣住?怎麽會想到她?

搖搖頭不再理會,而遠在十裏之外的歲涼,同時亦想起了他。

一見,上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