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九十四章 東窗事發（4）
辰時，天已經大亮。
王府後院的丫鬟們陸陸續續的端著洗漱的東西進入了房間侍奉南宮辰和寧玉起床。
南宮辰已經準時起身，正由丫鬟侍奉著穿衣服，寧玉因為懷孕，又睡的晚，因而有些貪睡，聽到了丫鬟們的動靜，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南宮辰見寧玉醒來，柔聲道：“你不必現在就起，再睡一會兒吧。”
寧玉看了一眼天色，知道馬上就是要用早膳的時間，想了想寧芸，她還是放心不下，便伸手讓丫鬟扶著自己起身。“整天都睡著，哪兒還有什麽睡意，有許久沒陪王爺用過早膳了，昨兒個的晚膳王爺吃的又不順心，還是陪王爺一起用膳吧……”
南宮辰聞言，關懷道：“你不必把這些放在心上，本王不吃，也不是怪寧芸什麽，隻是累了一天，沒什麽胃口，你不要誤會。”
“怎會。”寧玉聽南宮辰這麽說，心底裏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泛起了笑意。“知道王爺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人，隻是……雖然隻有幾天沒和王爺一起用早膳，玉兒卻覺得過了好久，都有些不記得和王爺一起用膳是什麽感覺了。”
聽的出寧玉語氣中的落寞與傷感，南宮辰自責的回身拉過寧玉的手，將她拉入懷裏，大手輕撫著她已經隆起的小腹。“是本王疏忽了，你現在有著身孕，身子本就不舒服，再加上平日裏沒事，本王更該多陪陪你才是。”
寧玉笑道：“玉兒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知道王爺這幾日忙正事，也不過就是撒嬌說說罷了，王爺不必當真，該忙什麽自去忙就是，玉兒也不見得懷個孕就嬌慣起來了。”
“玉兒。”南宮辰低眉，捏住寧玉的下巴，像看一隻陶瓷娃娃一樣小心翼翼而寵溺的看著她，原本冰冷的聲線在此刻也隻剩下柔和。“我知道你懂事，可有時候，你越懂事，我就越覺得對不起你，在我的麵前，你不用那麽乖巧，就像以前一樣，想粘著我便粘著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什麽不滿就說出來，我不會怪你什麽。”
寧玉的清眸微顫，久違的溫暖讓她鼻子一酸。“玉兒明白……七郎的心意，玉兒都知道，隻是，玉兒也長大了，知道七郎要麵對的是什麽，玉兒不想再做七郎懷抱裏的溫室花朵，玉兒也想替七郎分擔一些什麽……至少，玉兒想和七郎同進同退……”
聽寧玉這麽說，南宮辰微微一怔。
不知為何，聽到寧玉說同進同退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他本不該想起這個人的。
不論是過去，亦或是將來，這個人都不該參與到他的未來之中。
她理應隻是一顆棋子，任由他的擺布才對。
她不該是一個棋手，不該參與這場策劃，不該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幫手。
他有柳無相，現在又有了花無知。
前路不再像曾經那麽虛無縹緲，那麽不可企及。
可有些事情，是柳無相和花無知幫不到的。
他確實需要一個與他同進同退的人，一個可以幫他去擴展他無法觸及的角落的人，一個與他同進同退的女人，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女人可以是他的玉兒。
可
是，他舍不得，他才不願讓自己的玉兒走在這樣艱險的一條路上。
而現在，那個他想象中的女人出現了。
慕容璃月……一個本該是棋子的女人。
此刻，她正以他出乎意料的速度，一路攀升，從一顆理應被冷落的棋子，攀升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幫手，與柳無相花無知無異，甚至比他們更重要。
並非是他不擔心她去冒險，隻是……這點艱險對於她來說，似乎不算什麽，根本不需要他去擔心。他……喜歡這種安心的感覺。
不管前麵麵對的是什麽，他都不必擔心她會害怕，不必擔心她無法應對。
他們可以像一對勢均力敵的戰士一樣，拿著自己的武器，鎖定前方的敵人，勇往直前。
“七郎……”得不到南宮辰的回應，寧玉的心又一下子跌落進了穀底。
南宮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想起慕容璃月，竟走了神。
他有些慌促的收回目光，不過須臾就恢複了往日的沉著，他別開臉，繼續由丫鬟侍奉著更衣，淡淡道：“你安心養胎就好，你能安然無恙，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寧玉一怔，眼眶忽然泛紅。“現在……對於王爺來說，玉兒隻是後顧之憂嗎？對於王爺來說，玉兒就是王爺的拖累，是王爺永遠的累贅……對不對？”
南宮辰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他微微皺眉。“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寧玉擦去眼角幾乎流出的淚水，搖頭道：“是玉兒想太多了，不怪王爺。”
言罷，寧玉就轉身走了出去。
南宮辰本還想解釋什麽，可看到寧玉的背影，他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叫住她。
就算他叫住寧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因為他心裏清楚，寧玉對於他來說，是不能失去的最愛的女人，也確實是他的軟肋。
他倒不至於覺得她會拖累自己，隻是……隻要無法確定寧玉一定是安全的，他就永遠無法消除自己的憂慮，他最怕的，不是輸給南宮瑾，而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讓他心愛的玉兒受傷，或者……失去他最愛的人。
他已經無可失去了，寧玉，是他勇敢奮鬥的最後理由。
用了許久丫鬟才為他穿好衣服，心裏有心事，南宮辰也沒有多在意。
直至丫鬟們侍奉他洗漱的時候還是慢吞吞的，南宮辰便有些不耐煩了。
今日，似乎丫鬟們都比往日遲鈍很多，不論是做什麽，都好似在刻意拖延時間一般。
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寧玉已經洗漱好，換了衣服走了進來，看到南宮辰還沒洗漱完，寧玉也有些疑惑。“你們幾個今日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慢吞吞的，耽誤了王爺早朝怎麽辦？”
見寧玉要生氣，南宮辰擺手道：“不必為了這個動氣，晚一些也不礙事。”
寧玉頷首，沒有和他對視，別開眼對丫鬟吩咐道：“讓廚房上早膳吧。”
察覺到寧玉的躲閃，南宮辰知道，方才的事情在寧玉的心裏有了芥蒂，她是生他的氣了。
換做往日，他一定會耐心的和她解釋清楚，哄她重新開心。
可近
日雜七雜八的事情實在太多，他早已身心疲憊，無力再多做一點的退讓。
可不去向寧玉解釋，看到她這樣子，又讓他情不自禁的煩躁。
掙紮片刻，南宮辰暗自歎了一口氣，柔聲道：“好了玉兒，不要怪本王了。”
寧玉生疏的笑了笑。“玉兒不敢。”
南宮辰知道，寧玉這樣的反應是仍舊在生他的氣。
他已經做出了最後的退讓，卻沒有料到，寧玉還是這樣。
心中莫名的燃起一股無名火，南宮辰的目光逐漸冰冷，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徑直越過寧玉，走到外麵坐在桌旁，端過茶杯抿了一口茶。
見南宮辰沒有再多說話，寧玉微微一顫，心底好似被頓時掏空一般，莫名的不安與失落。
過了許久，南宮辰杯中的茶幾乎要飲盡，廚房那邊還是沒有開始傳菜。
本來因為方才的事南宮辰心中就已經煩躁不已，如今時辰已經不早，早膳還沒有端上來，南宮辰冷冷問道：“廚房的人都死了麽？”
他的話音落下，屋子裏驟然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霎時間，隻聽撲通幾聲，屋子裏的下人們跪倒一片。“王爺息怒……”
一個丫鬟匆匆跑去廚房，又快速跑回來，跪倒在地，臉色蒼白的回稟道：“王……王爺，廚房的下人們說，今日的食材還未送過來，所以……”
“什麽？”寧玉聞言一驚。“怎麽會，芸兒不是早早的就出去了麽？”
南宮辰麵色冰冷，冷冽的唇角微微動了動，餘光看到一旁焦急的寧玉，終究是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他閉上眼，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即睜開眼起身，道：“罷了，早些去采辦，不要餓著王妃，本王先去上朝了。”
“是……”屋子裏的下人們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王爺……”寧玉想要叫住南宮辰，可南宮辰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氣急攻心，寧玉腳下不穩，朝後踉蹌了兩步。
身後的兩個丫鬟忙起來扶住寧玉，扶著她坐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寧玉終於按捺不住，哭了起來。“這幾日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偏卻是在王爺這裏出差錯，在哪裏疏漏不好，偏偏疏漏在王爺這裏！這七王府王爺最大，你們一個個的……卻都不把王爺當最大的主子來侍奉了。連更衣洗漱這樣的小事，也越發不用心……”
“王妃……奴才們冤枉。”一個丫鬟抬頭道：“是二小姐讓廚房的小廝過來囑咐我們，說她去采辦食材，讓我們盡量的拖延時間……所以奴才們才這樣故意慢吞吞的……”
“芸兒？”寧玉停下了哭泣，道：“你不是說，芸兒一大早就出去了麽？”
丫鬟頷首。“二小姐是一大早就被叫出去了，那個大廚房的小丫鬟早早的就跑來了，看起來很緊張，想來是食材出了問題，所以一大早就來找二小姐。”
“那怎麽到現在還沒弄回來食材？”寧玉疑惑道：“我昨日好像聽誰說……芸兒解決了食材的問題，這怎麽又采辦不回來了？”
丫鬟搖頭。“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王妃還是等二小姐回來後問二小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