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十章 歎息
寧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這才辰時剛過，太陽也才露出個頭。
平日裏，南宮辰辰時去上朝，早早的起來就走了。
待南宮辰走了，她才起床，待洗漱完用過早膳，最後才召婆子們來。
這慕容璃月倒真是勤快，若現在就召了婆子們，豈不是天不亮就起了？
想到這裏，寧玉一頓。
她回頭，問道：“王爺早膳在哪兒吃的？”
管家怔了一下，有些猶豫的答道：“回王妃……是在慕容側妃那裏吃的。”
聽管家如此回答，寧玉手中的釵子咣當一下掉了在了梳妝台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她心底湧出，如樹藤一樣迅速的蔓延。
她說呢，她怎的這麽早就起了。
原來留著這麽一手。
“是她叫王爺過去的？”寧玉繼續問。
管家自然知道寧玉心裏開始有些擔心慕容璃月了，他也知道，南宮辰是一早自己去慕容側妃那裏的，不過，他卻不能如實回答了。
若說是慕容側妃叫王爺去的，王妃心中自然會顧忌。
若說王爺自己去的，那更是要這小王妃嫉妒吃醋，更加顧慮了。
停頓了一下，管家道：“這個奴才便不得而知了。”
“是我的疏忽。”寧玉垂眸，眸色複雜。
是她一直以來太過自信了。
她當然相信南宮辰的心意。
卻沒有料到，南宮辰無心，她慕容璃月未必是無意的。
想來也是，嫁入七王府，一輩子便是王爺的側妃。
她若得不到他的寵愛，心中又怎會安然，如何甘心？
她自然是會想方設法的去討王爺的歡心，去邀寵，想方設法的勾引王爺！
如今她懷有身孕，不能侍奉南宮辰，已經是處於劣勢了。
再加上……王府的事也都交到了慕容璃月的手裏。
她若真的天真的隻想著安心養胎，那等孩子生下來，王爺的心也是別人的了。
見寧玉不說話，管家遲疑道：“王妃，奴才先去找二小姐了……”
寧玉皺眉。“現在還早，昨夜芸兒陪我下棋，睡的晚了些，讓她多睡一會兒罷。”
管家為難道：“可是……王爺臨走前吩咐，讓奴才親自來請二小姐過去，說是讓二小姐即刻起身前往慕容側妃的院子裏請安領事，不得有片刻耽擱，否則回來要親自問罪……”
“親自問罪？”寧玉聞言怒道：“怎麽？芸兒不過遲去一些，便成了個罪名了？還要王爺親自來問罪！我當家的時候，縱是那些婆子來的晚些，我都不曾責怪過一句，芸兒是我的親妹妹，她遲去一會兒，倒要被問罪了！”
“王妃息怒……”管家忙跪倒在地。“奴才……奴才也不知，奴才隻是傳達王爺的原話，王妃有孕在身，切莫動怒，奴才掌嘴……”
說著管家便要伸手掌嘴，寧玉抬手製止。“罷了……”
寧玉因為氣憤胸口起伏著，麵色微微發
白。對侍女吩咐道：“去，把芸兒叫過來。”
“是。”丫鬟躬身退下。
寧玉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對外麵跪著的管家道：“你起來吧，我也不是衝你發火。隻是天氣熱，又有著身孕，脾氣暴躁了些，你也莫見怪。”
“奴才不敢……”管家叩頭起身。
寧玉起身，走到軟榻前坐下，抿了一口茶，問道：“她讓芸兒去頂替的那個婆子是誰，在府內當什麽職務？”
管家頷首回道：“回王妃，是管廚務的李大娘，掌管食材的挑選，采購，王府大小廚房，眾廚娘，一日三餐，及個中瑣事。”
寧玉皺眉。“這些芸兒哪裏做的了，她從小到大哪還見過沒熟的飯菜長什麽樣？那些廚娘又一個比一個刁，仗著王府暫時離不開她們，把誰也不放在眼裏，也就對李大娘還有幾分忌憚。再者李大娘這些年早跟市場那些菜販熟了，什麽好什麽不好，什麽便宜什麽貴，她都清清楚楚，芸兒哪裏懂得那些？”
“二小姐不懂，那以前跟著李大娘的那些婆子們都懂，李大娘在府中這麽些年，後來也未必是事必親躬了，都是吩咐底下的人去做。隻要二小姐吩咐下去就好。”
話雖如此，可寧玉還是很擔憂。
別提其他的了，就是吩咐下人寧芸恐怕都難以勝任。
這廚務雖不是什麽大事，卻也得頭腦清晰，井井有條，心思縝密，考慮周到。
一環出了問題，那整個王府一天的夥食就都亂了。
正思索，隻聽外麵院子裏罵罵咧咧的，寧芸披頭散發，睡眼朦朧的就掀簾進來了。
顯然是沒睡好，寧芸頂著兩個黑眼圈，眼中布滿血絲，十分沒有精神。
“姐……這麽早叫我幹嘛。”寧芸剛進去就無精打采的癱倒在軟榻上。
“不是讓你洗漱好了再過來嗎？”寧玉無奈的吩咐道：“叫人來侍奉二小姐洗漱。”
丫鬟領命下去做準備，寧芸不耐煩道：“這麽早要幹什麽啊……”
寧玉歎道：“今日就要去側妃那裏報到，頂替李大娘。如今婆子們都已經過去了，就差你一個，快些洗漱了先過去請安吧。”
“哎呀……”寧芸不滿道：“左右就是聽她訓幾句話，領事去做罷了。去早了未必也是先分給我事做啊，晚去些又不是領不到事了！”
寧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了管家。
管家會意，頷首道：“二小姐，王爺命奴才過來請二小姐即刻前往慕容側妃院子裏請安領事，否則……回來了要親自問罪。”
“什麽！”聽到南宮辰說要回來親自問罪，寧芸一個激靈就從榻上蹦了起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怒道：“姐姐，你看！那個狐狸精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王爺對她言聽計從的，現在還要親自來問罪，根本都不在乎姐姐了！”
“芸兒！”寧玉皺眉喝止她。
“姐姐你凶我做什麽？”寧芸氣道：“我是你的親妹妹，王爺就算不把我視作妹妹，到底一直以來也是很包容的。如今倒好
，她慕容璃月的一句話，王爺就要來問罪了！根本不顧及姐姐的麵子！”
“你既答應了要去頂替李大娘，自然是要早起去請安的，這是規矩。你遲到在先，我就是想替你說話都沒理兒去說啊。”寧玉哄道：“乖，我會著人去尋個婆子盡快頂替上去，你熬過這幾天便是。”
“我答應？”寧芸氣憤道：“那是你們逼我答應的！我哪裏說我願意去頂替什麽李大娘了，可是由得了我嗎？你自作聰明想整治她，反倒被她整治，如今要背黑鍋，卻是讓我去了！姐姐，娘去的早，就連姑媽也早早去了，你倒好，你有王爺寵著，一輩子至少是衣食無憂的。”
“我呢？”說著，寧芸委屈的哭了起來。“芸兒長大了，也懂事了，知道不能一輩子依附著姐姐。寄人籬下的滋味我知道！慕容璃月沒來的時候還好，來了之後，芸兒哪次不是全然的替姐姐著想，姐姐呢？除了責怪芸兒，就是忍氣吞聲，芸兒受夠了……”
“芸兒……”寧玉想要拉過她的手，卻被她率先甩開。
“什麽都不必說了，我這就去讓人隨意找個人家，明天就嫁了。你也省心，王爺也省心，慕容璃月她也算得逞了，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說什麽蠢話！”寧玉氣的蹙起眉頭，微微發抖。“如今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管教幾句也不行了？更是看著我有了身孕，想變本加厲的氣我幾分！”
寧芸聽寧玉這麽說，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方才頭腦一熱，竟把寧玉懷有身孕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看寧玉現在氣的發抖，她有些害怕。
寧玉說著也流起了眼淚。“你有委屈我知道，我又何嚐不委屈，可若都像你一樣，這王府豈不亂了套了？王爺本身就已經很有壓力，我怎能再為他平添煩惱？她現在正是得意的時候，巴不得見你也跟我翻了臉，你卻好，倒上趕著如她的意了！”
“姐姐……”寧芸聽寧玉如此說，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糊塗的話，寧玉身子本來就不好，又有身孕，此刻更是被她氣的渾身發抖。
她愧疚的上前拉住寧玉的手，哭道：“芸兒錯了，姐姐不要生芸兒的氣。芸兒隻是一時糊塗，你知道芸兒的脾氣……”
寧玉歎了口氣，幫寧芸擦去眼淚，道：“芸兒，今日不同往時了，你要是再棄我而去，姐姐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姐姐也知道，你長大了，該是給你找個好人家的時候。不過，能不能答應姐姐，至少等姐姐把孩子安然生下來你再走，否則，姐姐一個人真的沒有信心能安穩的將這孩子帶到這世上……”
“姐姐說什麽傻話……”寧芸堅定道：“芸兒就是一輩子不嫁，也不會讓姐姐受別人半點委屈的，姐姐你放心吧，芸兒不走，芸兒會一直陪在姐姐身邊的。”
管家不過是來叫個人，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幕姐妹情深。
而且看情況，這王妃已然是把慕容側妃當敵人來看待的了。這姐妹二人字字句句，哪句不是說要齊心對付慕容璃月，守住自己在王府的位子？
想到這裏，管家不禁有些歎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