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二章 你以為他會愛你

“早就聽流痕說王爺身邊有一個女殺手,想必這位就是了吧?”花無謀看到雲夕,搖著折扇走到她身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唔……倒是有幾分姿色。”

雲夕麵色漸漸變冷,她看著南宮瑾,期盼他可以說些什麽。

但是,他沒有。

片刻的寂靜,花無謀輕笑:“這位姑娘,不知你來這裏有何事?”

看著南宮瑾的無動於衷,雲夕的眸色恢複了往日的冰冷,她冷然看向花無謀,聲音冰冷的幾乎要將空氣凍結:“殺人。”

對上雲夕的目光,花無謀的臉色微微發白,雖然周圍有紫影衛,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立刻朝後退了幾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紫影衛聽到雲夕的回答,立刻請示南宮瑾:“王爺,如何處置?”

南宮瑾神色淡漠,自始至終都沒有將目光在雲夕身上停留片刻,他淡淡道:“放了他們,即刻回京”

“是!”紫影衛領命,鬆開了雲夕。

南宮瑾言罷,轉身朝林中走去,沒有片刻的停留,沒有一絲猶豫。

花無謀警惕的看了一眼雲夕,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每一步都仿佛是踏在她已經破碎的尊嚴上,進一步的碾成殘渣。每一步都像是一把無聲的匕首,將她刺的體無完膚。

一旁,柳無相的神色隨著南宮瑾的離開漸漸恢複平靜。

他淡淡的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雲夕,露出了一個憐憫而譏誚的笑容:“你真蠢。”

“對於南宮瑾而言,這世間的一切都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彈了彈沾染上灰塵的衣袖,淡淡道:“包括感情。”

這一點,不用他說她也已經知道。

她也終於理解,昨天夜裏黑衣人說的那一番話,並非是警示她遠離南宮瑾。

那不過是出於憐憫的勸告。

果真的如黑衣人所說。

南宮瑾的所作所為都有著絕對明智的打算和決斷。

縱然表麵看起來,他是被一個女人羈絆住了腳步。

可他一定會是最終的勝者。

而她,不過是他隨手撿起放在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或者,什麽都不是。

“你以為他會愛你?”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夏風飄至她的耳際。

雲夕猛然一顫,回身跪倒在地:“主上。”

柳無相已經不見蹤影,一抹青衫拂動地上的落葉,帶著無盡的寒冷與壓抑朝她緩緩而來。

一股莫名的恐懼彌漫上心頭,就像每次會發作的病症一樣,根本不受控製。

他究竟對曾經的雲夕做過什麽。

為什麽隻是靠近雲夕的身體都會條件反射出如此深刻的恐懼。

“回答我。”他駐足在她身前,一如既往的居高臨下。

“屬下該死。”雲夕頷首。

“這樣也好。”他出奇的說了這麽多字,雲夕記得,他從來都把話說的簡潔到無法再簡潔,仿佛多說一個字就會天崩地裂。“至少你不會再錯第二次。”

雲夕一怔,第二次?

“北夏大將軍慕容峰的女兒慕容璃月三日後會在京都的皇家獵場狩獵。”

他說著,緩緩俯身,修長冰冷的手指勾起

雲夕的下巴。

雲夕順著他的手輕輕抬頭,對上了他空靈而淡漠的雙眸,他的眸子清澈的幾乎可以看到一切,卻又仿佛什麽都看不到,深不見底,令人窒息。

他冰冷的指腹輕輕滑過雲夕的唇,一枚丹藥落入她的嘴中,他淡淡的看著雲夕,白皙細膩的肌膚讓雲夕根本判斷不出他的年紀。

隨即,他輕輕撫上雲夕的臉。

一層雞蛋膜一般薄嫩的麵具覆蓋在了她的臉上,雲夕疑惑,卻不敢亂動,任由東方靖將麵具細致的裝扮在她的臉上。

“你有一年的時間。”他認真的幫她佩戴著麵具,聲音淡漠的像在說一件根本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會派人殺了慕容璃月,等你順利進入北夏之後,我會找你。”

話音落下,他看著雲夕的臉,眸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

然而,這樣的神情轉瞬即逝,被無盡的冰冷覆蓋。

他冷冷的看著她,冰冷的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冷冽的讓她窒息:“如果這一次失敗,你就不必再來見我。”

她從未如此長時間近距離的看著他。

亦從未聽他說過這麽多的話。

然而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深深埋入她體內的定時炸彈,從他離去的那一刻,開始了為時一年的倒計時。如果再一次失敗,她沒有資格再見到他。

也就意味著她隻能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慢慢等待著一年後的死期。

雲夕緩緩抬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照射在她嶄新的麵容上。

她望著東方靖遠去的方向,清澈的眸子漸漸凝結起一層冷輝。

她伸出手,輕撫著自己的臉,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一年。

足夠她找到化解體內蠱毒的方法。

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臣服。

至少,不會是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一年。不論她能不能找到解除蠱毒的方法。

一年之後,她必然會與他做個了斷。

東方靖。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不惜一切代價。

北夏國,京都。

天還未亮,後宮的宮人們就已經早早起床,趁著主子們還未起床輕手輕腳的清理著宮道。

就在宮人們正在清掃時,一輛馬車從宮道深處緩緩而來。

馬車頂棚的四個尖角懸掛著四枚銀色的鈴鐺,鈴鐺隨著馬車的行駛叮當作響。

聽到鈴鐺聲,宮人們遠遠的放下手中的工具,慌而不亂的整齊站作一排,屏息斂色,將頭深深的埋著,一動不動,直至馬車緩緩停在鍾粹宮的門口。

鍾粹宮的守門太監聽到鈴鐺聲,早就守候在門口。

馬車停下,他連忙跑上去跪倒在馬車下方。

趕車的太監將馬車停穩,即刻跳下車小心翼翼地拉開車簾。

一抹高大的身影從車廂內走出,精致的長靴一塵不染,踩踏在太監的身上,太監瘦弱的身體頓時向下垮去,甚至聽的到骨骼難以承受的聲響。

周圍的宮人都有些不忍的縮了縮脖子,卻沒有人敢動一下,全部噤若寒蟬。

“給七爺請安。”一個四十多歲的宮女匆匆迎了出來,行過禮後恭敬道:“梅妃娘娘已經起了,現在在佛堂做早課

。請七爺隨奴婢來。”

珠簾輕晃,香煙嫋嫋。

佛堂前,一個珠翠華服的女人正跪在蒲團上,虔誠的閉著雙目,輕輕敲打著木魚,有節奏的撥著手中的翡翠佛珠。

妝容精致的麵容上,歲月並未留下過多的痕跡,若不仔細看,很難看出她的年紀。

“娘娘,七爺到了。”宮人躬身在珠簾外稟報。

她敲打著木魚的動作戛然而止,雙手合十,虔誠的跪拜之後,才由身邊的宮女扶著緩緩起身,她睜開眼,深褐色的眸子在燭光下顯得精明而深不可測:“讓他進來吧。”

高大的身影跟隨在宮女身後翩翩而來,在簾外恭敬的行禮:“兒臣給母妃請安。”

梅妃微微一笑,道:“不必這麽多禮,進來吧。”

宮女掀開珠簾,梅妃對周圍的宮女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宮女們行禮,躬身退下。

待屋內的宮人退盡,梅妃臉上的笑意淡去,隻剩下無盡的淡漠。

南宮辰撩袍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端起茶杯輕輕撥著水麵上的茶葉:“無相昨夜回來了。”

“哦?”梅妃閉目倚靠在軟墊上:“如何?”

南宮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他下個月就回京。”

梅妃冷哼一聲:“前幾日紫影衛來找皇上,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回來。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柳無相他們安全回來就好。”

南宮辰放下茶杯,冷然道:“隻有他一個人回來。”

“什麽?”梅妃一怔,驀地睜開了眼。

“他帶去的人,都死在了紫影衛的手裏。”南宮辰垂著眼眸,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沒有一絲情緒,隻有無盡的冰冷。

“怎麽可能?”梅妃皺眉:“他辦事素來謹慎,明明知道紫影衛已經有了南宮瑾的消息,派出了人手去找南宮瑾,還會留在那裏等死?”

南宮辰冷笑,沒有說話。

梅妃一窒:“難道……他不知道!他沒有截獲南宮瑾給皇上的消息?”

南宮辰淡淡道:“南宮瑾根本沒有派人回京送消息給父皇。”

梅妃不解:“那皇上如何知道他在哪裏,還派出了紫影衛。”

南宮瑾抬眼,冷冷道:“已經不重要了。父皇那邊如何?”

梅妃搖頭道:“你還不知道嗎,你父皇最寵的就是他,知道他還活著,開心的看起來都年輕了幾歲,說是下令讓人重新翻修九王府,實際上是想留南宮瑾在他身邊多住幾日。嗬,在南宮瑾麵前,皇上根本就不是什麽皇上,隻是個普通的父親。”

南宮辰垂眸,眼中掠過一抹黯淡。

嗬,是啊。父親。隻屬於他一人的父親。

看到南宮辰眸中的黯然,梅妃歎了口氣道:“所以我才非要你殺了他。不管你多麽努力,哪怕朝中所有的大臣都支持你,隻要他還活著,我們就輸定了。且不說他是皇後嫡出的皇子,光憑皇上對他的寵愛,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太子。”

說著,梅妃苦澀一笑:“老十七整日閑雲野鶴,無心朝政,母妃如今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你。你且安心,我們還有時間,而且,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南宮辰微微挑眉:“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