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_第九十五章 不是憂傷,是替人憂傷

“嘿,這師父真可愛。”一聽這個,鳳傾顏樂了,說完,才意識到什麽,連忙收斂,轉而看了看表情跟石雕似的男子,輕咳了一聲,“你恨你師父嗎?”

“沒什麽好恨的,我是師父養大的,沒師父,便沒有玄崢,我也知道,師父並非想要如此,他隻是不放心君邪,畢竟以君邪的性格,早已滿心仇恨的他,是不會幫曜的,而我和斐,隻是順帶,我知道,師父隻是不想加深君邪的恨,如若不然,君邪怕就不是隻恨師父,會連我們一起。”

“而師父,平時還好,可教人的時候,卻很嚴厲,所以師父從來不誇獎誰,我明白,師父是怕自己的弟子驕傲自滿,才會如此,但偏偏,不知為何,師父一直對曜很不一樣,他會誇曜,會親自給他做菜做為獎勵,哪怕教曜的時候,也是慈祥的笑著。”

“君邪對此,從來未曾說過什麽,可我看得出來,師父對曜愈好一次,愈不同一次,君邪的心就會愈涼一分,怨,也會多一分,尤其是我們被焚燒的時候,師父來後,第一個救的人是曜,最後殺了幾人,才把我們從分別的火架上,一一放下來,差點讓我們殞命,君邪他更是……”

玄崢沒有繼續說下去,鳳傾顏卻已徹底明白,禦君邪本就是那種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貨,好不容易有一個師父,師父平時還對他挺好,他肯定心裏會覺得溫暖,就像黑暗中的曙光一樣,拚命的想抓住,可他師父偏偏對帝曜更好,更特殊,他怎麽都抓不住,甚至最後他師父也先救帝曜,沒先救他,他哪可能想得過?

“可憐的娃。”

“你覺得君邪可憐?”聽到鳳傾顏突然的咕噥,玄崢眼底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光芒。

“是很可憐。”點點頭,她並不否認這點,說真的,禦妖精比她家曜曜和東方斐的確可憐得多,他怕是從未感受過什麽叫愛,他的生命裏全都是怨懟,全都是仇恨,全都是不好的東西,好的東西怕是少到五指都可以數得過來,他會變得如此心裏陰暗,也理所當然的事,她理解,不過……

“俗話說的好,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最錯的還是他自己,他如果懂得去珍惜,不一定全天下的人都會對他很差,是他自己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感情,自己把自己給封閉了,自己看誰都覺得是仇人,別人自然也會把他當仇人,這根本怪不得別人。”

玄崢:“……”

鳳姑娘果斷是個變臉大王,但鳳姑娘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倒是很少見。

玄崢深看了她一眼,“君邪是有錯,最大錯是在他,可君邪,其實並沒那麽萬惡不赦。”

鳳傾顏翻眼了,真的忍不住翻眼了,“我說你,真的是和事老吧?講個故事最開頭說這個,現在又說這個。”

玄崢看著她,沉默。

鳳傾顏當即抖了下,“得得得,我不說你了,你老人家別那種憂鬱的眼神看我,你想含恨而終,我可不想,我和我家曜曜還有大把的青春。”

玄崢的眼神真的令人感覺很不自在,雖然露出了一隻眼睛,但其中的光度,好讓

鳳傾顏不舒服,不禁摸了摸手臂,尼瑪,疙瘩出來了。

玄崢終於斂眸,卻突然說:“你很開心。”

“蝦米?”

她很開心?

她開心個什麽?

“你很像開心果。”玄崢沒有笑,可若能笑,嘴角一定會扯出弧度吧,但開心果?

“你的意思是說……我很逗?”開心果總是和活寶扯一起的,活寶總是和逗比湊一堆的,黑帝和帝雲祁才是逗比一族,她可不是,鳳傾顏有點不滿,她智商雖說比不上帝曜那種妖孽,但還是很高的好吧。

不過,智商跟性格有嘛關係?

有嘛關係?

鳳傾顏典型的忽視了這點,當然,鳳姑娘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逗比,說她奇葩可以,說她二抽可以,說她逗比不行,她不喜這兩字兒。

“哪裏逗了?你說,哪裏逗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鑽牛角尖?

“說呀,哪裏逗了?”

“……”玄崢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鳳姑娘滿臉的不爽,他沉默了下,“你可知我為何跟你說這麽多?”

“鬼才知道,先說說,我哪裏逗了?”

鳳傾顏很明顯還在死心眼。

玄崢看了她半會兒,伸手揉揉額頭,又沉默了下,“我想你幫下他們,哪怕他們的戰爭無法避免,但有一天,曜若勝了,我希望能留君邪一命,你應該能做到,也有能力做到,我看得出來,曜,很在乎你。而君邪若勝了,我也會傾盡全力的保住曜,若那時生死咒解除了。”

“親,你跑題了,咱們明明在說逗的問題。”鳳傾顏咬牙說,玄崢又被她弄沉默了,半晌後,輕翻個身,薄被蒙上了腦袋,鳳傾顏怎麽喊他,他都不吱聲,拍他都不動,似乎又變成了一塊大石頭,鳳傾顏無語,想了想,終於不再執著逗的問題,重新坐下道:“問你,沒事操那麽多心幹嗎?”

“我是大師兄。”玄崢的話語很簡短,也沒掀開薄被。

鳳傾顏聞言,看看他,再看看他,終於伸手拍在他身上,“大師兄,辛苦了,洗洗早點睡。”

起身,把迷香熄滅,她又頓住,回頭看玄崢,“大師兄,誠懇的說,我不是逗比,你才是,我覺得你未來的死因隻有一個,操心操死,禦妖精還不會給你送花圈。”

對於鳳姑娘這種跟太極一般圓滑的人,理解歸理解,卻不苟同,心髒不好,還對那種人操那麽多心,也不怕掛掉,真是個傻傻的逗比。

玄崢:“……”

他總算徹底明白,帝曜某句話的意思,跟鳳姑娘相處真的很考驗心性,心性不好,能被活活氣死。

馬車雖說用龜速在前行,但還是臨近了風南國,帝曜和玄崢的精神也好了起來,逐漸恢複。

這些天,鳳傾顏在玄崢那裏又挖出了不少事,她問什麽,玄崢答什麽,叫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他知道,都會告訴她。

當然,他沒說過自己的事,似乎不願意多提及,倒是說了東方斐。

其實在帝曜父皇的事件中,東方斐很無辜,因為那時他們去帝曜家中玩時,禦君邪跟他說是練功,東方斐根本不就知道這場所謂的練功並非簡單的練功,也不知道禦君邪跟趙靜儀做了交易,更不知道禦君邪會暗中把這個術,牽引到帝曜父皇身上。

對於禦君邪拉他下水的行為,他即便後來知曉,卻已成定局,所以東方斐選擇了沉默。

還有禁典,玄崢知曉的並不比鳳傾顏多,鳳傾顏卻是猜測到了不少,那什麽禁典,應該就是鶴千辰單獨跟帝曜談話時給他的。

而那個時候禦君邪離開過玄崢一次,百分之九十的可能禦君邪偷聽到了,至少偷聽到了一些。

禁典。

才是所有的關鍵呢。

“你這是什麽眼神?”自從那天後,鳳姑娘很多時候都會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就像此時此刻,又開始看著他,那眼神,很奇怪。帝曜眉梢輕挑了下。

鳳傾顏看著他,拖著腮,吐出兩字:“憂傷。”

“憂傷?”

“不是憂傷,是替人憂傷。”鳳傾顏搖搖頭說。

“……”替人憂傷?替誰?

帝曜鳳目掠過某女,卻還沒如何,鳳姑娘展開雙臂,抱住了他,“乖曜曜,來,本娘娘抱抱。”

這姑娘有病吧?

眾人古怪的看鳳姑娘,當然,玄崢和某個傻孩子除外,見到自己‘娘親’如此,某孩子當下就要撲過去,似乎也想要抱抱,卻被帝曜給橫了回去,委屈的縮到了車角。

帝曜低眸看著某女好半會兒,才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就是想抱抱你。”

她想給他自己的溫暖,她真的好心疼他,她幾乎能想象到他的難過和痛心,自己的母親,自己的親生母親啊,對自己不親不熱不說,竟然還背著自己最敬愛的父皇偷人,偷人不說,還和自己的師兄弟預謀殺害了自己父皇,動用的還是自己所研究出來的東西。

她想,怒中,怨中,恨中,失望中,他更多的應該是自責。

那件事,或許就是他的心結,很難解開的心結。

怪不得,他不願意提及,不願意說起過去,每說一次,怕都會很痛吧,怕都會很內疚吧。

“曜曜。”

腦袋在他胸口拱了拱,她抱緊了他幾分,“我以後會好好的對你,再也不讓你跪搓衣板了,再也不吼你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帝曜:“……”

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麽,但這時外麵傳來了左凡的聲音,“皇上,到了。”

掀開車簾,宮門已近在眼前,一望無際的巍峨,連綿起伏,氣勢蓬勃。

“林瀟瀟。”

鳳眸輕輕眯起,一簇冷光,自帝曜眼底一閃而逝。

‘皇上回宮了’,這個消息如風卷殘雲,以迅雷般的速度傳遍了皇宮。

‘皇上去德惠宮了’,這個消息跟著傳出,隻是這個消息就比較晚了,林瀟瀟接到時,帝曜已到德惠宮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