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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爾之戀 天晴 鳳舞文學網

在耗費了很多時間後,兩人總算是真的都記住了對方的名字。伊佳因問起了安欣能在這裏待多久的問題。對此,安欣回答說,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兩天,也可能是三天。

或許這種用無奈的語氣說出的回答實在是十分奇怪,這讓伊佳因疑惑的向安欣問道為什麽會這樣,這是怎麽回事。然而這樣的疑惑顯然是讓安欣回憶起了機場裏的那段火星人與木星人的對話,表霎時凝重起來,凝重且幽怨。思考了很久後,她終於緩慢的開口道:

“因為天氣……因為天氣的緣故,航班取消了。”

然而伊佳因顯然是誤會了安欣的意思,他看了看酒店外的那片迷人景色,帶著一份疑惑向安欣笑了笑。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甚至他根本都沒有發出聲音,然而安欣卻分明覺得,自己知道了對方此刻想要說的話語。

他想說……【看啊,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嗎?】

“是我要到達的地方。那裏,正下著雨,很大。”

安欣此刻說出的話讓伊佳因愣了愣神。他似乎驚訝於安欣為什麽會知道他正想著用英語該怎麽說出口的話語,然而在看到那抹溫柔中參合著些許落寞的笑意時,他卻在不執著於這些了。他似乎是有些著急的皺起了眉毛,良久……他終於憋出了一句:

“已經……取消了航班。不能回去。所以,為什麽不高興的遊覽伊斯坦布爾?”

在這一刻,在伊佳因上的那份成熟感覺竟是慢慢化開。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和安欣一樣因為說著一嘴的蹩腳英語而無法將自己心中想說的全部表達出來的伊朗人竟是在這一刻顯現出了和安欣對他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同的稚氣。

此刻,他正近乎笨拙的表現出一份善意的關心。

伊佳因說得極慢,似乎是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措辭,卻是怎麽都掩蓋不住他的那一口英語是有多麽蹩腳的事實。然而安欣卻是在這個時候覺得……這樣的一句話是那麽的可。又是那樣的……讓人覺得驚喜。

是啊,既然航班已經被取消。到了現在,能不能回去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事了。既然如此,又為什麽不做點能讓自己高興起來的事呢?

因為伊佳因的這一句話而突然想明白了的安欣向伊佳因點了點頭,展露笑意。

得到了安欣的回答,伊佳因似乎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更似乎也在同時想到了什麽,就這麽拎起了安欣的行李箱,一陣風似的跑到酒店的前台,十分輕鬆的單手把安欣的行李抬起來,放到酒店前台的櫃台上,麵無表的說了一句:“晚上,我會來拿。”

酒店大堂經理:“……”

似乎酒店前台接待人員的苦表已經十分明顯,安欣顯得十分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想和伊佳因說一句拉杆箱其實很重,這麽著人家很難搬下去,要不要把行李箱放到一個他們指定的地方去。可安欣的那口破英語愣是讓她結結巴巴了很久很久……她突然悲摧的發現,她甚至連“重”這個詞的英語都想不起來了。剛想跳過前半句直接說下去,悲劇就已經發生。

由於伊佳因剛才太過輕鬆的表現,讓酒店的男前台接待人員產生了一種這個行李箱其實很輕的錯覺,想就這麽把行李箱放在前台裏麵。這麽做的後果是顯然易見的——行李箱掉下去砸到腳。

在行李箱掉下去的那一刻,安欣確定且肯定她聽到了箱子砸到的聲音。僵硬的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卻是最終尷尬的停在了那裏。

然而事件的當事人卻比旁觀人更鎮定。隻見他眨著泛有淚光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同事,那名就站在他旁的女接待員。接下去,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前台人員發揮出了超乎人想象的職業素養,以飛快的速度為安欣辦好了酒店的寄放手續。

然而,一直到走出酒店,安欣都還在為剛才的那名酒店前台接待人員感到一冷汗,心裏直打鼓。一步三回頭。

“他……他的腳……?”

“我想應該沒事。畢竟你的箱子……”

說到這裏,伊佳因也再次卡殼,也不知道他是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還是找不到適合的英語單詞去表述他想說出的話。他有些僵硬的回過頭,看了安欣一眼,似乎一切就已在不言中了。看到伊佳因的那個眼神,安欣暗自在心裏替那個前台接待員小小的祈禱了一下,希望他會沒事。做完了這些之後,安欣再次抬起頭來,細細的用目光描繪這個仿佛存在於油畫畫布上一樣的城市。

作為一個海邊的城市,伊斯坦布爾的陽光總是會時不時的被烏雲所阻擋,陽光似乎在與人們進行一個沒有時間約定的約會。你總會在不經意的抬頭時發現它不見了,天了,天空為這座城市帶去一片暗色。而在某個瞬間時,它又會恍然出現,為整座城市鍍上一層金色,一抹與陽光有關的氣息,輕柔的親吻你的臉頰。

而在這一次抬頭的時候,安欣看到了那一抹方才躲起來的陽光。它從雲層間投下光束,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抬起頭來,閉上眼睛感受那份柔和的溫暖。世界仿佛就在這一刻圍繞著她所站著的那塊土地旋轉起來了一般。

當安欣再一次的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路的前方,伊佳因正在朝她微笑,等待著她。一種與陽光有關的氣息從伊佳因的上傳出,仿佛清風一般的拂過她的發梢。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安欣邁開了腳步,走到了他的旁。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安欣並不知道有關伊斯坦布爾的遊覽應該從哪裏開始,如何開始,可她就是跟上了伊佳因的腳步,慢步在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你是怎麽會來這裏的?是來伊斯坦布爾旅遊的嗎?”

走在伊佳因的旁許久,兩人都沒有交談。或許是因為兩人都不擅用英語來和人交談。又或許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並不需要通過語言才能夠完成。當兩人向著另一處看起來十分古老的古城牆走去時,安欣才後知後覺的向伊佳因問起。

回答他的,是伊佳因的笑聲。這個年輕的伊朗男人在聽到安欣的問題後很快轉過頭來,帶著一種溶在血液中的自豪說出了這樣一個詞:“運動員!”

伊佳因長得很高,體看起來充滿了力量。然而用一句說起來會讓人發笑的話來形容,伊佳因的體側麵看起來並沒有他正麵的那麽厚,也不適用於“魁梧”這個詞來。他穿著讓人看不出他材線條的長袖長褲運動服,卻能讓人感受到那種由體裏所展現出的,磅礴的力量。那些力量似乎能夠支持他在任何一秒的時候瞬間發起極具張力的攻擊。當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時候,就仿佛是一匹蓄勢待發的那樣狼蘊含著無窮盡的力量。又或者,那會是一隻老虎?

伊佳因大聲笑著說道:“足球!我是一名足球運動員!這個賽季剛剛到伊斯坦布爾來。”

說完這句,伊佳因一路用靈活的腳步跑向了更前麵的地方,在空曠的街道上作出了一連串帶球過人的漂亮動作,讓安欣不住的發出了驚呼聲。驚呼,而後在伊佳因以另一個軌跡向這邊返回的時候,驚呼聲變為了大笑聲。

當伊佳因又跑回安欣的旁時,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為耀眼起來。破天荒頭一遭的,他的語速開始快了起來。雖然他這次說的依舊是英語,可他卻再沒了之前的遲疑,他的語速很快,他顯得興奮極了,仿佛他為了能將那些告訴別人而曾經想了很久,又練習了很久一般。

可惜的是,他說的那些安欣幾乎是一句也沒能聽懂。然而看到他臉上那興奮以及帶著隱隱驕傲的表,安欣猜他一定是在說著與足球有關,與自己的夢想有關的什麽話吧?想到這裏,安欣也不打斷伊佳因,隻是傾聽著,傾聽著自己聽不明白的語言,微笑著,並時不時的點點頭。

兩人就這麽一路走一路說的走了好一段路,伊佳因才突然想起什麽一般的對安欣說道:“走!我帶你去看牆!”

牆……什麽牆……?等一下,那個真的不是英語裏“長城”的專有名詞麽……?

在聽不懂的一大段話過後,安欣終於迎來了她又聽得懂的一句話。可是她又愈發的訝異了,自己……是否是真的聽懂了伊佳因想說的呢?

直到安欣被伊佳因帶到了那座東羅馬時代遺留下來的古城牆麵前時,安欣才終於明白過來伊佳因所說的牆究竟是什麽。他似乎是在這之前就已經來到過這裏,並且聽什麽人向他解說過有關這座城牆的曆史,以及故事。因此,他把安欣帶到這裏,著一口破英語卻興致不減替安欣複述起了那次講解的內容。

“這座城牆有很多年的曆史了。是東羅馬時代的城牆,一直遺留到了現在!”

伊佳因十分認真的講解著。可才當安欣抓著一句自己覺著自己能理解的話,她就又不理解了。羅馬她知道。可是加了一個東呢?是東邊的羅馬麽?不怪安欣是個曆史小白,實在是有些話用中文說出來她明白,用蹩腳的英語說出來,那就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