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7章 浣女生辰

“堂堂伊爾王爺對於毒害自己女兒的凶手,似乎也是無能為力啊。”嘲諷譏囂的男子踱步而來,望著漫山楓葉,如刀刃鋒利般冷森的視線最終射向那個渾身淡漠的中年男子。

伊爾王爺不為所動,淡淡掃著傳言中目中無人,狂傲自大的聶王府世子爺聶從寒。

“王爺泰山崩於眼前也不眨眼的氣度真是令本世子佩服,怪不得令王府五小姐險些命喪於此,王爺也麵色不改。”句句譏諷,聶從寒話裏話外毫不掩飾他對伊爾王爺的鄙夷。

伊爾王爺依舊不怒不驚,淡淡道,“寒世子對浣女甚是關心掛念。”

“那又何如?”一派理所當然,“本世子也不過是來告訴伊爾王爺,浣兒你不在乎不要緊,但她以後是本世子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負,哪怕是令王府的夫人小姐。”

“她尚未及笄,怕是不能許給寒世子,”他輕皺眉道。

許?他一愣,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伊爾王爺的意思,莫非是?“難不成伊爾王爺有意把浣兒許給我?”他脫口問出,連本世子的自稱也不用了。他從沒想過,卻突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日後小丫頭若指給了他,他便更能光明正大的護著小丫頭了。而且,還可以與小丫頭日夜相守。

可是他都快十五歲了,小丫頭才十來歲,會不會太小了?聶從寒蹙眉。

“四年後浣女及笄,若她願意,許給寒世子倒也不是不可。”伊爾王爺自顧自的說,若是聶從寒能保護著浣女,讓她離開伊爾王府自然是最好的,屆時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浣兒十一歲了麽?”他呢喃。

“恩,就是今天,”他的女兒的生辰,他卻不能寵愛至極的給她慶生,隻因那也會讓她被人懷疑,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什麽今天?你是說浣兒的生辰就是今天?”為什麽浣兒不曾提及?他眸子一暗,轉身隨即消失無影。

伊爾王爺看著聶從寒的背影,眼裏竟有抹慰然。

“這位就是皇兒最近封的嵐郡主?”太後打量著眼前端坐的伊爾嵐,“果真如傳言中傾國傾城。”

“多謝太後稱讚,嵐兒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伊爾嵐芙蓉麵上滿是嬌羞,越發襯得容顏傾城。

她的謙虛並未引得太後滿意,太後神色淡淡,轉而詢問道,“聽說令妹被刺客所傷,不知休養的如何了?”伊爾王府五小姐在香山受了傷,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太後按理詢問一番也是應該。

伊爾嵐最近都陪著兩位公主了,倒並未再去看伊爾浣,此時太後一問,她心裏忐忑了一下,思慮之後才道, “回太後,五妹妹承香山寺佛祖照拂,傷勢已複原了許多,想必不會耽誤回宮行程的。”

太後僅點了下頭,便已倦了為由遣了眾公主小姐下去,伊爾嵐咬著唇也退下了,太後對她不冷不淡的,伊爾嵐心裏也是懊惱。而且這次香山之行越哥哥也沒有來,按說越哥哥身為五皇子自然也該來的,她暗中打聽了一下,聽說越哥哥又被陛下派去車南城了,伊爾嵐自然失望的很。

“聶小子跟那伊爾王府的五小姐走得很近?”她雖一心向佛,卻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香山寺裏的事多多少少她都清楚。

太後身邊常侍的蘇妠姑姑輕輕按揉著太後肩膀,道,“寒世子確實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伊

爾王府五小姐一日一夜。”

“聶小子一直疏忽禮節,如此這般豈不是壞了人家小姐清譽。”太後閉著眸,口氣裏卻不是太讚同。

蘇妠姑姑笑了一下,“皇上對外道那伊爾王府的五小姐對寒世子有救命之恩,故而寒世子報恩心切才會失了禮,且那伊爾王爺也不介懷,所以並未傳出有辱五小姐清譽的言論。”

“皇帝就是寵著那小子,”太後徐徐歎了一聲。

蘇妠姑姑便不說話了,說起來,寵著寒世子的又何止皇上一人?太後不也是其中之一。

“寒世子?”伊爾凝和語畫連忙放下手中繡品,急急站起,恭敬行禮,聶從寒是皇上親封的世子爺,她們這些小姐丫鬟的見了自然得行禮。

“三小姐不必多禮,”聶從寒對她一點頭,語氣不親切也不疏離,然後便望向那蹙眉淺睡的人兒。

伊爾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了然於心,便和語畫相視一笑悄悄退下了。

聶從寒走到剛剛伊爾凝坐的地方,神色驀然變得溫柔,他望向那繡了一半的平安二字,嘴角勾了勾,愛憐的拂了拂伊爾浣的臉側。

小丫頭睡得不是太安穩,動了動眼皮,可愛的皺了皺鼻子,倒是也沒醒。

聶從寒越發覺得小丫頭可愛極了,坐下專注的望著她精致的五官,白暫的麵容,小丫頭膚色很晶瑩剔透,秀氣五官點綴在小臉上,極其惹人歡喜。不過小丫頭對他總冷著臉,平常也裝的那麽乖巧安靜,其實啊,比誰都桀驁不馴,冷豔無情。

許是察覺到被偷窺,小丫頭幽幽轉醒,迷蒙的眸子微微睜開,映入聶從寒邪肆的俊臉。她一驚,驀地坐起,卻牽疼了肩胛上的傷,頓時冷汗直冒。

聶從寒被她的舉動嚇得心裏一緊,忙扶住她,嘴裏斥責道,“怎麽這麽不小心?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嗎?傷口萬一裂開了怎麽辦?”訓著訓著便說不出了,小丫頭疼的厲害,小臉慘白慘白的,他暗自責怪自己,不該驚了她。

“你怎麽又……”在這?一醒來就看見他,她不驚才怪,伊爾浣忍著痛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輕鬆一些。

“本世子自然是來看望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聶從寒板著臉,表示前兩天被她趕走的怒氣還沒消。

伊爾浣抿著唇不說話了,“生氣了?”聶從寒反而立刻巴上來詢問著。

“沒有,”她悶聲回答,臉向後挪了挪,靠的太近,他的呼吸似是都觸手可及,那太讓她心慌。

他身子往後退了退,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半是試探半是期待的問道,“可悶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伊爾浣狐疑的來回瞅著他,帶她出去解悶?

“你這是什麽眼光?本世子還能把你賣了不成?”他沒好氣的道。

她搖頭,“這於禮不合,男女有別,我與寒世子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她可不想被傳出什麽不堪的話,雖然不在意,卻也不想鬧出事端,尤其伊爾王府還有那麽多等著落井下石的人。

他氣急,怎麽就於禮不合了?看來還真是得早點把小丫頭定下來,免得以後她老是跟自己保持距離。想到此,他也不再征詢她的同意,直接在她的驚呼中一把抱起她往外走去,“這院子裏沒別人,不會有人道事非的。”

浣女無語的望著蠻橫的某人,她記

得前世聶從寒不是那麽霸道的人啊,或許,一開始霸道,後來就不了。因為她愛上了慕容越澤,所以才會黯然的離她越來越遠,浣女突然很心疼這個男子,便不舍得再掙紮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喃喃問道。

他神秘一笑,“你且安心等著便是。”說完,把她的頭安置在他懷裏,漸漸長成的修長身影轉瞬就離開了小院子。

耳邊風聲颯颯,浣女心裏便是不驚也是好奇的,輕功,她一直都知,卻也不曾真正像這樣感受過。聶從寒,年紀才十四五,卻已經這般厲害了,這樣的人,怎會是京都有名的廢物世子。她想著伊爾凝近日與她說的關於聶從寒的傳言,他,跟她一樣,裝的吧?她裝是為了自保,那麽他呢?備受寵愛,有權有勢的寒世子,為什麽要裝作無能呢?她聞著他胸前衣衫上的淡香,心裏胡亂猜測著。

“浣兒,你瞧,”不知何時,他已經停下了,她從他懷裏鑽出,看見漫天飄零的楓葉林中掛著一個,秋千?她莫名的望向他。

聶從寒難得的臉一紅,解釋道,“雲雙喜歡玩,我,我就……”就也給浣兒連連弄了一個。

雲雙?那位聶王府的雲雙郡主?浣女明了,不過雲雙喜歡玩秋千,他帶她來幹什麽?應該帶那位雲雙郡主來啊。浣女還來不及發問,就被聶從寒抱到了秋千上,他自顧自的道,“你肩上有傷,我攬著你。”

攬著她?蕩秋千?浣女神色很迥異,秋千這種東西是小女孩才玩的吧?別說今生了,便是在現代,她也從來沒碰過這種東西。

他把秋千蕩的高高的,兩人並排坐著,“你不喜歡麽?”他有些失望。

浣女直覺的搖頭,“不,不是不喜歡,隻是,沒坐過。”她看向前方,視線有些飄渺,感受著風從臉上滑過,如他溫柔的雙手拂過,溫暖而深情。

他望著她眯上了眸子,望著她嘴角流露的淺笑,便也放下了心,小倫子說的沒錯,浣兒的確喜歡秋千。

“為什麽?”

他有一瞬間沉默,他知道浣兒問的是為什麽突然帶她來這裏蕩秋千,浣兒,知不知今日是她的生辰呢?

她轉頭看向他,那雙冷淡無波的眸子那樣清晰的映照著他的麵容,一向可以嬉皮笑語的聶從寒突然就在這雙眸子的注視下失了言語。

“浣兒,浣兒的生辰是什麽時候?”他猶豫的開了口。

生辰嗎?她斂了斂眸子,在現代是孤兒,她不知道,今生的話……她輕搖螓首。

“那就今日吧,從寒哥哥陪著浣兒過生辰,”他對她燦笑道。

她怔在他的笑容裏,失神良久,耳邊徘徊不散的是他爽朗清澈的笑聲。

以至於很久很久之後浣女才明白,為什麽每年的這一天聶從寒都會像是從天而降的一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後來浣女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榻上,窗外夜涼如水,她已想不起來是何時睡得,又是何時被他抱了回來。

她試圖起身坐起,胸前卻一涼,她頓覺莫名,低頭拉出滑進衣裳裏的繩子,一塊墨綠的玉佩,閃著幽暗的光芒。她眼眸一閃,似是想起迷迷糊糊之時聶從寒在自己脖子上係了什麽,便是這塊玉佩嗎?

浣女緊緊用指尖磨砂著玉佩中間鐫刻的‘寒’字,心裏萬般滋味交雜,久久難以入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