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2章 老婦之死
第二日一早，剛睡沉不久的浣女就被語畫喚了起來，語畫焦急打理她，一邊碎嘴道，“五小姐啊，王嬤嬤一會兒就到王府了，若是見你衣衫不整的，定然會訓斥一番的。”
“這第一天啊，總得給王嬤嬤一個好印象，以後她才會用心教導小姐您的。”
“還有啊五小姐，您跟語畫不說話行，可對著王嬤嬤便萬萬不可了，至少得應聲是。這王嬤嬤是宮裏來的，她曾教導過大小姐，王府裏的人都是敬著的，疏忽不得。”
浣女聽了，隻覺好笑，一個老宮女嬤嬤，倒是架子挺大，不過這些她自是不會說出來的，不然語畫定然又要嘮叨半天了。
椿芽端著水進來時又被語畫絮叨了一番，“椿芽啊，你可是跟在五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規矩也不能忘了。”
椿芽謹慎低頭應是，浣女瞧了，不覺莞爾。
“浣女見過王嬤嬤，”王嬤嬤一進府，浣女便上前問候了。
王嬤嬤虛扶了一下，道，“五小姐折煞老嬤嬤我了，老身可受不起，”話雖如此，麵上卻端著威嚴，浣女心底冷笑不已，虛偽的老東西。
“請王嬤嬤進府吧，母親在等著您呢，”浣女低首道。
王嬤嬤點點頭，竟率先入府了，浣女無動於衷的跟上，倒是語畫麵上皺了皺，不甚苟同的望了一眼王嬤嬤臃腫的背影。
王嬤嬤一進廳，王妃秦氏還沒來得及和王嬤嬤寒暄，便有下人急急前來稟報。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
“慌什麽？”王妃秦氏斥道。
那丫鬟一抖索，跪在地上，“王妃，柴房那老婦，老婦……”
“她怎麽了？”王妃秦氏很是不耐煩。
“她死了，”丫鬟一臉驚惶，身子都瑟縮著。
王妃秦氏頓時站起身，也是心驚，細問道，“說清楚怎麽回事。”
“奴婢，奴婢去給她送飯的時候，就看見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奴，奴婢喚了好幾聲也不見她應聲便上前去查看，隻見那老婦早沒了氣息……”說罷，畏縮著低下了頭，也不敢看王妃秦氏了。
聞言，秦氏皺起了眉頭，臉色很是不好看，這老婦還沒來得及審問便死了，讓她怎麽跟王爺交代？她沉下聲音道，“走，帶本王妃前去看看。”她隨即轉向王嬤嬤，道，“嬤嬤剛來到府中就遇見這樣晦氣的事，本王妃實在是……罷了，王嬤嬤還是先隨下人去休息一會兒吧。”
“王妃客氣了，府中大小事務都由王妃操勞著，自然諸多事事，王妃不必掛念老身，您放心去處理吧。”王嬤嬤對著王妃秦氏很是恭敬，言語間不乏恭維，王妃秦氏點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丫鬟也立馬爬了起來，跟在王妃秦氏身後。
浣女站在廳中，早被忽視了，見王嬤嬤也走遠了，才聽得語畫在耳邊道，“五小姐，要不還是早早回去休息吧。”王嬤嬤的冷慢讓語畫清楚明白，五小姐學規矩的這段時間一定好過不了，所以趁現在還未開始學規矩，就多多喘息一下。
浣女抬眸看了一眼語畫，點點頭，隨著語畫回了浣閣。
語畫走在浣女身後，自然無法看見浣女眼中的深思，辛者院嬤嬤的死對於浣女來說自然是意外的，她是動了手腳
以至於那老東西下半輩子不會好過，但還沒有狠心到要了她的命。
那麽，是誰在守衛嚴密的伊爾王府害了那老嬤嬤呢？審問追查還沒有開始，老嬤嬤便死了，那麽販賣她的幕後黑手也就無法抓到了，看來，是有人殺人滅口了。
“大小姐？”
聽見詫異的聲音，浣女猛地抬眸望去，一身華服的伊爾嵐目不斜視的傲然離去。
“大小姐這是又要出府了？”浣女斂下眸子，不動聲色的聽著身後語畫的呢喃。
又要出府？浣女心底疑竇漸生，她得想個辦法接近伊爾嵐，掌握她的行蹤才是。殺害老嬤嬤的會是伊爾嵐嗎？她腦中閃現那張高貴的麵容，不禁失笑，眼下伊爾嵐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想來還沒有那麽心狠手辣，若說是王府秦氏，那倒更有可能性。
浣女不禁開始懷疑剛剛廳中的發生的意外是不是王妃秦氏策劃好的，垂在袖筒裏的手握緊了下，浣女心中煩躁異常，初初來到這兒，她且還沒有摸清伊爾王府便已經發生了那麽多措手不及的事，這讓她感到很是無力。
見浣女回來，椿芽忙迎了出來，心下也有些詫異，五小姐不是去見王妃和宮裏來的嬤嬤了嗎？怎生回來這麽早？但想起語畫的教導，她便壓下了好奇沒有問出口。
“椿芽，服侍五小姐午睡吧。”
“是，”椿芽朝語畫點點頭，浣女乖巧的隨著她們進了浣閣，直到躺在床榻之上，聽見離開的腳步聲，這才睜開緊閉的雙眸望著床頂的花案。
心中疑團一堆，她又怎可能安心入睡？浣女索性坐起身靠著床榻，陷入思考，試圖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而後院柴房此刻卻是站滿了人，“哎呦，這還沒審查呢人就死了，那害五小姐如此遭遇的凶手可不就逮不到了？”說話之人滿嘴閑涼，與其說是擔心，還不如說是看熱鬧，隻見宋姨娘環胸站著，臉上滿是事不關己的神色。
王妃秦氏略帶威嚴的掃了她一眼，宋姨娘忙鬆開環著的手，噤了聲。
“府中處處都有守衛守著，便是這後院柴房也有來回巡視的侍衛，這人怎麽就被害死了呢？”柳側妃聲音柔柔的，說著這話時眉頭深深皺起，一副很是擔心的模樣，讓人望了，不禁很想上前安慰一番，撫平她的眉間。
“行了，都別圍在這兒了，散了吧，此事本王妃會稟告王爺，一切都由王爺定奪。”王妃秦氏淡淡掃了一眼被抬下去的老婦，便轉身率先離開了後院。
宋姨娘更是不想呆在這晦氣之地，緊跟著王妃秦氏便離開了。
柳側妃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樣，帶著兩個丫鬟也走了，不一會兒柴房人就散盡了。
待天色染了黑，伊爾王爺才帶著一眾隨從進了王府，直接去了書房。
伊爾王爺平日甚少在府，便是回府也都是在書房處理公事，所以王妃秦氏得知王爺回來，便往書房而去。
“王妃可是有事？”伊爾王爺並未抬眼，一心埋首與眼前書信之中。
秦氏望著眼前成為夫妻二十多年的男人，伊爾王爺為人冷情，這是大承王朝眾人皆知的，即便她是他的王妃，也沒得到過什麽溫情。怨嗎？怨過了，她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守好她伊爾王妃的位置，然後讓自己的女兒登上至高
位。想到此，她穩了穩心神，略微沉重的道，“王爺，辛者院帶回來的那老婦，死了。”
聞言，伊爾王爺才慢慢抬起頭，神色未變，淡淡詢問道，“怎麽回事？”
“晌午丫鬟去送飯，那老婦已經沒了氣息了，找仵作查看了一下，說，說是中毒而死。”說完，秦氏立馬盯著伊爾王爺的神色，她知道王爺最忌諱的便是毒物。
果然，伊爾王爺皺起了眉頭，眼中染上怒色，聲音也更沉了，“查出是誰下的毒了嗎？”
秦氏搖搖頭，按捺下心底的異樣，道，“還未，妾身便是前來尋求王爺做主此事的。”
一般而言，這些事身為王府王爺，他是不會過問的，但牽涉到了毒物，都會引起王府的重視，隻因王爺最厭惡有人用下毒來害人。所以一出了這事，秦王妃便來請示了。
“徹查，”定定的兩字，秦氏望著王爺的冷酷不由得恨了恨，再一次激起心中對於那個女人的恨意。王爺這般重視，不過是因為一個毒，而王爺如此厭惡毒，也隻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已……秦氏握緊手，像往常一樣囑咐王爺好好注意身體便離開了。
伊爾王爺怒氣慢慢褪去，卻漸漸凝上一抹哀傷之意，想起浣女，他深深歎了一口氣，神態間仿佛老了數十年。
伊爾嵐一回府便被王妃秦氏身邊的隨侍丫鬟請去了玉香院，“怎麽了，母親？”
“嵐女可是出府去見五皇子了？”秦氏放下杯子，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
伊爾嵐聽見秦氏的話，臉上浮上一抹羞紅，沒有應聲，卻是默認了。
秦氏見她這副模樣，心下也並無不悅，隻是還是不苟同，她語重心長的訓導道，“嵐女縱然與五皇子兄妹情深，也理該避嫌，省得落人閑話，說道我們伊爾王府的不是。”
伊爾嵐點點頭，顯然對秦氏的話很是聽從，她繼而言道，“嵐女一向謹記母親教導，所以並未跟越哥哥逾越，今日嵐女也隻是隨越哥哥去太傅院取了些書物回來。”
聞言，秦氏方才滿意的頷首，人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卻有不同的見解，她秦玉的女兒怎可與那些俗庸女子一樣？隻有集萬千才華於一身，方能矚目，淩然立於最高處。她便是要她的女兒做大承王朝最尊貴的女子，俯視天下。
“你今日不在府中，想必自然不知你從辛者院帶來的那老婦中毒而死的事，不論聽到什麽，這事你都不要插手了。”
伊爾嵐麵色微變，聲音陡然詫異，“母親，那老婦她死了？”是被害死的還是？
秦氏瞥了一眼伊爾嵐，斥道，“平日母親教你的冷靜去哪了？又不是什麽大事，驚什麽？”
伊爾嵐極快斂了神色，抿著唇垂下了頭，秦氏瞧著她這模樣，語氣便軟了些，道，“語琴語棋，服侍你們小姐回去歇息著。”
“是，王妃。”
望著伊爾嵐離開玉香院，秦氏臉色凝重了許多，劉嬤嬤上前憂心道，“王妃，若是那人所為，恐會牽連到王妃啊。”
秦氏一拍桌子，沉聲道，“她自己沒有分寸，莫怪本王妃屆時冷眼旁觀了。”
劉嬤嬤並未放下心，心裏總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那人固然衝動愚蠢，可要是被逼到了絕路，說不定就會拖王妃下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