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第九十八章
“上一世的蕭攸，再比如之前的秋瞑，都是幽冥心裏的另一個自己罷了。即便同你在一起時，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但是在他們身上，總是可以看見幽冥神君的影子。老頭雖然沒有和你們一起經曆，但是我可是時刻關注你們的啊。”
月老滿含慈祥笑意的看著我，白衣無風自動，可我心裏的糾結和猶豫，還是沒能消散掉。那樣霸道放肆的幽冥，是否又真心對我好呢，還是隻是因為沒了記憶，所以迷糊了。現在他又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那樣的幽冥，應該是像之前那樣嫌棄我的吧。
“那他現在呢，即便記得上一世的事情，可他是幽冥。上一世，還是隻會當作是曾經一段劫數而已。對我來說，卻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我突然委屈了起來，這樣子想來，就太不公平了。憑什麽，他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卻讓我一直難過到現在。縱使蕭攸是他的另一個影子，但也不完全就是他啊。完整的那個人，應該不會喜歡我吧。我們從前，吵過那麽多次，打過那麽多次。互相發誓永不相見，這樣的我們，怎麽會在一起呢。
“姑娘原來挺機靈的，現在怎麽想不明白呢。那段記憶，那個影子，一直都在幽冥神君的心裏啊。同你經曆過的一切，有過的所有感受，都依舊完整的放在幽冥的心裏啊。他怎麽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呢！”月老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想到我會這麽糾結。
雖然這老頭這麽言辭真摯的向我解釋，可我還是很難去相信這些。也許是因為太不相信自己了，或者是太不了解那個人了，我現在才這麽胡思亂想。
月老見我如此，還是不停地同我解釋道。我心裏亂成一團，壓根已經什麽都不想聽，隻是突如其來的難過而已。於是便委屈的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喃喃道。
“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可對我來說，卻是第一次這麽愛著一個人啊。”
突然，一聲怒吼傳來，即便捂住耳朵，我都能聽見。
“月老！”我愣愣抬頭，就見幽冥大步走來，渾身散發出一股怒氣。隻見他走到月老麵前，咆哮道。“你敢欺負她！我的人你都敢欺負！”說完，伸手就要揍月老。
我石化在那裏，沒搞清楚狀況。那老頭驚慌的衝我喊道。
“姑娘！你倒是說句話，解釋一下啊！我可沒欺負你啊，我剛剛實在開導不是嗎？”
我這才明白過來，幽冥是以為月老欺負我了？所以才這麽生氣，甚至還要動手揍他？他什麽時候會這麽在意我，以前他不是一心想看我出醜嗎。
可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麽多，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開口道。“他沒欺負我，是我自己沒想通。月老是好心安慰我呢！”這樣說著，我還是委屈了起來。
月老其實隻是說些好聽的話，安慰我呢，其實眼前這個人一點也不喜歡
我的，一點也不。
眼眶一酸，快要掉下眼淚的瞬間，那人將我摟進了自己的懷裏，很久都沒鬆手。那是上一世，我很熟悉的味道，就連感覺也一點不差。我終於明白了，無論身份是蕭攸還是幽冥，我都隻是愛著此時抱著我的那個人而已。
不管將來，他又會變成怎麽樣的人，我都不會猶豫，我依然會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樣，奮不顧身。那人在我耳邊，悄悄問我說。
“喂，你喜歡我的，是不是？”我臉頰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卻見一旁的月老，識相地離開了，還衝我揮了揮手。算了，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丟臉，況且我臉皮也厚。這樣思杵了一下，我壯起膽子，聲如蚊蚋。
“喜……歡……”
忽地感覺他將我摟的更緊了，我心裏莫名踏實了下來，之後就聽那人也輕輕說了一句。
“我也喜歡你。”這下，臉頰更加滾燙了。
於是，我們兩個趁鬼差不注意，雙雙跳進了輪回道。並沒有喝孟婆湯，我們都想著下一世，在人群裏可以，第一眼看見彼此。
有他在身邊，我已經什麽都不擔心了，人世所有的事情哪怕都困難，隻要還有一個人陪著我，我都不會害怕。
第四世，我出生在了一個武將家裏。爹是本朝赫赫有名的驍騎大將軍，母親來自書香門第。原本我以為，母親會把我培養成一個大家閨秀，起碼也是當作掌上明珠那樣疼愛，可惜是我太天真了。
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爹一直將希望寄予在我身上，希望我可以光耀門楣。於是父親大人便立誌要把自己的獨女，塑造成巾幗女英雄的角色。就這樣，我便開始了糙妹子的進化之路。別的小夥伴們，從小都是學女紅，繡繡花什麽的，隻有我是整天對著一堆兵器，偶爾看書，看的都是兵書。
我覺得，幽冥一定會和前幾世一樣，不經意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於是我就一直等啊等，可等到了十八歲，他還沒出現。我覺得這家夥一定是，不知道在哪裏風流快活呢，所以沒空來搭理我。
哼，既然這樣，那我也玩去，看咱們兩個誰耗的過誰！哼！可沒想到，還沒等到我去風流快活，北涼一張戰書就送到了當今皇帝手裏。皇上連夜將父親喊進皇宮，商談這事。父親武將出身，在他的世界觀裏，向來是能用拳頭解決的事，絕不用腦子。
於是，結果可想而知。我朝應戰，且父親當仁不讓的做這次戰役的主帥，還在皇帝麵前說，此戰不贏，誓不回朝。其實我對父親打仗，還是很有信心的，可千算萬算，沒算到，父親竟然懇求皇上，說希望帶我一同前去。
皇上一向開明，嗬嗬兩聲之後，就答應了，讓我做副將，聽命主帥。這些也是我聽父親回來和我描述的，至於他是怎麽具體把我拉進坑的，我已經沒有心情去了解了。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過幾天就要出發了……
這快二十年來，雖然我一心都在想著等到幽冥，時不時都會偷懶。但是，武功底子我還是練的很紮實的。偶爾比試打架什麽的，我還可以應付。可讓我隨父親去行軍打仗，我怎麽都沒想出他是怎麽考慮的，我可是菜鳥啊，行軍步陣，絲毫沒有經驗啊！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便已經踏上了征戰北涼的道路。心情抑鬱自然不必說了，還要總是被父親拉去，和軍師探討探討戰略。我完全沒有什麽鬥誌，隻想著盡快結束這一場戰爭，然後繼續在家裏等著幽冥。
現在我就怕，還沒等到那個人，就先在戰場上身先士卒了。所以，輸贏也都無所謂，還是保命最重要。等我們駐紮下來之後，一切風平浪靜。北涼那邊也沒有絲毫動靜，於是我們兩軍就互相僵持著。
直到那天夜裏，我正睡的迷糊突然聽見外麵士兵一聲厲喝，“糧草被燒啦！快來人！”隨即便傳來的號角聲，外麵那麽多人救火，也不缺我一個，於是我就蒙著被子，繼續倒頭睡去。可帳篷外越來越喧嘩，我實在受不了了，猛地從被子裏鑽出來。
朦朧的雙眼，卻驀地看見外麵火光衝天，無數人在各自奔走。我這才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原來還以為是天幹物燥不小心著火，現在一看，這明擺著是被敵軍暗算了啊！
這群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玩偷襲，老娘出去削了他們！
我穿上鎧甲，拿著劍就衝了出去。前來偷偷燒糧草的人，分了好幾支隊伍，各自行動。此時被人發現，難以脫身，正和我的士兵交戰著。我抽刀，狠狠砍倒攔路的敵兵，趕到糧草那裏，眼見著火差不多是被撲滅。但是我們的損失也是不少，頓時燃起怒火，見敵兵就砍倒一個。
這時候，我眼角餘光忽地瞥見遠處山坡上的，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臨風而立。雖然離的太遠，我看不清麵容，但是那種熟稔的感覺，卻是一下子湧上心頭。
是他！我心底一個堅定的聲音在同我說，那人就是幽冥！不會有錯，一定不會。
身旁敵軍看出我不同於別的士兵的打扮，認出我是副將，便全都圍過來，將我纏住。我目光還是時不時的望向那人，希望他也可以看見我。一時間，我脫不開身，快要力竭的時候，爹趕到了，手法果然的一刀解決一個。我長呼了一口氣，卻見山坡上那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也不顧爹在身後的喊聲，連忙翻身上馬，趕了過去。等行到山坡旁的一塊空地，我見除了前麵那人以外，也就沒旁人在場，便朗聲在風中喊了他一聲。“幽冥！”那騎馬的身影突然頓住，緩緩轉過身，看向我。
雖然這一世，他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但我依舊可以通過那種感覺，辨認出他來，真的是那個人。我們，就這樣隔著老遠的距離，定定對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