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7章非同凡響的執念
一個原本會說話的罪臣之女，怎麽就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楚馥心裏疑問著，望著那紫衣女子，上下的打量。
確實，雖然是一身侍女裝扮，雖然容顏一般，可那舉手抬足之間，眉目裏所隱約透著的，卻不是如阿璿那樣的氣息。
“是。隻是，後來皇上下令，賜了望月樓所有的奴才們一碗啞藥，所以，奴婢也就變成了這樣。可是他們不知道奴婢會寫字，不然，奴婢就隻有死路一條，奴婢求求小姐，就收下奴婢吧！”
紫衣女子匆匆忙忙的寫下所有的字，一下跪在了楚馥的麵前，不停的磕頭。
而楚馥，望著那話，又看著一直叩頭的她，終究是緩緩的上前，扶了她一把。
“要我收下你，可以，但要我信你，卻不是現在這一時半刻就能辦到的事情。所以，你先要告訴我，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
紫衣女子微微的一愣，兩行清淚無聲的留著，再提了筆寫著。
“十三年前，望月樓裏曾住過一位極為美麗的女子，總愛一身紅衣，但皇上一直都沒有給她任何的封號，卻又一直獨寵她一人。隻是四個月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奴婢隻知道那女子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再後來那女子就消失不見了，而皇上為了要守住這個秘密，所以下旨賜死了近身伺候那女子的奴才，而像奴婢們這邊隻是在院子裏打掃的，就全都賜了啞藥。”
紫衣女子寫了滿滿的一張紙，更幾次擦淚，悲愴的難以自拔。
而楚馥始終擰著眉，望著那一行行的字，熟悉感越來越濃，卻也始終說不出是為何。至於那紙上的事，卻是更讓楚馥不由的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喜歡穿紅衣的女人，沒有任何的封號，而且獨寵！
這一切聯係到了一起，卻讓楚馥越發覺得紫衣女子說的女人，根本就是墨紈！
楚馥沉默了半響，望著紫衣女子梨花帶雨的摸樣，終究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帕子緩緩的替她擦拭著眼淚。
“一時之間，你說的一切，都讓我有點兒無法接受。但是，就像你看到的，阿璿對我有別的心思，我身邊也確實是需要一個能幹的心細的貼己人！”
紫衣女子癡癡的點著頭，由著楚馥給自己擦淚，半響終是又在案幾上寫著什麽。
“奴婢若是可以跟在小姐身邊，一定會死心塌地，不作二想的！隻盼著小姐給奴婢一條活路。”
“放心，既然我要收了你，必是會護你周全的，隻要你不背叛我，出賣我！”楚馥臉上的笑始終是清清淡淡的，仿若淑女一般，繼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輕輕的拍著紫衣女子的肩膀，輕聲問。
“對了，依你看，阿璿昨日在香囊裏的加料，還有今日的這湯，是從哪裏來的？”
“皇後娘娘。”紫衣女子簡單的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字。
“為什麽？你可是親眼看見了什麽？”楚馥的心中雖然也懷疑是皇後，但此時此刻看著那紙上的字，卻有些難以接受。
“奴婢什麽都沒有看到。隻是，保子湯是用了數十種極為珍貴的藥材熬製的，整個皇宮，有能力喝得起這湯的，也就隻有皇後娘娘，華妃娘娘，賢妃娘娘和梅妃娘娘。”紫衣女子一字一字寫的認真。
“難道其他人就不可能麽？”楚馥微微的挑眉。
“華妃娘娘和皇後娘娘素來不和，主子又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所以，若是華妃娘娘送來的話，也隻會送辟子湯。而其他兩位娘娘從來都是閉門不出，不願惹事，自然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那麽，這湯隻會是皇後娘娘的主
意。”
紫衣女子分析的頭頭是道，連楚馥看著她的分析，都不由的扯了唇角的笑。
若這女子，果真一心向著她楚馥，那她的日子，也就會舒服的多了。
“主子，皇後娘娘雖然擅作主張，會錯意。但奴婢覺得，皇後娘娘始終是主子的親姑姑，應該不會害主子的。隻是，奴婢也不明白，為何她明明不主張您和琅琊王殿下親近，卻又做這些事。”紫衣女子見著楚馥沉默的笑了，又提筆寫下了自己的想法。
而這一次，楚馥再看著她的話，笑裏卻漸漸的多了一些複雜。
是啊，那可是她楚馥的親姑姑，可就算是親姑姑，又怎樣呢？
楚馥轉頭望向了紫衣女子，話一字字的卻是格外的認真。
“如今，我雖然信了你，可這後宮裏，始終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我如今收下你，但究竟未來的日子，你我之間的緣分到哪一步，也就看你自己了！”
紫衣女子聽著楚馥的話，激動的點頭，滿眼的感激，作勢就要再跪下叩頭。
可楚馥卻一把扶住了那紫衣女子，淺笑。
“我這個人從來是睚眥必報的。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好。所以，我相信，你知道，你該怎麽做，來讓我更信任你。”
紫衣女子用力的點著頭，含笑著流著淚。
“好了，理理妝容，跟在我身邊的話，以後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跪了哭了的！”
楚馥難得溫柔的笑著，轉身提筆，也在宣紙上寫下了兩個字，遞給了她。
“執念！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執念！”
紫衣女子，現在應該說是執念，捧著楚馥給的兩個字，抱在懷裏，開心的點頭。
“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吧，雖然我不定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宮，但從今日起，你就近身伺候吧。至於其他的一些細節，我自然會找人去打點！”
執念聽著楚馥的話，認真的點著頭，滿眼淚水的笑著，將剛剛寫過的那些紙一一在燭火上點燃，燒盡之後，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而楚馥就這麽望著執念退下，望著窗外依舊不曾停息的雨，心裏隱隱約約的五味雜陳。
“二小姐，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不知是多久之後，阿璿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打斷了楚馥的思緒。
緊接著，阿璿引著北辰鈞推門進來，並將手中食盒的糕點放在了案幾上，才算是離開。
而楚馥就那麽靜靜的望著，望著這樣雨天卻還來造訪的北辰鈞，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馥兒，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北辰鈞並不往內廂來，隻是自顧的坐在了案幾邊，唇角的笑依舊的溫文爾雅。
“其實，我沒什麽胃口，隻是太子哥哥怎麽就想起今日來給馥兒送吃的？怪不得老天都下雨了。”楚馥淺淺的笑著，打量了自己的衣衫，才一步步的走了出來。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不揶揄我。若不是你大哥，我才懶得大老遠給你送這麽一盤翡翠糕！”太子毫不見外的自斟自飲著茶水。
“我大哥？”楚馥沉吟了一聲，在太子身邊坐下，望了望那一盤翡翠糕，一時有些回不了神。
是啊，這個時候，她的親生大哥楚琛也還活著，並總是疼愛著她，滿足她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
“嗯，剛下朝楚琛就拉著我，死活要我給他的親妹妹送糕點，說是下雨天他家馥兒就會心情不好，但隻要吃了翡翠糕，就沒事了。”太子寵溺的笑著，望著楚馥的摸樣，無奈的搖頭。
“嗯，大哥……還記得。”楚馥的心裏滑過一絲滿滿的幸福感，可在指尖捏起了那翡翠糕，看了看，沒有放進口中，倒是望向的太子。
“怎麽？有什麽不對麽？”太子看著楚馥沒有吃的意思，有些意外。
“防人之心不可無，馥兒怎麽知道這翡翠糕……是不是被人下了料？”楚馥捏著那一塊碧綠油亮的糕點，最終卻是遞給了太子。
“胡鬧，縱是旁人會害你。難道我也會害你麽？”太子微微的一擰眉，直接低頭就這楚馥的手，一口咬了那糕點，細細的品嚐著滋味。
楚馥望著太子咬了一半的翡翠糕，臉上終是溢出了一些笑，繼而另換了一塊，一邊細細的品著滋味，一邊輕輕的說著話。
“太子哥哥，其實，如果你想對我好，或者送什麽東西給我，不必拿我大哥當幌子的。”
“馥兒這話是什麽意思？”太子微微的一頓，直直的望向了楚馥。
“我是愛吃翡翠糕，可大哥買給我的，裏麵從來是夾了白糖餡兒的。”楚馥緩緩的品著手上的糕點，笑的格外的淡然。
“嗬嗬，果然……什麽都騙不了馥兒。我是聽說，馥兒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著禦膳房做了這個。”太子望著楚馥乖巧的吃東西的樣子，抬手替楚馥倒了一杯水。
“可……若是這次，就算吃再多的糕點，我也還是開心不起來，要怎麽辦呢？太子哥哥。”楚馥望著那一盤糕點，定定的，癡癡的。
“怎麽了？誰惹你不痛快了？”太子不由的一愣，急急拉了楚馥麵朝自己，上下打量。
“因為我不小心，用了別人加過料的東西。”楚馥泫然欲泣。
“什麽？”太子的身子一僵，抓著楚馥的手，更緊了幾分。
“嗬，嗬嗬……太子哥哥，你這緊張，究竟是為了什麽？擔憂我出事，亂了你們的計劃？還是別的什麽？”楚馥一雙淚眸凝著太子。
“馥兒，你……唉。不管如何，你始終是我妹妹，就算你不願嫁給父皇，或者不願嫁給我，你也始終是我妹妹。我又怎會容得別人欺負你？”太子終是長長的歎息，萬般無奈。
“太子哥哥，你說的是真的麽？還是你覺得因為我是你妹妹，所以，隻有你可以利用我，別人卻不可以？”此時此刻的楚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證明什麽。
“傻丫頭，咱們之間，可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關係。你不能因為之前的那一些事，就誤解我，懂麽？”太子難得溫柔的幫楚馥擦著眼淚，長歎。
“馥兒，之前你說的那些話，我後來想了很久，也終究是明白了。隻不過，我這太子之位，從來都沒有穩固過，我不見得一定要如何，但卻必定要坐穩，為了母後，也為了自己……”
楚馥靜靜的聽著太子的話，那一字字，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她對太子的印象。隻是如今，有太多太多的改變，而她也終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相信他。
“馥兒，不要怕，我這就去找舅舅，讓他找理由讓你早日出宮。而這些日子，你要自己小心些。”
太子好似是徹底的有些慌了一般，說完那關切的話，驀然的起身，消失在了楚馥的眼前。
而楚馥望著太子的一舉一動，動了動唇，卻始終還是沉默了。
關於所謂加料的東西，關於這次的事情，她不知道太子究竟知道多少，隻是，至少在這一刻，她可以肯定，太子事先也許並不知情。
可其實，太子是否知道，參與，又會如何呢？楚馥的心裏一片的茫然，隻是期盼著鏡芸身後的那個人早些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