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3章步步驚心

“混賬!治不好夜兒,朕要你整個太醫院陪葬!”

殿中央,烏泱泱的跪了七八個太醫,而老皇帝更是拍案而起,青筋暴怒,那痛斥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殿。

“回稟皇上,琅琊王殿下此刻身中之毒,極為罕見,若是沒有解藥的話,隻怕熬不過三日!”

為首的太醫院院士陳太醫,滿頭的冷汗,卻不得不老實稟報。

“三日?好!那朕就給你們三日,若配不出解藥……你們也就不必再來見朕!”

老皇帝滿目的血絲,怒不可遏的望著陳太醫,卻也再沒有別的辦法。

“皇上息怒,這陳太醫一等,定會竭力找出解藥的。而且夜兒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華妃在一旁,溫柔體貼的給老皇帝順著氣。

“嗯,朕不許他有事,不然……朕該如何向……夙家交待。”

半響,老皇帝才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望著已是昏迷的夙夜,整個人都漸漸的萎靡了下來。

“皇上,依臣妾看,夜兒這毒中的奇怪,該是好好查查,興許可以從別處得來解藥。”

華妃順著老皇帝的目光,隻看了一眼,依舊是笑著,隻是在那笑中,有一抹淩厲狠辣極快的閃過。

“回皇上,微臣剛已查探過,琅琊王殿下所中的毒,應是來自這九曲鴛鴦壺。”

一旁本還是畏畏縮縮的另外一個太醫,聽了華妃的話,已是雙手呈了一個琉璃玉質的酒壺到皇帝的麵前。

鴛鴦壺?

楚馥的腦中一瞬閃過什麽。

從夙夜昏倒,她想要幫夙夜把脈開始,她就被北辰晟一把拉的遠遠的,直到現在,她幾乎根本沒什麽機會近夙夜的身。

而此時此刻,楚馥聞聲抬眸看去,卻見那太醫呈上的酒壺正是剛剛自己倒酒與夙夜對飲的酒壺,繼而她不由的目光一寒。

“皇上,這酒壺,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九曲鴛鴦壺,實際上,是因為酒壺裏麵分了兩部分,一半可以放的是無毒的酒,另一半卻放的有毒的。而琅琊王殿下似乎也正因為飲下了有毒的酒,所以才……”

那太醫一心討好的講述著這酒壺的妙處。

“那……剛剛夜兒所飲下的最後一杯酒,是……馥兒斟滿的。”

華妃適時的出聲,目光仿佛訝異一般,落在了楚馥的身上。

“可剛剛馥兒也隨著夙夜一起飲下了那酒,為何馥兒就沒事?誰也說不好是不是之前夙夜就中毒了,隻是碰巧在和馥兒對飲一杯之後,才毒發的!”

楚馥還未開口,北辰晟已是開口,急急的為楚馥辯護。

“晟世子,您有所不知,這酒壺最大的功效,不止在於可以分裝兩種酒,更在它可以頃刻之間隨時變換……”

“章太醫,你言下之意,是認定了,給夙夜下毒的人,就是楚馥麽?你敢以項上人頭,章氏滿門做保麽?”

北辰晟瞪了雙目,瞥了一眼那章太醫,雲淡風輕之間,已顯淩厲。

“這……”

“這什麽?你不敢了,是麽?”

北辰晟的口氣越發的淩厲,仿若章太醫敢再亂說話,他就隨時會屠他滿門一般。

而作為當事人的楚馥,則始終是安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半句辯白,隻是那麽安靜的望著,望著北辰晟對自己的維護,望著其它每一個人,細細的觀察所有人的神情。

“奴……奴才有事,要稟告萬歲!”

大殿上幾乎已進入了一種白熱化的局麵,而驀然的,那一聲怯懦,打斷了所有的僵持,更將一切推向了新的高峰。

“說。”老皇帝目色深深,看不出任何情緒。

“奴才名叫灰大,是琅

琊王殿下的貼身侍從。奴才想說的是……我家公子月前身子不適,早已禁了酒,所以我家公子飲下的……隻有剛剛楚小姐親自斟的那一杯酒。之前都是奴才悄悄替我家公子倒的是白水。”

灰大匍匐在地上,身子微微的顫抖,卻字字的清晰。

“嗬,嗬嗬!大膽楚馥!你還有什麽話可說?”老皇帝一聽灰大的指證,瞬間暴怒,拍案而起,直直的瞪著楚馥。

“皇上是想我認罪嗎?”楚馥不由的一愣,一時脾氣上來,直接改了稱呼,更是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原地,對上的皇帝的雙目。

“如果……皇上真的想要給夙夜的中毒找個替死鬼,那楚馥倒真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敢問皇上一句,我楚馥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究竟是多麽的愚蠢,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毒殺夙夜?”

楚馥字字鏗鏘,抑揚頓挫,繼而上前一步,站在人群前麵。

“難道說,就因為他夙夜是剛剛唯一沒有向我求婚的人,我就要殺他麽?”

“你……你……”

老皇帝大抵是從來不曾想過會有人如此囂張的直麵他,一時氣結。

“父皇,馥兒與夙夜之前並不相熟,且夙夜這些年也一直在琅琊,馥兒又如何與他結怨?還請父皇明察。”

太子見著楚馥把老皇帝氣的不輕,急急出聲,句句維護楚馥。

“太子,你不可因為與楚馥是表兄妹,就如此維護她。若說楚馥與夙夜不熟,那麽,本宮聽聞,此番入宮,楚馥坐的……可是夙夜的馬車。”

華妃也出了聲,卻是擺明了要置楚馥於死地。甚至,她特意的轉向了老皇帝,更添了一句解釋。

“依本宮所知,夜兒的東西,可是從來不允許有旁人動的,更別說是同乘一輛馬車了。”

“嗬,既然以華妃娘娘所說,楚馥有此殊榮,自當欣喜才對,怎麽會又生了對夙夜的殺意呢?”

楚馥盯著華妃那一張與夙夜有隱約想象的容顏,挑了眉。

“指不定……就是因為欲求不滿呢?你對夙夜公子有心,卻不想他不願娶你為妻,所以你心高氣傲,起了殺人之心!”

楚茉冷笑了一聲,輕輕的出聲,卻足夠每個人都聽的清楚。

“那你楚茉的嫌疑,不是比我還大?”

楚馥一聽楚茉的聲音,惱從骨子裏透了出來。

這個女人,還真是……無孔不入!

“大膽楚馥,殿前殺人,還要狡辯!來人,拉出去斬了!”

老皇帝聽著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話,終究再沒了耐心,直接下了旨。

“請父皇開恩!”太子急急跪了下來。

“誰敢!”

北辰晟見著湧上來的侍衛,一時急惱,大腳踹倒了一個,雙手將楚馥護在了身後,滿身的煞氣,四揚!

“晟兒!你要造反不成!”

老皇帝見著北辰晟動手,怒火更勝。

“啟稟父皇,毅願相信,亦願為楚馥擔保……她絕不是下毒之人!”

正是老皇帝怒不可遏時,北辰毅緩緩的開了口,聲若晨鍾,給人安定的感覺。

隻是……

對於北辰晟對自己的維護,楚馥是萬分的感激,更是銘記於心。

對太子的求情,楚馥也明白,那是一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不可分割。

而此時此刻,北辰毅的姿態,以及他的話……都讓楚馥有莫名的心慌。

“你相信?你擔保?你有幾顆人頭,幾條命,來保她?你確定保的下?”

老皇帝一連串的問話,直直衝著北辰毅而去。

“父皇,今日清晨,兒臣受命出城迎接琅琊王,卻遭逢殺手受傷一事,父皇可還

記得?”

北辰毅緩緩的抬起了頭,波瀾不驚的對上老皇帝的怒目。

“那又如何?”

“父皇有所不知,縱然今晨,兒臣沒有上前救下琅琊王,琅琊王亦不會有事!因為……在暗箭襲來的那一刻,是楚馥以身相護,為琅琊王擋箭!”

北辰毅目色深沉,字字渾厚。

“父皇,四弟所言不假,兒臣亦親眼所見!雖然最終是四弟救下了琅琊王,但馥兒在情急之下的舍身,卻也是不可抹殺的……”

太子聽著北辰毅的話,再度的出聲,急急切切。

“以當時情景,以楚馥的奮不顧身,兒臣相信,夙夜中毒一事,不會是楚馥所為!”

北辰毅稍稍的含了一絲的笑意,望了太子一眼,進而做了最終總結。

“可……太子殿下和逸王殿下都忘記了,凡事講究人證物證。兩位剛剛所說,不過是推斷,與你們的信任,卻不能以此而使楚小姐脫罪!”

鏡芸一直在靜靜的聽著,直到這一刻,她見著華妃因逸王的說情而沉默,隻得親自上前開口。

“不錯,我是沒人證物證。但是,說我下毒殺人,又有人證物證麽?誰親眼所見,是我下了毒!”

楚馥已然冷眼旁觀了太久,對於這大殿上的一些事,已有些煩躁,索性徹底的出聲反擊。

“皇上,不管誰說什麽,都還隻是推斷。沒有真正的證據說明一切就是我楚馥做的,那麽皇上,您又何必如此著急的殺楚馥呢?事實上……若是皇上想要殺楚馥,又何須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呢?不是都說什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麽?皇上又何必麻煩!”

楚馥輕輕的抽掉了北辰晟拉著自己的手,再上前了一步,直直的望著老皇帝,繼續為自己辯白。

“皇上,楚馥區區一介女流,死了就死了。沒什麽可惜,可是,若我不是下毒之人,那豈不是令凶手逍遙法外?若夙夜醒來,證實了真不是我楚馥所為,皇上卻已將楚馥枉殺,到時候……皇上又打算如何麵對我姑姑與父親?如何麵對我忠心耿耿的楚氏一門?難道皇上就不擔心如此……會寒了北辰上下臣民的效忠之心?”

“你!放肆!”

楚馥的話,可說是字字淩厲,字字入骨。老皇帝被楚馥的話氣的身子不停的顫抖。

而楚馥看著老皇帝的怒火,沉默了一會兒,終是緩下了口氣。

“皇上姑父,馥兒死不足惜,但可否多待一時片刻,待夙夜醒來,真相大白……若是三日之後,太醫院還是沒有半分,夙夜依舊難逃噩運,楚馥……願意一死陪葬!”

楚馥的話,終究是說完了。而北辰晟卻無聲的上前的一步,再一次握住了楚馥的手,無聲的給她支持。

老皇帝聽完了楚馥的話,眼裏的殺意也漸漸的褪去了幾分。

“罷,既然眾人皆為你求情,朕便先留你性命!”

他沉默了半響之後,終是頹然的擺了擺手,長歎。

“來人,傳朕旨意,將楚馥幽禁望月樓,無旨任何人不得探望!”

“皇上,楚馥……還有一事請求。琅琊王此番回宮,先是在宮門遇刺,再是殿上中毒,茲事體大,亦為楚馥自身清白,楚馥懇求……請皇上下旨,讓賢王北辰澈著手,徹查此事!”

楚馥聽著老皇帝的旨意,輕輕的鬆了口氣,繼而一雙鳳眸,瞥了一直沉默著,仿若隱形的賢王北辰澈。

“準!”

“謝皇上!”

楚馥的臉上,終是再露出了那一抹笑,繼而拍了拍北辰晟的手,便是毫不留戀的轉身,隨著侍衛走出了大殿。

嗬,她倒是要看看……

究竟是誰……如此‘厚愛’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