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三十四章 活罪難逃
一曲奏罷,馬偉開口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剛剛才被馬偉精湛的演奏所深深沉醉的眾人,才被馬偉驚醒後,聽完了馬偉口中所吟的這首長詩,登時又被馬偉的文采所折服。
一時間舉座皆驚,人們隻能用眼中的驚訝與欣賞之色來代替叫好之聲。
就是粗通文墨、一向自稱為半肚子墨水的洪雕這次也被馬偉的“大手筆”給驚呆了,要是丟棄了兩人之間不同陣營的偏見,洪雕發現自己還是很欣賞這個機智而又能詩能曲的年輕人。
馬偉吟完了這首《春江花月夜》後,將手中的琵琶還給了那位樂女,然後向縣尊大人一拱手,就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剛才彈琵琶的時候,自己是完全入了狀態,而在後來的吟詩,那完全就是自己的個人發揮了。
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掠過入目的盡是在座眾人的驚訝和欣賞的表情,馬偉就知道這次飄剽竊張若虛大大的《春江花月夜》是成功了。
之前自己也沒有想到要彈奏《春江花月夜》的,但是考慮到若是彈奏《霸王別姬》、《十麵埋伏》這等武曲,一來不合這次勸捐晚宴的氣氛。二來這兩支曲子的年代現在尚無定論,也不知道是不是漢朝就有的曲子,萬一真的就是漢代早就流傳的曲子,而自己所彈奏的正是一千多年後的版本,到時候被人質問起來,也是個麻煩事,總不能說是自己改良的吧。
而《春江花月夜》就沒有這麽多的顧慮了,這首曲子明顯就是唐代以後的作品,現在彈出來,就可以歸結到自己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黨人師傅身上,自己隻是學了過來罷了。
更重要的是,當時千般心緒湧上心頭的馬偉,自然而然地就選擇了這首舒緩的曲子,隻有這首《春江花月夜》最能表達出他的內心。
在彈奏完了之後,馬偉也就從那種入神的狀態中脫離開了。
既然已經達到了效果,那再來個乘勝追擊又如何?
於是乎,這首提早出世了千餘年的《春江花月夜》,就在光和五年的時候,出現在了世上。
背負著抄襲罪名的馬偉卻沒有絲毫地不適,畢竟這是穿越
大軍的慣例嘛。穿別人的鞋子,走別人的的路,讓別人走投無路。
喝完了杯中的“壓驚酒”之後,馬偉還不忘瀟灑地回頭對同樣張大了櫻桃小嘴的女樂師一笑,刹那間馬偉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無數顆小星星。
果然,利用穿越者的優勢在古代還是很容易占便宜的嘛。怪不得,那些穿越前輩們一個比一個都活得滋潤。
過了半響,張廣第一個從這震撼中清醒過來。
“妙!妙!妙!”他一連說出了三個妙,高聲說道:“馬參讚的曲子和這首長詩實在是美妙無比啊,不知這曲子和這長詩分別是什麽名字,又是何人之作呢?”
“這詩和曲子和曲子都是我那隱居的老師所譜,名為《春江花月夜》。”
“哦?”張廣接著問出了一個在座的眾人都想了解的問題:“請問令師是?”
對於凡是提到他那虛無縹緲的老師的問話,馬偉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他雙眉緊皺,帶著一絲沉痛說道:“實不相瞞,在下的老師是黨人。”
“哦,原來是黨人啊,怪不得來咱們涼州高就呢。”
“怪不得會教出這樣優秀的弟子。”
“這馬參讚來頭倒是不小啊。”
黨人這兩個字一出,整個大廳就好像被扔進了一顆炸彈一樣,特別是馬偉對麵的一眾富商們,更是紛紛交頭接耳。
他們所有的評論馬偉聽也不用聽就可以知道了,一些人是對黨人高風亮節的憧憬,而更多的是將興趣投放在了馬偉這黨人弟子的敏感身份上。
宋揚雖然身為胡人,但是他再怎麽說也是朝廷的一名校尉。身為朝廷的中層軍官,居然敢任用一名黨人弟子做自己的高級幕僚,這是宋揚想造反還是朝廷已經有啟用黨人的意思了?
他們寧願相信第二種可能,宋揚想造反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雷人了。
說起黨人這個在東漢中後期無比敏感的身份,就必須說說黨錮之禍這件曆史大事了。
在東漢桓帝、靈帝時,外戚、宦官交替擅權,使得東漢原本就腐朽的政治更加黑暗,東漢王朝變得危機四伏。
麵對深重的政治危機和社會危機,統治集團內一部分官僚、士人,開始對東漢政、權的前途感到擔憂。
另外,宦官和外戚及其爪牙控製了選官大權,選舉不實,權門請托,賄賂公行,當時有這樣一句話在市井流傳:“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這句話的意思是選出來的秀才,卻不認識字,選出來的孝廉(就是孝敬老人的榜樣),卻讓自己的老父親一個人居住。滿朝文武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而那些有才學的人都因為種種原因而失去了晉身的機會。
選官製度的混亂,嚴重地堵塞了原本是後備官員的太學生和各地郡國生徒入仕的出路,引起強烈不滿。
對國家命運和個人前途的擔憂
,促使這些官僚、士人起而反對外戚、宦官擅權,並且要求革新政治,他們對時局提出尖銳的批評,對不畏權勢的人物進行讚揚,逐漸形成了所謂 “清議” ,即社會輿論。
在這種大環境下,身為世家大族子弟的李膺等聯結太學生便開始抨擊朝政。
俗話說,人言可畏。在公元166年的時候,權傾朝野的宦官和外戚們忍受不了了漫天飛舞的流言,他們發動了反撲。將李膺等逮捕,後雖釋放,但宦官們劫持了聖意,讓皇帝下了聖旨,終身不允許這些人做官,這便是第一次“黨錮之禍”。
而在靈帝時,外戚解除黨禁,欲誅滅宦官,事泄未成。宦官於169年將李膺等百餘人下獄處死,並陸續囚禁、流放、處死數百人。
後靈帝在宦官挾持下下令凡“黨人”的門生故吏、父子兄弟,都免官禁錮。這是第二次“黨錮之禍”。黨錮之禍以宦官誅殺士大夫一黨幾盡而結束,
在黨錮之禍爆發之後,世人紛紛從斷頭台上的士人們的鮮血看出了頭頂的這片天空的腐朽黑暗,也讓士人的美名在東漢十三州之間撒播。
當時就有這樣的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叫張儉的黨人被抓住了,有人勸和張儉私交甚密的李膺逃走。
李膺卻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回答說道:“臨事不怕危難,有罪不避刑罰,這是做臣子的氣節。我年已六十,死生聽從命運,往哪裏逃呢?”
於是他自動赴詔獄,被拷掠而死。他的妻子被迫徙往邊遠地區,他的父兄門生故吏均受牽連下獄。
當時的言論以及日後的史學家多同情士大夫一黨,並認為黨錮之禍傷漢朝根本,為黃巾之亂和漢朝的最終滅亡埋下伏筆。
不管這些對於政治格外敏感的商人們怎麽想,馬偉隻顧自己喝酒。
“停!”張廣出聲停住了眾人的議論,他站出來對縣尊大人拱手道:“縣尊大人,在下認為馬參讚的這一曲已經足夠讓那個樂女脫罪了,再加上這一首妙詩,更是足夠了。”
縣尊大人聽了馬偉的曲子,得了一首好詩,心中的那份怒氣自然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了。他眯著眼說道:“馬參讚的曲子和長詩都是絕妙的,想必諸位也同意本官的說法。”
在座的眾人紛紛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擾亂公務這條罪名的死罪就免了,不過。”縣尊大人話音一轉,臉上露出了幾絲玩味的神情道:“但活罪難逃,馬參讚,這活罪,就讓你今晚帶回去罰吧。”
帶回去?這是什麽意思?
馬偉聽得了縣尊大人的話,差點被嘴裏的一口酒噎死。
這不是逼著自己做禽獸嗎,馬偉偷著看了一下身後,那女樂師的臉早已經低垂到胸前,看不清此時臉上是紅的像顆蘋果還是白得像是一張紙。
馬偉在心中歎了口氣,他剛想站起來,縣尊大人就開口道:“怎麽,馬偉,你不願意?那就執行死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