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七章 計謀

流玥點點頭,不管蕭王對自己的心思究竟如何,他能幫她報仇,便是最好的理由。她下了決心一般,黑眸緊盯雲水寒說道:“隻要能殺了雲非墨,我願意。不知道蕭王有什麽計謀?”

雲水寒眼前一亮,頷首道:“你同意了,這計劃就成了大半。雲非墨平日裏心思縝密,貼身使喚用的太監,隻有那麽一個。而如今,你是最靠近他的妃子,下手應該極為容易。”

自己最靠近麽?那僅僅隻是表麵吧。

流玥望向窗外,此時的日光正好。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日光,日光卻把她手腕上的雕花金鐲子照的透亮。自己和雲非墨的關係,就和這接不住的日光一樣,明明近在眼前其實相距千裏。

她想起兩次用簪子都是無疾而終的後果,失笑道:“蕭王高估流玥了,流玥並沒有本事殺了雲非墨。”

雲水寒聽流玥如此說,凝視了她片刻,突地朗聲笑起來:“讓你直接殺了雲非墨,我這些年的籌備不是浪費了麽。”他頓了一頓,繼續說到:“雲非墨已然把你封成了月妃,近日定然和你處在一起。你隻要多費些心思,多留他一會兒,我在外麵便可以做計劃好的事情了。”

流鑰搖頭,思忖著:“雲非墨雖然……”她想起昨夜那情形,不禁臉頰一紅,繼而低頭繼續說到:“我也沒本事把他留很久。”

雲水寒卻信心滿滿,道:“不用很久。”說罷,把那一小包包著不知是什麽藥的紙包遞給流鑰,說道:“把這個放在他的茶水裏,讓他昏睡個三天,等他醒來之後,這天下就會變了個樣子。”

流鑰皺眉:“如果失敗呢?那蕭王您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雲水寒的十二骨折扇嘩啦一下撐開擋在麵前:“這改天換日的事,怎麽會沒有風險。”他的目光從扇麵風雪傲梅上移開,黑眸明亮款款看著流鑰:“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失敗的。”他拾起流鑰搭在腿上的手,把手背貼在唇上清淺一吻:“等事成之後,我便帶你離開這裏。”

流鑰楞楞地看著雲水寒抬起頭來,那麽微微的一笑。這笑似乎有著能讓流鑰窒息的力量,和雲非墨三分相似的容貌,也許是被詩書暈染出幾分柔和,溫文爾雅得有著讓世人傾倒的柔和。恍如春風拂過青柳,柳枝又劃過湖麵的沁人心脾的美好。

流鑰點點頭,把那包藥放在掌心間。她雖不明白心頭那一些遲疑究竟是為什麽,但是認定了:隻要跟隨雲水寒,雲非墨便就有可能被擊倒。

這也許是她最快能報仇的方法了。

看到流玥點頭,雲水寒大悅,似乎那改天換日的圖景早已坦然展現在他麵前。雲水寒站起身來撐開扇子,隨意地晃動了兩下道:“既然如此,月妃娘娘再在這裏受幾日苦,等本王凱旋。”

流鑰看著雲水寒轉身快步走出了她這玉粹宮,臉上的微笑慢慢退卻。她手裏捏著那包藥,雖然已經

應承下來,但是究竟要如何做,勝算有多少,她……不知該怎麽麵對。

茶水之事,從來都是繯碧掌著的。但是,這件事情,流鑰並不打算交給繯碧去做。她拿來一個白瓷杯子,在杯子的內壁裏塗上雲水寒給的藥。那藥細白,想必藥性極強,流鑰塗藥塗得小心又細致,直到自己拿在手裏反複看著沒有破綻,才放下手去。她蔥白的手指一麵在杯壁內轉動著,一麵想馬上就要和雲非墨上演的機鋒。這一想才發覺自己怎麽說話都能心跳得惶惶然,想到雲非墨那淩厲的眼神,竟緊張到發不出聲響。流玥腦海裏竟然又隱隱約約地想起這些日子和雲非墨的交鋒,心裏除了緊張又多了一份更加不知所謂的惶惶之感。

流鑰站起身來來回踱著小步,為了平靜內心,更是為了在等雲非墨來。看見案頭那一摞卷宗,隨手翻了一番。雲非墨雖然讓她閱讀這些,她卻依舊不能從這些零零總總的資料裏尋出什麽頭緒。

從雲非墨的話頭裏,她隱約能聽出,這花祭大概是一種什麽毒藥的解藥。而雲非墨斬釘截鐵的告訴她,這藥作為雲羅皇室必然知道。她昨日翻了翻那卷宗,雖然名山大川記錄詳細,甚至比流鑰自己知道的還要詳備,可是對於找到花祭卻沒有什麽大作用。唯獨一句話,現在從那海洋般密密麻麻的文字跳脫出來,一躍而入流鑰的眸子:“雲羅帝家,秘煉之毒,曰花焚。”

這句話像是一葉枯葉落在了流鑰的心上,把那方才還為如何給雲非墨下藥的煩躁心情暫時遮蔽了一些。她看著那行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她作為雲羅國最得寵的公主,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她一時懷疑起眼前這卷宗起來,可是雲非墨說過,這是他派人搜羅來的資料。雲非墨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手下的人若是感騙他,絕不可能有好下場。這行字,唯一能說明的是,父皇和母後極有可能背著她煉了這種毒藥,而與花焚相對應的花祭,也極有可能就在雲羅國皇室手裏。流鑰心裏一墜,這次覺出父皇母後或許背著她有一個大秘密。

她繼續往後翻了幾頁,卻再也沒有找到更多的記錄。唯一的關於那藥的,也就這麽寥寥一句。流鑰索然,轉念一想,雲非墨很快就會成為雲水寒的階下囚,也就沒什麽心思再幫他找花祭。她正合上那本厚厚的卷宗時,未曾聽見繯碧通報,就看見一個黑影仿佛不帶任何聲音的站在她的案前。

那人墨色頭發攏在腦後,金冠穩穩當當地帶在頂心,穿金冠而過的玉簪上龍紋盤距,威儀堂堂,刀鋒般的唇微微一動,似乎有話要說,眉目間是千年不變的冷冽之色,不怒自威。他退了一身黃袍,換了件墨色的龍紋大氅,王者氣息展露無餘。雲非墨下了早朝,換了衣衫,便又到這玉粹宮來。和流鑰和雲水寒猜的不錯,他的確是有長留的意思。他此時雙手反撐在流鑰的案頭,定定地看著流鑰。

流鑰微微一嚇,站起身來,低頭作禮道:“見過皇上。”

雲非墨揮揮手,有些迫不及待問道:“這卷宗可看出來個名堂了?”

流鑰心裏還是為那一句話而有些莫名的不安,斜眼一撇,看見那放在一邊的白瓷杯子,便就繞過書案,笑得微微有些不自然:“皇上下了早朝,必然是有些口渴了,臣妾給皇上倒杯水。”說吧就準備走向那擺在一邊的圓桌。

卻不想一隻手被雲非墨緊緊扣住,雲非墨略微一使力,就把流鑰拉了回來。流鑰沒想到身背後這力道來得這樣迅猛,腳下一花,一個旋身以為自己要跌下去,卻被雲非墨穩穩當當的接住,等定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然坐在了雲非墨的身上。

雲非墨一手臂攔住流鑰,一手伸出去去翻眼前的卷宗,低下頭在流鑰耳邊問道:“朕不喝水,朕隻要你說出花祭的名堂來。”

流鑰被雲非墨攬得有些窒息,現在貼他貼得如此近才隱約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和前幾次那一樣想要掙脫是不可能的了,她推開雲非墨的臉頰:“回皇上,臣妾還不能說出花祭的下落。”

雲非墨嘴角微微一勾,捉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便把流鑰的手拿捏得骨節泛白。流鑰輕抽了口氣,默默呼痛。雲非墨一點都不為之所動,聲音冰冷殘忍地在她耳邊響起:“朕給你三天時間,你仔細地想。若是想不出來,朕會讓你給晴兒陪葬!”

蕭王府現在大門緊閉,不見來人。府內蕭王雲水寒的書房裏,一片緊張氣息。雲水寒從流鑰那裏離開,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潛伏五年,養兵五年,今日終於可以揚眉,雲水寒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愉快,可是他麵前的兩人卻緊緊凝著眉頭,和雲水寒是兩般的心境。

他在朝中最得力的心腹陳演陳大人和潛伏在那禦前侍衛中的心腹祁青正垂手站在他麵前,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遲疑著說道:“蕭王,臣以為現在起事不妥。”

那最後兩字有些拖遝,卻是兩人深思熟慮。蕭王雲水寒凝眸,看著他們,示意他們繼續說。

那陳演把手拱了一拱,低沉了聲音說道:“回蕭王,這五年裏,皇上他勤於執政,以天下為己任,除了手段狠厲,並沒有什麽可以詬病。人心所向,已然穩定。蕭王此時起事,一來師出無名,二來孤立無援,恕老臣直言,勝算不大呀。”

雲水寒凝眸,轉向祁青:“祁青,你怎麽看?”

祁青本就是一介武夫,多年在禦前侍衛裏摸爬滾打,如今已然成了禦前侍衛裏派得上號的人。他唇邊一圈青色胡茬,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歲略成熟一些。五年前他因黨派之爭家破人亡,雲水寒把他救起來,洗幹淨身份送去做禦前侍衛時還是個毛頭小子,如今已然長成。他一身短打顯得人精神有力,說話也直白,不似那陳演說來頭頭是道:“祁青認為雖然勝算不大,但是王爺執意起事,仍可一試。我們準備了這麽久,確實也該……行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