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三章 悲劇收場
“流玥多謝娘娘賞賜。”她清冷一笑，沒有開口求饒，更沒有絲毫的驚慌、膽怯，甚至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既然明知珍妃不會放過她，那自己為何還要向她搖尾乞憐地求饒。同樣是受罰，那何不如給自己留下最後的一絲尊嚴。
那一刻，她坦然地牽動唇角，一時間所有人都瞬間沉迷在她那明媚如陽的笑靨中。及時回神的珍妃馬上向旁邊一個人高馬大、一臉橫肉的粗使嬤嬤揚了揚臉。那嬤嬤立刻會意點頭，氣勢衝衝地走近流玥，渾濁的三眼裏立刻發出嗜血興奮的光芒。立馬雙手左右開弓，結結實實地一下一下打在流玥的臉上。
那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間如火燒一般，一陣緊似一陣，她的臉不消片刻便腫得老高，而她握緊拳頭，細長的指甲緊緊刺進掌心，卻也抵不住臉上的萬分之一疼痛。一口銀牙幾乎要被盡數咬碎，卻強忍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她流玥在此發誓，今日所受到的所有屈辱，他日必定要加倍向這些人討還回來！
那響亮的耳括聲落入耳中，讓珍妃感到極為解氣。憤怒的心情頓時緩解不少，她是這後宮之中最受寵的妃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女人敢如此冒犯她，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皇上駕到。”
便在這時，隨著內侍太監尖細嗓音的一聲高喚，接著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在描金雕花的殿門口一閃即入。
“臣妾參加皇上。”
“皇上萬歲。”
殿內，所有的妃嬪、奴才全都齊刷刷地跪拜在地，心裏有些忐忑不安。聽說珍妃懲罰的這個流玥公主雖然未有任何的封賞，但甚得皇上喜愛。這個時間段皇上一般都會在禦書房處理折子的，如今突然來襲，會不會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來的？流玥公主得了這般的重罰，皇上見了一定會龍顏大怒吧？
雖然主謀是珍妃，但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遷怒於他們呢？一想到皇上往日種種變花樣的處罰手段，所有人都頭皮發麻，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珍妃必定不是一般的角色，心驚之餘臉上神色很快恢複如常。這樣的情形她也不是遇到一次兩次了，曾經那麽多一時得寵的妃嬪被她整治，最後皇上還不是舍不得對她多說一句狠話。這次也絕不例外。
“平身。”
雲非墨幽深如潭的眸子淡淡掃了眼跪在地上的鶯鶯燕燕，最後落在流玥那張腫得老高的臉上，心裏頓時湧起一股複雜的波動。
“珍妃是不是該給朕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雲非墨神色如常，聲音亦難辨喜怒，卻聽得在場之人全都心神一凜。
“回皇上，按宮規流玥公主早該來如懿宮與各姐妹見麵問安，但遲遲未來，妾身管理六宮自然就該賞罰分明，雖然知皇上寵愛妹妹，但也不得不對她以示懲戒。”珍妃雖然心裏有些恐慌，但臉上卻作出一副甚是為難的模樣，看得雲非墨眸色更加幽默
，流玥腫漲紅青紫的臉頰浮出一絲冷笑。
雲非墨擰眉，眸底閃出一道雪亮的光芒。他望著靜立一旁的流玥，方才在禦書房裏他收到忘憂閣遣人送來的一盒糕點，是珍珠糯米南瓜糕，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沒想到這個女人向他發出的求救訊號也是這般的獨特。珍珠代指珍妃，南瓜即是“難”，她是在向他傳達自己被珍妃為難的訊息。珍妃既然要對付她，自然會想方設法阻止她向他求救，看來她也是料定如此才會這麽做的。果然是個精明的女人。
“剛才是誰動手的？”雲非墨淡淡出口，聲音不大，卻讓這些在宮中早已混成人精的女人們敏銳地嗅到隱忍的怒火。
“回皇上，是老奴……”
雲非墨望了眼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嬤嬤，覷眸道：“來人將她的兩隻手砍了去喂黑龍。”殘忍至極的話從他銳薄的唇溢出，像在談論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在場之人全都驚出一身冷汗。
“啊……皇上不要啊，老奴知罪了。”跪地之人剛磕頭求饒，就有兩個侍衛上前將她拖走。
流玥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的神色，極沒有楚楚可憐的怯弱，也沒有因為雲非墨對她的及時伸出援手而感恩戴德。有的隻是淡然冷靜，仿佛在此刻在如懿宮受委屈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別人一樣。
雲非墨抬眼望著眼前臉已經紅腫不堪的女子，不知為何心頭莫名的煩躁起來。看到流玥唇角蜿蜒留下來的血跡，他的怒火更勝。不知為什麽，其實他和這個雲羅國的亡國公主根本沒有見過多少麵，但卻生出了一種特別的感覺。感覺這個女子很特別，絕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流玥的特別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因為她一種內在的氣質，將她烘托得仿佛是仙人一般。宮裏從來都不缺少美人，但缺的就是像流玥這種心思玲瓏的女子，能以普通的糕點向他傳達危險的訊息，這種方法恐怕也隻有她想得出來了吧。
果然是個聰慧玲瓏的女子，如果她隻是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子，他雲非墨一定好阿紅對待，可是她的身份注定她隻能以悲劇收場。想到這裏，雲非墨的心裏劃過一絲冰冷的疼痛。可是這樣的女子，終究讓他有些難以留住，心裏隱隱劃過一絲惋惜的意味。就像是四月看著桃花紛飛景色迷人得想要挽留，但終究逃不過季節的更替。
“皇上，如果沒有什麽事，臣妾有些倦了，先行退下。”
此刻，正當雲非墨有些微微失神的時候，一道清冷空靈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沒有多少的情緒外露，仿佛在說一件極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略掉的存在感。明明是很平常的口吻，卻猶如她的人一樣，錦繡芳華，那是一種從內在透出來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奪目之色。
此刻，殿中的所有人全都愣在了那裏，就連珍妃的臉上也顯露出一絲突兀的神
色。不是皇上特別喜歡這個女人嗎？她不是應該趁機向皇上表述自己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嗎？
可是她怎麽會表現出這樣的鎮定和從容，在臉上沒有看到一絲氣餒和示弱，也沒有委屈的存在？難道她是被打傻了還是有什麽陰謀？想到這裏，珍妃的眼裏出現了深刻的戒備。
流玥看在眼裏，卻完全佯裝不知，隻是眼底冷冷的閃爍著一絲譏誚。
“下去吧。”雲非墨淡淡地說道。這個流玥總是讓人有一種出其不意的感覺。如果她什麽時候讓人猜到了她的心思，那倒是十分的不正常了。
“謝皇上。”流玥緩緩起步，往殿外走著，背脊挺著筆直，路過珍妃的身邊時，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沒有什麽陰謀，所以你不需要戒備於我。因為我覺得那樣太累。”
說完話的珍妃，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的神色，還有一些尷尬。雲非墨雖然離得有些遠，聽不清流玥到底說了什麽，但是從珍妃的神色看來，一定說了什麽有意思的話。想到這裏，他的唇角不由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看著流玥清瘦卻挺拔著走遠的背影，珍妃一愣。自從她寵貫後宮以來，還沒有哪個妃子敢這樣跟她說話。那冷冽的一句話，輕而易舉的戳破了她的心思。雖然平靜，但竟然平靜中有一份無法抗拒的力量，正如在勁風中不倒的綠草。
雲非墨嘴角那絲為流玥的行為勾起的，不易察覺的微笑，很快就收斂下去。他冷聲，怒道：“愛妃們，今日倒是放肆了。”
不是大的聲音裏滿是怒氣，擲地有聲。珍妃顫抖，帶著身後一群妃子，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
雲非墨依舊用那樣的聲音，冷冽道：“可是也想和朕的黑龍玩一玩？”
嬪妃們一下子唏噓不已，繼而有人垂下淚來，求饒哭鬧聲響成一片。珍妃也根本顧不上什麽顏麵，跪行著拉他的金色龍紋蟒袍，抖得連話都說不成，眼淚從眼眶裏跌出來，打濕了臉頰，砸在地上：“皇上，皇上，珍兒一時糊塗，饒了我們吧……”
嬪妃們垂淚是因為她們都以為今日就要葬身蛇腹，誰知雲非墨卻並沒有這個意思。他冷然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淡然道：“想去填黑龍的肚子，你們還沒這個福分。”
珍妃和嬪妃們都是一愣，擦了臉上的淚，跪得端端正正，抬起頭來看著雲非墨。
雲非墨踱了幾步，臉上淩厲之色倒是多了幾分：“黑龍，是朕的寵物，你們玩不得。流玥，也是朕的寵物，你們也玩不得。”
“如若還有下次，朕不介意委屈黑龍幫你們收屍。”說罷，雲非墨一揚袖，大步踏出了如懿宮。如懿宮跪著的一地嬪妃，紛紛腿軟，在雲非墨踏出殿門時，坐倒在地上。
珍妃也跌坐在地上，身上已然是出了一聲冷汗，頭上那支精致的步搖順著她的跌坐，劇烈地搖晃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