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八章 路遇乞丐

可是轎子還沒行進幾步,突然一陣搖晃,讓她的後背撞擊到轎子內壁,砸得有些生痛。接著轎子就被放了下來。夏言羽還未說話,小玉就掀起簾子探進身來,擔憂道:“小姐可傷到哪裏了?”

“沒有,就是撞了一下,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玉用手指了指一個人影,道:“那人衝到老爺的轎子前,討要銀兩,老爺給了他一兩銀子,可那人卻嫌不夠,去問夫人要,夫人不給,命人推他走,他便衝撞到小姐的轎子了。

夏言羽順著小玉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地上癱坐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汙漬不堪,棉襖子裏麵的棉絮都露了出來,棉籽都沒有去幹淨,一看就是窮困人家。

這麽冷的天,也隻是穿著單鞋,怎麽看,都是要生凍瘡的。

夏言羽將荷包內的銀錠交到小玉手上,道:“你去給他,讓他穿暖一些,不要再在街上行乞了。”她這荷包內,足足有幾十兩銀子,原本是要當做香火錢的。

這幾十兩銀子,雖不夠一人一輩子的開銷,但是一年之內,是不會挨餓受凍的了。她見那人,雖然看不清麵貌,但是看露出來凍得通紅的指節骨,也知道年紀不大,拿著錢,去做些小本生意,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個男子接過小玉手裏的錢之後感激的跪下來可樂好幾個響頭。

夏言羽撩起簾子對這個男人說道:“拿著去幹些小生意吧,年紀輕輕的不要浪費了。”

那個男子抬起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整張臉,他開口說道:“謝謝小姐,我,我叫陸雲帆。”

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小玉上前嗬斥道:“大膽!這可是夏家小姐!豈能容你這等放肆!還不退下。”

夏言羽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並沒有想她能肯定這個人並不是壞人:“小玉,不得無禮。”夏言羽衝著男子微笑著說道:“我叫夏言羽,我們還要趕路,先走了。”

夏言羽剛要放下簾子的時候就聽到蘇倩茹冷嘲熱諷道:“還真不愧是夏家小姐,打發個乞丐一出手就是幾十輛,還真是不會過日子,不知柴米油鹽的不易。”夏言羽覺得這所有人當中最沒有資格說自己的就是蘇倩茹了,夏言羽冷笑道:“姨娘何必如此揶揄我呢?不過是個窮苦人而已,恕言羽不知姨娘如此節儉。”

蘇倩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麽多人麵前被夏言羽說得一文不值:“言羽,姨娘隻是提醒你不要太大手大腳。”

“姨娘,行善沒有多或少一說,您先管好言洛姐姐幾十輛一雙的鞋再說吧。”夏言羽說完放下了簾子。

蘇倩茹咬牙切齒的看著夏言羽的轎子恨不能立刻上去撕了她。夏望天在轎子裏說道:“好了好了,快走吧。人馬上就要多了,還要在這兒吵來吵去。不過是幾十輛銀子而已。”

三頂轎子前後走了之後,那個叫陸雲帆的男人一直站在原地,用手撩開雜亂的頭發,嘴角微微上揚.

沒一會兒就來到了乾坤院,也就是那誦經禮佛的

院子時,外麵已經擠滿了人,都是想要聽方丈誦經的,也有拿著佛珠之類的辟邪之物,想要方丈來開光。他們的轎子到了門口就停下來,幾個武僧站在門口,查看著進去的人手裏的名帖。

青州人多,來往客商也是不計其數,每年慕名而來的人更是多如牛毛,若是每一位方丈都要見,隻怕見一整年,也見不完,是以,每年普華寺都會發放類似於名帖一樣的信函。

這信函也不是誰人都能拿得到的,隻有前往普華寺上香時,給的香火錢多,才會發放一張,來年的正月十五,便可憑借這信函,進去聽經。

夏家財大勢大,自然是有的。

幾人進去後,夏言羽解下身上的狐裘大衣,院子裏,已經放了取暖的火盆,也不覺得冷了,一排排的矮桌香蒲,大部分已經坐了人。蘇倩茹選了一個靠回廊的位子,跪坐下去。

夏言羽本不信佛,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跪在一邊。夏望天倒是沒有跪坐下來,而是和幾個生意上有來往的客人交談起來。其實夏望天也是不信佛的,不過是因為蘇倩茹,才會每年都會陪著來一趟。如此看來,夏望天對蘇倩茹還真是好呢。

夏言羽剛跪沒多久膝蓋就開始很麻,好久沒來這種地方跪這麽一會兒都覺得始終煎熬,都怪蘇倩茹,要不是這個老女人,自己也不用跟著過來,跟著跪。

等方丈來的時候,所有的聲音聽靜了下來。誦經之時,夏言羽也不過是耳聞,從未自己跟在後麵念過,現在,還要跟在方丈後麵誦讀一遍,半個時辰還可以,但是越往後,就越覺得口幹舌燥。

而且,膝蓋已經跪得有些酸痛麻木了。

但蘇倩茹顯然是習慣了,眉頭皺都不皺,背脊挺直的跟在方丈後麵誦讀著。等這一場經書念完,夏言羽便癱坐在了香蒲上,一旁看得早就暗暗發急的小玉見狀,趕緊去扶夏言羽。

蘇倩茹撐著桌子起身,整了整衣擺,道:“看你身子這麽虛,還是多跪一些時辰為好,你瞧我年紀比你大這麽多,仍舊不覺得累。”

她說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轉身離開。

夏言羽有些站不穩,依靠著小玉,她並未在意膝蓋的抽痛,隻是心底在想著,蘇倩茹心狠手辣之人,絕對不會就此簡單的放過她。跪在香蒲上,確實難受,但也不過是酸痛而已,既不出血,也不傷心。

她蘇倩茹若是這樣好說話的人,前世也不會逼死她的父親,奪取夏家產了。

小玉見夏言羽久久不說話,還以為她家小姐痛得厲害,便憂心道:“小姐,不如我們先回去吧,等會要吃齋飯,又是跪在香蒲上,你膝蓋可受不了啊!”

夏言羽搖搖頭,她若是這麽回去了,指不定蘇倩茹還要在背後玩出什麽花樣來,不如麵對麵,看看蘇倩茹的手段。

她走了幾步路,緩解了一下酥麻的感覺。想到接下來還要跪,忽而想出一個主意來,道:“你去把我的狐裘大衣拿到廂房內,然後把我跪著的那個香蒲。也一並拿去。”

這乾坤院

設有供香客休息的廂房,不過裏麵也隻有香蒲和香案而已,連睡覺的床都沒有。不過,裏麵剪燈芯的剪刀,讓夏言羽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玉不疑有他,拿著狐裘大衣和香蒲進了廂房後,夏言羽從腰際的針線囊中抽出一根針,穿了線後,將自己的狐裘大衣用針頭勾開了原本縫好的地方,取出了裏麵的棉絮。

這狐裘大衣說是狐裘,也不過是表麵一層狐皮,裏麵還是有棉絮的。

小玉見狀,拍掌道:“我知道了!小姐是要做一對護膝嗎?如此甚好,這樣膝蓋就不會痛了!”

夏言羽笑道:“我不僅要做護膝,還要改一下這個香蒲。香蒲是草做的,跪起來看似軟,其實硬邦邦的。你將裏麵的草掏出來,將棉絮塞進去。”

兩人忙活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將護膝和香蒲弄好了。隻是,狐裘大衣從外麵看,依舊是光鮮亮麗,但裏麵這一層,卻是像被狗啃了一樣,少了一大塊的裏子。

夏言羽和小玉相視一笑,這樣穿在身上,外人也是看不出來什麽的。

這裏的齋飯,就是一碗沒有放油,隻放了鹽巴的稀飯,配上一疊青菜和醃製好的鹹蘿卜。來的香客大多是有錢的商賈,或是哪個地方的縣丞。都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現在吃如此清淡的齋飯,倒也津津有味。

蘇倩茹和夏望天並未坐在一起,女香客都是圍坐在一起吃齋飯的。夏言羽便是和蘇倩茹相對而坐。她見蘇倩茹噙著笑看著自己,也回應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膝蓋痛嗎?若是難受,便提前回去,反正你也不信佛!”蘇倩茹的聲音有些大,惹得一桌的人都紛紛看向她。這裏的人,自然都是信佛的,聽聞一人不信佛,還要提前回去,當然都有了怒氣。

夏言羽眉頭一皺,放下筷子道:“姨娘,我知道我惹您不高興了。可是這等清靜養神的地方,姨娘該摒棄心中雜念,心平氣和才是,以免你一人之過,衝撞了神靈,叫大家這一年的祈福,都落空了。”

她這個罪名可不小,扣在了蘇倩茹的身上,旁人也都瞪起眼來,自己跪了一上午,卻因為別人的不敬,弄得一整年都不幸,那還得了。

見一桌的女人都恨恨的瞪著自己,蘇倩茹麵色一青,目光朝夏言羽看過去,帶著一股子陰鷙。她哼了一聲道:“我自然是心中澄澈一片,不會做出糊塗的事情來。”

說罷,就低頭吃起齋飯來,夏言羽也沒有再說下去,若是事情鬧大了,也不好收場。

這一場齋飯,吃了快半個時辰。夏言羽神色不變,也不見有難受的模樣,讓蘇倩茹有些驚訝了。按理來說,夏言羽細皮嫩肉的,若不是不常跪著禮佛的話,突然這麽一出,肯定是受不了的。

但看她,就像個沒事的人一樣,莫非是自己算錯了?

不過,這也隻是小計謀而已,即便是算計不到夏言羽,蘇倩茹也不在意。這麽想著,下午的誦經,她便再也沒有和夏言羽說話,跪了這麽長時間,她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畢竟年紀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