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六十八章 秋風掃落葉
“將軍，是我們五營的人到了！一定是楚帥他們來了！”張雲一下興奮起來，連說話都激動得顫抖了一下。
蕭離看了看遠方騰起的灰塵，彌漫了整個天空，恍如仙境。剛才還瀕臨死境的他們，此刻形勢一下倒轉，呼喊聲震天動地。一步外的淳國人，早已無心戀戰，當城外萬馬奔騰時，淳國人的心就已經死了。在他們眼中，蕭離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恐懼和絕望，那是對生命的絕望。
蕭離大喝一聲，兩步便向前踏了出去。身後的玄水營將士也衝進了淳國人密集處。就像河水匯流樣，蕭離他們強行的要和眼前這死水般的河流融合，唯有強行注入，再無他法。此時從畢止城上空看下去，城頭上身穿玄水營服裝的人分散成無數的小分子，趁著縫隙硬是擠進了淳國人當中。很快淳國人的點越來越少，漸漸地整個城頭全都成了玄水營一種顏色了。
蕭離抽回青旋，大口的喘著氣，剛才瘋狂的戰鬥，已經讓他全身無力，仿佛連生命的氣息都被榨幹了一樣。城頭上已經再也看不見還能站著的淳國人了，蕭離低頭看了看已經屍橫遍野的地麵，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淳國人的，哪些是自家兄弟的。血水浸泡著這些死去的人們，就連蕭離的腳踝也浸泡在裏麵。刺骨的冰冷讓蕭離全身的毛孔都同時收縮了回去，體內每一處的疼痛竟然在冷得刺骨血水浸泡下漸漸地有了緩解，就好像是麻藥的麻醉效果，蕭離此時甚至覺得神清氣爽，體力充沛。
短暫的興奮帶來的是以後更強烈的疲憊，就在蕭離覺得自己經過血水的浸泡又恢複體力後。蕭離試著下城頭去殺戮其餘的淳國人時，蕭離差點跌下了石階，要不是身旁一個玄水營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提住了蕭離的胳膊，很可能蕭離這時已經安靜的躺在靈堂裏了。想想都覺得可笑：堂堂玄水營千夫長在拒敵後，因跌下石階不幸身亡。想著想著蕭離的嘴角似乎有了一絲嘲笑。
此時的畢止城城頭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紅色的血液向找不著出路一般，久久不肯消去，而城頭的幾個牆壁都已是暗紅色了，不像是染上去了，倒像是當年砌這個城牆的時候就是用的暗紅色石頭。
城門內，剛才驚天動地的馬蹄聲，曹聞道已經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是同伴發出的氣息，這麽的熟悉，這麽的相同。看著已經鬆散向後退卻的淳國人，曹聞道顧不上已經有點力竭的身體，罕見的喊出了：“長斧隊，改防禦為進攻！”隨著曹聞道當先一騎的衝出，身後的長斧兵來不及多想，提著重重的長斧拍著馬向城外衝去。這可能是長斧隊在玄水營成立以來第一次變成了衝鋒隊，縱然是因為長斧的限製讓馬上攻擊變得不夠靈活，但是現在的畢止城外完全成了屠宰的地獄。五營的騎兵就像收割稻子般，輕輕鬆鬆的一揮手，便能要了五六
個淳國人的性命。
此時畢止城外，幾萬的淳國人和五營人已經混在了一起。五營突然從淳國大軍駐地的後麵，奇襲了淳國本已空蕩的大營，隻半柱香的時間，淳國駐地便被連鍋端起，一片火海。前方作戰的淳國人一回頭就看見衝天的火焰將自己的駐地吞噬，而後混亂就向瘟疫樣傳遍了每個淳國人。副統領不在了，統領也不見了蹤跡。淳國人在失去主心骨後，便群龍無首，任人宰割。
還在城下的淳國人一哄而散，各自向不同的地方跑去。逃跑是任何人都不需要交代就會的原始技能，此時淳國人的心中除了逃跑，在沒有一個會想起反抗這個詞。
楚蕭帶著五百人，從淳國前沿和駐地的中間插了進去，像一把匕首直接命中獵物的胸部。楚蕭領著五百騎兵來回的絞殺著中間的淳國人，等中間的淳國人消滅得差不多了後和衝入淳國駐地的李誌匯合後，向著畢止城城下增援而來。
前方李德帶領的五百騎竟然慢了下來，兩萬多顆腦袋，就算全部伸出來讓李德砍，李德的體力和武器也會受不了崩潰的。而此時楚蕭和李誌在完成任務後及時的趕到畢止城下，讓李德的壓力驟減。李德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心中暗自慶幸，原來看人也是一件體力活。
就在五營大肆屠殺淳國人時，不知從哪裏開始，淳國人成片的丟下了武器，全部聳耷著頭雙膝跪在了地上，雙手也抱住了後腦。楚蕭勒住戰馬，馬斯一吼，立了起來。“投降不殺！”楚蕭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句，因為淳國人是在是太多了，在整個畢止城下像螞蟻一樣數都數不過來。
很快的幾乎所有的淳國人都丟下了武器，跪在了那裏。除了少數幾個穿著非凡的淳國人暴跳著砍向身邊的淳國人，嘴中還不停的罵著。楚蕭揮了揮手，身後銳金營的騎兵十幾騎飛速穿插進淳國人之中，逮住那幾個不願投降的淳國人，一刀便結果了性命。
打掃戰場是件很費力的事，楚蕭把事情丟給白朗後，帶著親兵踏上了通往畢止城城頭的石階。當楚蕭踩在最後一級台階後，城頭慘烈的情況一眼就明了。楚蕭掃視一圈後，終於在一個拐彎的城垛處看見了已經站不起來的蕭離。
“蕭兄，有什麽事沒有，傷的重不重？”楚蕭還未走到那一截城垛便喊了起來。眾人尋著聲音，抬頭一看，便看見了楚蕭關切的表情。蕭離想掙紮起來，但是他一用力全身的肌肉如針氈般痛得讓他額頭直冒冷汗。蕭離試了兩次後，才發現這是徒勞，自己的體力耗費太大了，現在連站都成了問題，便放棄了站立。“楚帥，我沒什麽大礙，隻是體力消耗太大，確實站不起來了。”
說著楚蕭已經快步走到了蕭離身邊。張雲和王哲連忙讓出位置，站到了一邊去。楚蕭在巡視蕭離身體一
周後：“蕭兄，受苦了。想不到畢止城竟然差點成了死亡之城。是我當初估計嚴重失誤。”
蕭離此時笑了笑：“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楚帥不要自責，我不是好好的嗎。隻是這次來畢止城也算收獲不小。畢竟已經試探出淳國的忠心了，以後朝廷才好拿主意辦事。”
“恩。”楚蕭也點點頭，“想不到淳國竟然會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槍打出林鳥，有他好受的。”楚蕭期待的望著蕭離，但是話到嘴邊去吞了回去。
蕭離看懂了楚帥的意思，抿了下幹裂的嘴唇道：“我們追上的是蠻族的王子，排行第六，全名叫做呂黎·勒穆爾·帕蘇爾。我們對他們進行了攔截，從和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九鼎在出天啟時就在他的身上。”蕭離意味深長的看著楚蕭。
“出天啟的時候九鼎在他身邊，那你的意思是？”楚蕭疑惑的問道。因為對於九鼎他們都是非常關心的，因為九鼎不僅僅關係到他們五營的聲譽，更關係到大燮朝的興衰，大意不得。
於是蕭離就仔仔細細將他們在畢止城內發生的一切都慢慢講述給楚蕭聽了，楚蕭時而皺緊眉頭，時而舒展全身。隨著蕭離講述的深入仿佛也親身經曆般。
“那麽按照淳國那個將軍的說法，他們這個級別的連見都沒有見過九鼎，意思就是九鼎就還在中州的？！”楚蕭推理出自己的結論後看著蕭離
蕭離緩緩地點了點頭，但是全身的刺痛還是讓他吸了一口冷氣。
楚蕭懸著的心也仿佛落到實處，雙手重重的砸在了一起：“這樣就好了，九鼎沒去瀚州，簡直就是萬幸。我們總有一天會把它帶回天啟的。”楚蕭看了看虛弱的蕭離，拍了拍他的肩膀：“蕭兄好好休息下，畢止城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安心的養傷，等恢複後我們還要去找蔣超算賬的，”說著楚蕭站起來和蕭離以及眾人道別後，就消失在石階那。蕭離真的感覺到累了，眼皮像千斤重一般，不管自己怎麽使力還是控製不住他們的閉合。就這樣蕭離沉沉的睡了，帶著輕微的鼾聲，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當蕭離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一天後的中午了。
首先映入蕭離眼簾的是被紗絲套住的床帳，純白色的紗絲，點都不讓人反感，反而增加了視線的透明度。蕭離試著轉了下頭，一個他這段時間天天揮之不去的臉龐出現在眼前。說實話這麽近距離的觀察，蕭離此刻的心撲通撲通的作響。白皙的皮膚，標致的五官和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讓蕭離感覺上了天。那臉龐靠著蕭離靜靜的睡熟了。長長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朱紅般的唇一切在蕭離眼中都奉為了神明。蕭離大氣不敢出一聲，隻是靜靜的看著葉柳。蕭離此刻覺得要是時間停止，讓他永遠這樣看下去，他是不會反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