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八章 撞城，死亡的聲音！（第三更）
“上盾牌！”千夫長在急行中厲聲喊道。韓曦等人急忙從撞城器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盾牌，擋在了頭頂。這個盾牌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盾牌，這個盾牌的大小足足有五塊一般盾牌的總長短，雖然外表看上去更像一塊木板，但厚度和做工還是表明了這是一塊與眾不同的盾牌。當韓曦舉起頂住大盾的一角時，整整二十幾人全部都覆蓋在大盾下了。雖然盾牌隻需六人就能舉起，但是能遮蔽二十幾人空間的重量也讓韓曦邊跑邊喘著氣。護著撞城器，韓曦感覺在奔跑中血液開始沸騰起來，肺部急促的伸張讓他快要不能呼吸。韓曦調整著步伐，讓自己盡量跟上大部隊。
韓曦用餘光瞄著撞城器，另一隻空閑出來的手輕輕地在撞城器邊緣來回撫摸，像是撫摸自己的愛人一般，韓曦感覺到了撞城器上的氣息。這個龐然大物此刻卻安靜的隨著韓曦等人的擺弄，像一個待嫁的新娘，含羞得一言不發。然而沒有人會認為他是安靜，亦或是祥和的象征，當他一出現在戰場上時，人們就仿佛看見了十八層地獄一樣，心中不會有半點安靜和祥和。他是殺戮的象征，是死亡的代名詞，雖然此刻任然是冷冰冰的，但是誰又知道下一刻他將變成什麽，或是化身修羅，或是附體死神！恐怖已經籠罩在畢止城城頭上，而撞城器周圍則是一陣喜悅，仿佛勝利已經在手。
城頭上蕭離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淳國人這次攻城的決心之大，完全超出了這幾天以來對淳國大軍的認識。“準備滾木和擂石！”蕭離沒有再命令弓箭手準備，因為當他看見撞城隊的盾牌後，就放棄了用弓箭給淳國人有效的殺傷。“納蘭雪，你馬上帶領四百人去城門內準備好，如果淳國人攻破畢止城城門，你務必要阻擋淳國人在城門外，不得讓淳國人踏進畢止城半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畢止城的生死就交給你一肩擔當了。”蕭離轉身對身旁的納蘭雪鄭重的說道。
“是，將軍放心。就算拚盡最後一人，我也不會讓淳國人踏入畢止城的。”說完納蘭雪向石階走去消失在城頭上。
撞城器的移動隨著路麵的坑窪越來越不平整，每走一步都顯得艱難異常。就在韓曦感覺沒有受到什麽阻礙便到畢止城門處時，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韓曦他們眼前，一瞬間的映射，龐然大物轟然砸在了地上。沉悶的撞擊聲：咚、咚，低沉厚重的久久在韓曦耳裏徘回，再沒有加重，也沒有半分減少。這聲音不像鳥啼，鳥啼聲尖而短，刺激耳膜後像針刺一般但很快就會馬上消失。也不像鼓聲，鼓聲更加低沉，而且像水紋一樣是一圈一圈的震動，讓耳膜也隨著起舞，久久不能散去。這聲音反倒是像兩者的綜合，如果非要韓曦說出個什麽的話，韓曦一定會說這聲音能帶動全身的顫抖，不，甚至腳下大地的震動，像極了大地的怒吼。
擂石在深入土地幾尺後，便撞上了堅硬的岩石，兩力相遇，電光火石間，鐳石便被飛速彈了起來，離開了它剛才全力一擊留下的石坑。隻有幾尺的高度，鐳石便無力掙脫，再次砸向了地麵。這次鐳石在砸下後頓了頓便沿著坡度向撞城隊滾了過來。鐳石雖沒有投石車的石塊大，但是至少也有一人合抱的大小，當鐳石滾向韓曦時，韓曦仿佛眼中隻剩下了鐳石，而且越來越大，到最後占據了眼睛的全部。
怎麽辦，怎麽辦。韓曦在腦海中想了無數次自己馬革裹屍的場景，但是被鐳石滾死這是韓曦多年來從來沒有想到的。還是要死了，終究逃不過去，就算自己堅信能在亂世中生存下去，可意外太多，讓韓曦還是措不及防。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夢想以及所有的渴望在一刻都將會化為泡影，重歸虛無。或許本來這個世界都是虛無的，又或許這個世界本不在乎擁有，因為擁有即代表著失去，而萬物有為即無為。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韓曦看著越來越大的鐳石，一陣絕望上湧讓他放棄了掙紮，緩緩地，韓曦合上了眼瞼，就讓我靜靜地接受死亡吧！就在韓曦合上的眼瞼還有一絲隻有頭發才能鑲上的細縫時，戲劇的一幕發生了，雖
然隻有一絲縫隙，但是韓曦還是清晰的看見，鐳石便宜了方向，向著撞城器另一側的同袍滾去。等韓曦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後，嗔目結舌的表情溢上了韓曦的臉旁。鐳石在翻滾過程中眼看就要壓上韓曦這一路時，前麵一處稍微不平整的路麵，讓鐳石再次騰了起來，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向著撞城器另一邊滾去。
韓曦來不及驚呼，擂石就撞上了另一路的守護人。韓曦隻感覺身形一下就停滯了下來，臉上還有什麽濺了上來。緊接著韓曦聽見了撕心裂肺的慘叫，當韓曦轉過身體看向另一邊時，擂石已經壓過了隊伍的一半才悠悠的停了下來，而被壓過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辨不清哪些是血肉哪些是塵土。
“穩住陣型，不要亂。後麵的去前麵補上。”千夫長皺皺眉，罵道：“怕什麽，戰場上有什麽沒見過。誰要是惡心出來了，我一會找他算賬！”千夫長一通咆哮，韓曦硬是忍住嘔吐，生生的憋了回去。“繼續前進，上盾牌。”千夫長的聲音又從隊伍中響起不帶一絲色彩。
近了，近了。韓曦終於可以看清城門的紋路了，護送撞城器一路來，韓曦像經曆了生死，感覺恍如千年。這一路來韓曦不僅經曆了與同伴的生死離別，更是自己親曆了與死神的親密接觸，現在韓曦還對與死神擦肩而過唏噓不已。
“準備，拉下導繩！”千夫長盯著導繩，大聲喊道。“三，二。”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韓曦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拉！”隨著千夫長一聲令下，二十人握住導繩奮力向下拉了起來。“不夠，還要拉，都使勁。要是拉不起來，不用我怎麽辦，你們全都得死。再拉！”像是響應千夫長的話語，繩子又被拉下了一截。
撞城器主要是靠中間那根撞木去完成撞擊的。撞木的大小需要四五人才能合抱住，而這些撞木直接來至森林最深處中最大直徑的那棵。撞木被吊在一個四方形木車的中間，尾部連著一根粗如手臂的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掛在木車上方框架處，一個滾輪直接將繩子又導向了下麵。現在眾人拉住的就是滾輪導出來的繩子。拉下導繩，撞木就會向後拉起，導繩拉的越下，撞木就越向後。當在放下導繩後，撞木就會自然的向前撞到前麵去的。撞城器之所以用來撞擊城門就是靠的撞木向前撞出的那一下。
畢止城城頭。
“將軍，淳國人準備撞擊城門了，我們怎麽辦呀？”煒輝望著城外的撞城器，焦急的問道。
蕭離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外，慢慢呼了口氣，緩緩地聲音從他口中飄了出來：“下城，殺了撞城隊周圍的人，撞城器不攻自廢。”
煒輝這時驚得張大了嘴，瞪大眼睛看著蕭離，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將將軍，下城。那不是，不是送死嗎？”
“反正在城上等下去也是死，還不如下去搏一搏。我覺得下去至少有四成的把握。”蕭離一邊說著一邊解下鎧甲，遞給煒輝。
“那我去安排下去的人。”
“不用了，等我下去的時候，自然會有人跟上的。”蕭離自信的說道。
“那我隨將軍一起下去，要是將軍有個閃失，我可擔待不起。”
“煒輝，你的任務是替我看好城頭，不要再讓一個淳國人在踏上一步。如果，”蕭離嚴肅起來“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召集楊彪他們幾個人，讓楊彪暫時代理我的位置，韓將軍那也會給與幫助的。”
“將軍，你......”
蕭離製止了煒輝的說話，轉身拉住剛才放下的繩子，在手臂上纏了幾圈後，蕭離縱身一躍跳到了城垛上。“玄水營的兄弟夠膽的隨我下去三百人，滅了那個撞城隊。”說著蕭離拉緊了繩子，向前一躍，蕭離已經飛了起來。此時的蕭離像極了天兵下凡，突然的從天而降讓城下的淳國人一時都看呆了，竟沒有了動作。
“老大，那是將軍！將軍怎麽下城去了。”王哲看著蕭離在空中飄蕩的身影驚呼道。
“什麽，在哪裏？你小子要是騙我，看我
不揍死你。”張雲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得撲在城垛上，向城外望去。這時蕭離正好蕩在畢止城高度的一半，張雲從服飾和身形上一眼就看出蕭離來了。張雲這時有點氣急敗壞：“還愣著幹嘛，趕快下去，將軍要是有個閃失，大家都不要活了！”說著張雲抓起城頭上淳國人剛才攻城留下的雲梯準備下城去。
王哲一把拉住了張雲準備跳上城垛的手臂：“老大，這截城牆還需要你鎮住，下去就交給我了。你不是才給我補齊了一百人嘛，就讓我在鍛煉一下他們吧，所謂百煉成鋼，我要我的兵個個都是最強的。”
對視著王哲堅定的眼神，張雲放下雲梯繩子，點了點頭：“兄弟小心，保護好將軍。我相信你會回來的。”
兩個男人在城頭對視著相互點著頭，笑著。
此時在距離畢止城上千公裏外，楚蕭的銳金營正和朱土營千夫長李德，青火營千夫長李誌匯合到了一起。在泉明激戰後，蠻族大軍還是強渡回了瀚州，而李德和李誌在接到楚蕭的命令後也馬不停蹄的敢向泉明和畢止正中間的地方和楚蕭匯合。
當朱土營和青火營離開泉明城後，在他們身後就一直跟著西華國的軍隊。西華國的軍隊悄無聲息，一直又和兩營保持著一定距離，當兩營策馬狂奔時，他們也跟著狂奔，當兩營休息紮營後，西華國也紮營整頓。在李誌看來西華國像極了鬼魂，驅之不散，揮之不去。
但是奇怪的事，西華國從來不主動進攻，也不騷擾兩營，隻是默默的跟著。有一次李誌確實忍不住了。就帶著五百人等大部隊向前後，反著向西華國的軍隊衝去。令李誌沒有想到的是，當西華國看見李誌和他的騎兵後，趕緊勒馬，轉身向後跑去。李誌那次連追了五十多裏，才停下來，沒有在進行追擊。當李誌轉身回到大部隊後，以為至少有一天的時間會看不見像幽靈般的西華國時，西華國踏著夕陽紅色的金輝再次出現在了兩營的眼中。
西華國始終沒有發動一次攻擊，但是一直跟在身後，還是讓兩營感覺到了壓力，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李誌和李德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當這次和楚蕭的銳金營合在一起後，他們兩人的心才算勉強平靜了下來。等三營一紮營，李誌和李德就趕緊來到楚蕭的大帳，將西華國的事情告訴了楚蕭。
“楚帥，你說該怎麽辦？我們總不能天天讓後麵跟著一隻不是自己人的騎兵吧。”李誌抱怨道。
楚蕭平靜的看了兩人一眼，緩緩道：“二位將軍，你們認為，西華國的軍隊比之我們五營如何？”
“那當然是百分之一都不如！”李誌一向對自己和五營非常有信心。
“這不就對了，既然他們連我們十分之一也趕不上，那你還怕什麽。你們想想如果要是西華國早就有實力了，估計當你們和蠻族人在泉明激戰的時候，他們就偷襲你們後路了，何必等到現在。”楚蕭依舊淡淡的分析道：“你們好好想想，以西華國的國力，能和朝廷或者其他諸侯國抗衡嗎？”
李誌想都沒想：“一個雞蛋能和一頭牛相比嗎！”
楚蕭滿意的點了點頭：“所以西華國應該是受到了某個諸侯國的邀請，想牽製我們，但是西華國又怕自身實力不強反被我們吞噬，所以采取了跟而不攻的戰略，這樣他兩邊都不會得罪，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如果我沒有差錯的話，邀請西華國的應該就是淳國了。你們看到玄水營和白木營的信沒有，淳國五萬精銳為了畢止城，切斷了蕭離和韓文信與外界的一切聯係，畢止城一定危在旦夕，朝不保夕。”
李誌和李德雖然私下和蕭離有摩擦和矛盾，但是當他們一起麵對五營的榮辱和興衰時，幾人還是能夠放下成見，共同抗敵。
“那楚帥，既然西華國不敢吧我們怎麽樣，那麽我們就快點趕去畢止城吧，淳國人敢圍我們五營，想想我都氣憤，這兩天連手都癢了。”
“哈哈，好。全力行軍，向畢止城靠近！”楚蕭大聲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