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六章 反擊
韓曦睡在大營中迷迷糊糊地再次被腳步聲和鼓聲驚醒。今晚第三次了，每次都重複一樣的，韓曦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在韓曦看來這樣還沒把敵人弄倒，自己卻先倒下了。韓曦看向周圍的同伴，他們一個個倒是睡得挺想的。韓曦無奈，隻得翻身用被子捂住腦袋，希望能隔絕這煩人的聲音。
蕭離還在城頭上默數著淳國人的距離，隻是這次他心裏多了幾分悸動，並隨著淳國人的靠近而越加強烈。但願第一次出擊，能完美。王哲一定要加油呀！蕭離在心裏默默的念道。
五百步，“弓箭手準備。”蕭離機械的大聲喊道。蕭離這次不準備等兩百步的時候再還擊了，上次三人的傷亡讓蕭離懊惱到現在。四百步，“滿弓！”蕭離一字不落下的喊出。三百步，“放箭！”蕭離一聲令下，城頭上下起了箭雨。顯然城外的淳國人這次沒有意料到城頭上的人會這麽早放箭，所以盾牌等防禦工具都還未拿出來，箭雨便從頭頂射了下來。雖然超出了一般弓箭的射程，但從高處落下的箭支還是對淳國人造成了傷害，很多箭支因為慣性都刺入了淳國人的身體內。被射中的淳國人痛得哭天喊地的停止了前進，而沒有聽到鳴金聲音的大部隊則依舊向前挺進。於是停下來的受傷者，便被大部隊踩在了腳下，一時間淳國大軍的陣型停滯了一下，緊接著混亂開始在淳國大軍中蔓延。後麵的推著前麵的想要繼續前進，倒下的想要爬起來，前麵看見城頭射下箭支的又想轉身向來路回去，一萬多人的淳國陣型擁擠到一起，罵爹聲四起。
王哲在黑暗中靜靜地盯著自己的獵物，像是欣賞美玉一般，慢慢地，仔細地看了全部。在淳國大軍陣型混亂到極點的時候，王哲翻身上馬，拿著長刀，對身後一百人莊重的說道：“玄水營的兄弟們，前麵就是敵人了。現在你們將會殺入敵人的陣中，九死一生。但是為了勝利，不得有半點後退。能做到嗎！”
王哲身後的一百人沒有喊出豪言壯語而是都迅速的、靜悄悄地、整齊劃一的翻身上馬。王哲待身後百人準備妥當後，高舉起手中的長刀，雙腳猛夾馬肚，另一隻手提著鞍繩重重的打在馬頸處。馬吃痛，一聲長嘶，以奔雷之勢向淳國人陣型衝去，身後一百匹馬也同時奮起馬蹄向淳國人奔去，一時猶如天雷巨響，突然爆炸在淳國大軍陣型的外圍。
淳國人還未回過神來，王哲已經衝到了陣型前。王哲舉起長刀，一刀劈下去，馬下那人一聲慘叫，濺起半尺高的血來。王哲顧不上滿臉的血，借著馬的奔勢，刀口向下，向前方掃去。王哲所過之處馬下的人全部斷喉而亡。王哲帶領的百人向一枚小釘子，一下就紮進了巨人的身體裏。
等淳國大軍回過神來，王哲已然在陣型中跑了一個來回。其餘的淳國人這時終於提起武器向馬上的人攻擊過來。王
哲在砍掉一人腦袋後，身旁的一人向王哲刺來長槍，王哲側身躲過這一刺，順手抓住刺來的長槍，用力向上一提，連槍帶人的都被王哲提了起來。王哲再用力向外一甩，那人像拋物線一樣撞到了一大片，王哲周圍的玄水營將士趕緊上前結果了那些倒在地上的淳國人。
王哲繼續向前突擊，並把身體匍匐在馬背一側。馬繼續在淳國人陣中奔馳，靠著馬的衝勁，王哲不停地刺向前麵擋路的淳國人，凡是被王哲擊中的淳國人，無一例外的都倒地身亡。王哲正刺向前麵一個淳國人的胸膛，當長刀刺進淳國人的胸膛還未拔出來之際，“啊！”王哲一聲慘叫，回身看見一支長槍已經紮進了他的腿上。王哲接著一聲怒吼，另一隻手一下就拔掉了刺進大腿的長槍，王哲調轉馬頭，用勁拔出前一位淳國人胸前的長刀，向著刺他的淳國人斜著砍去。淳國人舉起長槍柄擋在了頭前，當長刀帶著呼嘯之勢切入長槍杆內部的時候，擋的一聲，長刀劃過了長槍杆，並把它劈成兩截，淳國人吃驚得愣在那裏。但是長刀的砍勢並沒有因為長槍杆的阻礙而停止，反而由於地心重力的作用，長刀斜著劃開了淳國人的腦袋。淳國人至死都還保持著吃驚的表情。
血從褲子裏滲透了出來，並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王哲收回長刀在自己衣袖上一劃，一截長條被分割了出來。王哲用口咬住長刀，趕緊用手給傷口纏上了剛剛劃下的厚厚的布條。正當王哲還在包紮傷口時，淳國人再次圍攏了過來。三個不同方向的淳國人大著膽子，向王哲身上刺來。王哲眼疾手快，一個翻身，抓住鞍繩跳到了馬肚下。王哲趁著其中一人還未來得及刺向他第二下，用長刀劃開了那人的喉嚨。
王哲接著轉身再次從馬肚下穿過，打了另外一個淳國人措手不及，又是一刀結果了淳國人。這時第三個淳國人驚恐地喃喃自語道：“都死了。都死了。”第三個淳國人一下就拋掉長槍，發瘋似的掉頭向外跑去。
淳國點將台。
唐魏清楚的看得淳國大軍的陣型中有一支百來人的騎兵隊。唐魏站起來對著秦峰說道：“秦峰，你看見在我們陣中穿梭的騎兵隊沒有？”
秦峰來到點將台邊緣，背對唐魏說：“看到了，是五營的人。他們像從天而降的一般，已經在我們陣中殺了幾個來回了。我們陣型已亂，沒有必要在衝下去了。”
唐魏略帶傷感：“又是多少淳國男兒犧牲了，他們的家人都還盼著他們勝利歸來。”
秦峰轉過身，對著唐魏稟道：“副統領，鳴金吧，再下去就沒有活人了。”
唐魏歎了口氣：“其實我也知道我們該鳴金了。可是我也想看一下我們的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支撐多久。看一下我們和五營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秦峰還想說些什麽，但唐魏揮
手打斷了秦峰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秦峰訕訕的回到了座椅上，望著遠處同僚們正遭受死神的眷顧，沉默不語。
唐魏轉身對衛兵說道：“擂鼓，鼓聲不息，戰鬥不止。”
“是。”衛兵答應後，立馬擂起鼓來。鼓聲低沉，雄厚，隨著風飄到了畢止城外不遠處淳國大軍的上空。所有的淳國人都沉靜了下來，千夫長們終於安定好各自的士兵。淳國人再次集結向前挺進，王哲突然發現自己和自己的這個百人隊已經被淳國大軍圍在了中央。王哲回頭看了看已經不足百人的百人隊，身後多數人都已經染紅，但卻沒有一個人是逃離戰場的。王哲舉著長刀，高呼：“兄弟們，為了勝利，為了五營兄弟的性命，我們就此戰死不退！”
“戰死不退！戰死不退！”王哲身後也響起了讓人聽上去熱血沸騰的吼聲。
“衝呀！”王哲再次駕著馬向淳國大軍的包圍圈外圍衝去，身後幾十匹馬依舊跟在王哲身後，從未離去。
王哲衝進了淳國大軍搭起的人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王哲的雙腿和馬肋處已經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兩種血混到了一起，讓人也分不清楚。馬兒負痛一個長嘶便前腳離地高高立起，落下的時候，最前麵兩個淳國人不幸成了馬蹄下的厲鬼。馬兒再次向前方躍起，一次又一次的跳在淳國大軍中，馱著王哲向外突圍。
唐魏再次看見淳國大軍中馬馱著人向包圍圈外圍跳躍後，低低地說：“天不該滅他，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衛兵息鼓，鳴金！”
久違清脆的鳴金聲終於響起，雙方都不自覺的向各自陣營靠去，淳國大軍終於一陣歡呼，再不管王哲他們，向著淳國駐地奔去。第一次看見他們的人或許還要認為他們是剛上戰場的新兵。
王哲迎著風勢，靜靜地佇立在屍體堆中，望著自己人、敵人剛才還鮮活的生命，此刻已經凋零大半。無不嗟噓感歎，生命太過於脆弱，戰爭太過於無情，何況曾經還曾是兄弟。王哲望了望身後隻剩下的六十七騎，基本上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無損的。王哲向他們鞠躬道：“謝謝兄弟的支持，我王哲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剩下的六十七騎士兵全部都向王哲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並統一喊道：“與王隊長同存亡，與玄水營共存亡！”
蕭離在城頭上一直看著王哲他們的廝殺，此刻心頭早已心痛得要哭了。蕭離哽咽著，喊道：“放繩索，讓王隊長回來！”
當王哲拖著疲倦的身軀來到城下時，畢止城的城門終於開了，隻不過這次不是為了權力、戰爭，而是同袍之情，敬佩之心。
“煒輝叫最好的醫館給王隊長和那隊英雄們治療，戰死的一律按朝廷最高標準記錄在案。他們是我們的軍魂，軍魂猶在，脊梁便不會倒下。”蕭離不禁感歎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