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的黑暗悄悄落幕,雨也停了。太陽沒有升起,天空是一片青灰色的蒼茫,空氣潮濕的如人們的心情那樣悲涼。

金瀾的送別儀式在n市殯最大的殯儀館一間靈堂裏舉行。

滿堂素白,靈床上,盛極的白菊花一簇簇緊放金瀾身邊,把他包圍起來,一室淡雅清香。金瀾閉著雙目靜靜的躺著那裏,麵容依然如生前那樣澄澈俊雅,那安靜的麵容不像是死亡,仿佛是在沉醇在深沉的睡夢中。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大多是金爸爸生意場上的朋友。

陳西雨一進來就是朝著金瀾的遺體深深的鞠躬,金爸爸記得那天她也在醫院裏,情隻她是身懷真摯吊唁的人,他也回禮的特別重。

這時,夏優日和夏優夜的身影出現在靈堂門前。夏優日一身白裙白外套,手裏捧著白玫瑰,她站在門口,麵容沉靜如同冰雕。

夏優日瘦了很多,眼窩下麵有著深深的黑眼圈,這些天她隻是不停的流淚,坐下椅子上常常就是沉默不言不語幾個鍾頭。

她心有愧疚的看向金爸爸,兩鬢已是白發斑白一片,“對不起。”夏優日沉痛走向金爸爸深深的鞠躬,瞬間還是忍不住淚盈滿眶。

“罷了。”金爸爸搖頭,歎息;事已至此,多說什麽也已經無法挽回已經逝去的悲劇,多提也隻能勾起他痛苦的回憶。

痛到幾乎是極致,腳步麻木的是那樣的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向靈床,俯下身將手中的白玫瑰放在他胸口。看著他的麵容安然卻沒有生氣,觸摸到衣裳下的身體也是僵的,毫無熱度的、冰冷的、她的雙手不禁顫顫地抖起來,本以為幹涸的眼睛又慢慢的濕潤了。

最後,在也忍不住的抱著他沉寂的身子放生痛哭起來,心裏早已成灰。

這個擁抱,是最後的擁抱,從此陰陽兩隔,在也不能相見了。

那個美麗的少年,從此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

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沒了,怎麽也接受不了,夏優日哭得肝腸寸斷,心裏的疼痛卻還是依舊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錐心。

空礦的機場大廳內。

陽光灑落,光芒跳躍。

夏優夜看著夏優日。

他的眼睛裏死寂的黑夜般沉默,手裏那顆精致的戒指異常沉重,鑽戒閃耀的光芒似乎在陽光的比襯變得黯淡了。

“真的要走嗎?那麽你回來以後,會忘記金瀾嗎?”他沉聲的問,望著她的眼裏黯淡的光芒中有抹細小的期待,讓她仿佛受了咒短時間的猶豫。

她避開他的眼睛:

“不會。”

夏優夜錯愕,強壓著聲音裏的憤怒:“他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為了他放棄我們的誓言,重要到你要把戒指還給我!”

“你明白的,我無法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她淡淡的回應。

夏優夜的表情僵住。

心口一陣悶痛,他深呼吸,緩解著心口處的不適開口問道:“那麽,你是要離開我嗎?”

她沉默。

機場大廳的廣播柔美的女聲響起,反複用中英文播報著航班的信息。

“前往倫敦的乘客請注意,您所坐的國航班XXX已經開始登機。”

夏優夜稍緩的心跳突然又開始絮亂,勉強壓抑著不適,疼痛幾乎要被她的沉默不語給牽引了出來。

“什麽時候回來?”他低沉的問道。抿緊嘴唇,陽光被他高大的身子覆蓋著。在她臉頰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不知道,”她依舊漠然的說,眼珠淡靜仿佛起不了任何波瀾的湖泊,“也許很快,也許幾年,也許……”

“你現在,”夏優夜打斷她的話,“已經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不是。”她大驚失色的搖頭,“我需要。”

“需要我?”夏優夜突然大笑,笑得似乎快要喘不過氣,“需要我還要離開?答應了我的求婚就是永不言棄的誓言,而且你也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

半響。

夏優夜緊緊的凝視她:“如果我求你為了我留下來,你可以不要走嗎?”

“我不能,”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眼底的光芒猶如烙印般深深的脆弱,“隻要我閉上眼睛錐心刻骨的疼痛就席卷而來,痛的象要窒息。我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尤其是他的父母,讓他們老來膝下無子。”

“金瀾的死我也很痛心,可是傻丫頭那並不是你的錯啊。”他安撫般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柔和。

“可是他卻是為了我而死!”夏優日甩掉他的手,吼道。眼淚止不住狂亂的流,她哭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她的聲音哽咽:“所以,我不能為了你留下來。”

她的聲音一字一字的是那樣的清晰,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像閃著光亮的繡花針,一針一針的穿刺他的心。

“XXX次航班的乘客請抓緊時間登機。”

機場大廳廣播裏的甜美聲音又開始一遍一遍的重複。

她哭得那麽傷心,痛的卻是他的心,五髒六腑仿佛都在翻滾。

唇角勾出自嘲的苦笑,他輕輕抬起手,指尖有心顫抖,他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溫熱的淚水,灼傷了他冰冷的指尖。

“不要走好嗎?”他望著她,痛到煞紫的嘴角勉強對她微笑,“難道你真的要拋下我一個人孤單的生活嗎?”

“我……”

她的麵色發白,可是她仍然靜默,靜默的仿佛永遠不在開口說話。

她的沉默徹底讓她心灰意冷。

“如果今天你走了,那麽我們,就結束。”夏優夜握緊手指,望著她心縮成一團,“這樣你也要走嗎?”他非常緊張,緊緊的凝視著她。

夏優日抬起頭望著他,蒼白的肌膚幾乎透明,眼底滿是強烈的掙紮,嘴唇咬得緊緊的。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

“我。”她終於扇動嘴唇。

望著他,她黯淡的目光漸漸堅定下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夏優夜眼底最後一

抹光亮也被奪走,心髒處傳來尖銳的抽痛,“你可真殘忍啊,”他啞然失笑,輕輕吸氣,輕若無聞的語氣,“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夏優日的麵頰早已被淚水浸濕,顫抖著閉上眼睛,睫毛在淚水中濕亮濕亮,“我很矛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的死。”

“你是我的唯一,而我卻不是你的唯一,”夏優夜的手指漸漸收緊,“也許從一開始我們的誓言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傻傻的守著,我掏心裂肺的給你現在的生活,而你卻一點也不稀罕。”

“不是,不是得!”

她哭著搖頭,淚水更加洶湧的流,她哭得那麽無助,眼裏紛紛滑落進她的心裏,她心如刀絞,痛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指甲也變成了紫白色。

夏優夜深深吸氣,在吸氣,然後他露出一個空洞的微笑,“嗬嗬,”他的語氣很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說出了一句很突特的話,然後打起精神,再次對她微笑,把機票遞給她:“你走吧,祝你到了英國一切順利。”

她默然的結果機票,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可以,我希望死的是我。”

最後看她一眼,他轉身離去,堅硬的背脊挺的筆直,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身子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對不起……”

他的背影早已脫出了她的視線,好久,除了這句話,她無言以對。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全付身心一陣陣牽扯般的痛,痛的她幾乎提不起身來,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進機艙門。

萬裏無雲的晴空下,白色的機翼在天際劃下銀白的痕跡。

夏優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仰頭凝視著那個光點,突然感覺飄過去的風竟如寒冷的嚴冬,他無力的鬆開手,五克拉鑽戒掉在了地上,折射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在諷刺他的多情。

他俯下身撿起安安靜靜躺在地下的鑽戒,眼角似乎有晶瑩的光點,他自嘲的笑著,蒼白的麵容沒有一絲紅潤的顏色,仿佛脫離了靈魂狀態他看著戒指自喃自語道:“原來我是那個最癡傻的傻瓜。”

夏優夜回到別墅內走到設計在裏間的吧台旁,拿起一個高腳杯,開了一杯威士忌,一次一次得倒酒,每一次都仰頭一飲而盡。

他很快便喝完了一瓶,接著就拿來一瓶白酒,同樣一飲而盡,火辣辣的白酒順著喉嚨隻瀉胃裏,他轉身看向牆壁上掛著的相框,照片中的她,依舊笑嫣如花,明亮澄淨。

看著那張在他午夜夢裏無數次出現的熟悉的容顏,現在看來卻變得陌生,驟然,心仿佛被活生生的挖了一塊,血流不止的一直疼痛。

他本以為自己很了解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一點也看不透她。

她曾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他,可是還是離開了他,他在最美的年華裏,把自己最美好的愛戀和歡笑曖昧都給予了她,而她呢?

好久,夏優夜平息了心情,你走吧,等你回來了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