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傷心
許凱峰看著冷漠的時璟然一整晚沉默不語，不由得開口：“璟然，是不是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時璟然抬起眸子，對上了許凱峰，“不是。飯菜很美味，我很喜歡。”
“是嗎？那你怎麽一整晚都愁眉苦臉的呢？”許凱峰對他冷淡的表現感到不滿意，“是不是，對我們家晴兒感到很不滿意？”
許晴兒聞言，皺著眉阻止爸爸說話，“爸！”
許凱峰則是用眼神製止她安分吃飯。
他要時璟然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許家將女兒嫁到時家，還跟帝璟集團合作了好多長期計劃。加上許晴兒又是他們的獨生女，許凱峰怎麽能夠容許自己的女兒忍受一丁點的委屈呢？
時文堂從對麵遞來一道警告的眼神，示意讓時璟然不要亂說話。
良久，時璟然才淡淡開口，“不是。”
許凱峰挑眉，“璟然，我們家隻有晴兒一個獨生女。她是許家的千金寶貝，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每個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虧待。
時璟然沉默，許凱峰看出了他心中的掙紮，於是便繼續說話。
“要是婚禮終止，或者你拋棄了我們家晴兒，我就會停止一切跟帝璟集團的合作。璟然，你要好好對待她。”
即使時璟然再多麽不願意，許凱峰也不會願意讓這樁婚事成為笑柄。
一直沒有說話的時文堂見時璟然沒有打算說話，於是便趁機開口暖場，“放心吧！璟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保證，這樁婚事一定可以順利完成。晴兒啊，你就安心等著加入我們時家吧！”
他對著大家拍拍胸口保證，更是表明了自己對兒媳婦的滿意，讓許家夫婦的心感到很踏實。
許晴兒羞澀笑起來，“謝謝伯父伯母的喜歡，我一定會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隻要盡好責任，就沒有人可以影響到自己身為時太太的位子了。
然而，許凱峰似乎還不太滿意時璟然的沉默，“璟然，你怎麽不說話呢？”
其實，他最想要聽到的是時璟然親口承諾。
“我隻是有些累了。”時璟然依舊很冷漠，但是說出來的理由卻讓人無話可說。
許晴兒見自己的父親對時璟然百般挑剔，急忙開口解圍，“爸，璟然他在公司工作了好幾天沒有休息，所以很累了。您就別刁難他了。”
許凱峰一臉恨鐵不成的樣子看著許晴兒，“你啊！還沒有嫁到時家，就幫著璟然說話。要是以後嫁過去了，會不會忘記我這個爸？”
許太太在一旁跟著插話，“老頭，璟然他公司很多忙碌的事務，今天又拍攝了一整天的婚紗照，一定會覺得很累。今晚是個開心的日子，我們就別說那麽多掃興的話了。”
“對對對，我們趕緊吃飯吧！才都快涼了。”時太太熱情招待。
時文堂則是瞥了一眼沉默的時璟然，然後才繼續吃飯。
雙方的聚會進行得很愉快。
許晴兒身為時家未來兒媳婦，能夠得到時老和時太太的讚賞，難免感到很雀躍。
她甜蜜地看著身旁目無表情的時璟然。
隻要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能正式成為夫妻了。
這個她愛慕已久的男人，終於要成為自己的丈夫。
到時候，就沒有人可以摧毀她的愛情。
時璟然低頭吃著飯，雖然這場聚餐隻有兩個小時，但在他心中卻宛如十年那麽久。
在長輩們麵前做戲是愚蠢的行為，更何況他不削演戲，所以才會一整晚保持沉默。
盡管這場婚禮的主角隻有兩個人，但實際上卻是好幾百個人的婚禮。
他承受著很多方麵的壓力，不得不暫時服從長輩們的命令。
時璟然忽然覺得自己的能力很渺小。如果他能夠為所欲為，就不必再被這種
可笑的聯姻約束著他的人生。
晚飯之後，時璟然好不容易可以回到家裏。
洗完了澡躺在床上，他滿腦子都是傅七七的身影。
強烈的愧疚感和無能為力讓他很壓抑，想要伸手抓住什麽卻沒能抓緊。
時璟然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懦夫，答應了傅七七好多事情，卻一直沒有做到，反而是讓她失望了好多次。
即使知道自己或許很有可能給不了傅七七幸福，但是他卻放不開手。
就像是一個癮君子一樣，罌栗對他們而言是天堂，讓他們怎麽舍得放棄？
而傅七七就是時璟然的罌栗。
失去她仿佛失去全世界，時璟然承受不住這樣的傷痛。
“七七，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幸福的。”
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聽起來是說給身在法國的傅七七，其實是說給自己聽。
愧疚感最終抵不過幾天累積下來的倦意，時璟然抱著內疚的心情昏昏睡去。
...
法國。
放學後，傅七七一如既往回到時璟然的公寓。這裏沒有別墅那麽空曠，她一個人住得很舒適。
時璟然已經回去南城一整個星期了。算起來，他們兩人好像有十幾天沒有見麵。
傅七七感覺自己像是十年沒有見他一樣，分外想念他。
有時候會在某個瞬間，忽然聞到他身上獨有的煙草薄荷味，她驚喜張望，卻不見時璟然的身影。
思念果然是一種病。
這種病對於傅七七來說也算是甜蜜的。
時璟然說過會盡快來法國陪她。她隻要安分在這裏等著就夠了。
晚上她基本上沒有活動，隻是守在電視機前欣賞節目。
然而，這天晚上，傅七七無意轉台的時候，電視台正好播放著國際新聞。
“這是一場讓人期待萬分的婚禮。第璟集團的總裁——時璟然，還有許氏集團總裁的二千金——許晴兒，即將在兩個月之後舉行婚禮。據說，兩人的訂婚典禮耗資了上千萬來打造，當時轟動整個南城。而近日來，雙方已經完成了婚紗拍攝，新娘穿上的婚紗更是花費了千萬美金量身定做……”
報告新聞的美女主持人用一口很標準的法文描述了很多關於這場婚禮的大小事，基本上都圍繞著婚禮的花費資金。
傅七七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屏幕上的那張婚紗照片。
時璟然一身灰色西裝，許晴兒穿上了據說耗資千萬美金的婚紗。
他們麵對麵，時璟然的手自然搭在她的腰間，薄唇輕輕吻在許晴兒的額頭上。
許晴兒的笑容是如此的幸福。
他們倆看起來很陶醉。
金童玉女、神仙眷侶，這兩句成語正好可以用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傅七七看了很久很久，那的確是時璟然的側臉。
有多少次她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時璟然閉著眼睛的側臉，是如此迷人。
所以，她很確定自己不可能認錯。
照片裏的新郎是時璟然，準確無誤。
傅七七隻能感覺到自己握著遙控器的手正在顫抖。牙關似乎因為顫栗的關係而無法緊閉。
心髒是涼涼的，感覺心跳已經停止了好久。全身的血液也仿佛瞬間凝固。
這一刻，她好冷。
過了半響，她才有了麻痹的知覺。
時璟然不是說過他不會娶許晴兒的嗎？
這一趟回去，他跟她拍婚紗照。會不會下一次他再離開，就結婚了？
那她算什麽？
傅七七的眼睛濕潤了。
想著時璟然信誓坦坦地說自己不會娶許晴兒，她的心宛如被刀割一樣疼痛。
手無力垂下，眸子底下的霧氣凝聚成淚水，悄悄滑落那凝脂般的臉龐。
這一刻的世界，她隻看見黑白。空
氣中彌漫的味道都是酸酸的，增加她鼻尖的酸處。
時璟然，你不是說過不會娶她的嗎？為什麽卻吻她吻得如此陶醉？是不是抱著她的時候感覺很美好？
不爭氣的眼淚不停打滾，有的流出眼眶，華麗地落在衣服上。
他說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可是那時候時璟然的眼神是多麽專注，看著他認真地承諾，她真的相信時璟然會給自己將來。
如今這一切看來，又是多麽可笑。
一次又一次，她被時璟然騙了。
最可笑的是她仍舊無法抗拒地相信他。到最後才發現又是一場騙局。
傅七七，你究竟是有多傻多天真？
她無助地嘲笑自己的愚蠢。
電視上早已經播放著其他的新聞，忽然讓她覺得這裏太喧嘩。傅七七將電視關掉。
掏出了手機，打開時璟然的通訊錄，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半響，才撥打出電話。
電話接通了一會兒，一道沉穩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喂。”
興許是許久沒有聽到時璟然的聲音，她忽然有一種感動。內心的澎湃和悲傷在心中交響著，傅七七捂住嘴巴哭泣，盡量不讓時璟然聽見。
她要怎麽問出口？
一張開嘴巴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反而是心中的痛無法被平複。
她緊緊咬住下唇，痛苦地閉上眼睛嗚咽。
時璟然聽出了不對勁，“七七？”
他此時正在工作，傅七七忽然打電話來，讓他有些意外。可是電話接通之後，傅七七並沒有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七七，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嗓音依舊很溫柔，和以前麵對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即使對一個女人很溫柔，也並不代表著他愛她？
兩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時璟然幾乎就要掛斷電話，傅七七哽咽的聲音才響起。
“你不是說不會娶她麽？”
她哀怨的質問讓時璟然措手不及。
傅七七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拍攝了婚紗照之後，時璟然一直繼續投入於工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婚紗照已經被媒體發放出去。
想到傅七七知道真相的可能性很低，他還想要盡量隱瞞下去。
“嗯，我不會娶她。”
傅七七不信，“那你什麽時候解除婚約？”
這時她第一次用這種語氣逼問時璟然。如果她不任性一次，或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時璟然很錯愕，七七究竟是怎麽了？
忽然間覺得兩人的話題有些沉重，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這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征兆。
“……現在還不是時候。”
至少，要等到他想好解決公司危機的辦法之後才能夠宣布解除婚約。
要不然，他失去的可能遠比失去傅七七還要多。
時璟然的回答，讓傅七七笑了。那道笑容掛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多麽無助和諷刺。
“還不是時候？其實是你不想要解除吧？”
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敢如此對時璟然說話。她的任性和驕縱，是他寵出來的。
“七七，你究竟怎麽了？”時璟然皺著眉頭問她。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直覺告訴他，傅七七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是不是看到了婚紗照？
想到這裏，時璟然的心微微一顫。
傅七七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你說你不會娶她，那為什麽你們還要拍攝婚紗照？”
“……”
盡管自己已經預料到，但還是免不了一陣愣住。
她果然知道了。
究竟是誰告訴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