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116 你會不會懷念

“我覺得我已經感知不到周遭世界的幹擾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黯淡無光的,他倒下的那一刻,我隻想保護他。”

——蘇宛

遺像前,蘇宛的手裏還握著陶瓷瓶的殘渣碎片,她緊張,她用力,甚至讓鋒利的碎片割傷了手指。

恍惚下,她還是顫巍的走到了赫成銘的身邊,他的眼睛是微閉的,身下有很多的的敗落花瓣,尹恩跑到蘇宛身邊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扯起了她的衣襟,她被尹恩的蠻力控製著,用不上一點力氣。

“蘇宛!你就是個瘋子!”尹恩將她推向了牆角,然後召喚著身後的工作人員趕緊來處理受傷的赫成銘和藍威。

韓佑庭走到了蘇宛的身邊,將她摟在懷中,然後去了一間空房裏。他把她安置下來的時候,蘇宛的身子還在瑟瑟發抖,她像個剛翻了彌天大錯的罪人,不停的自我恐懼。

她的手指被劃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韓佑庭把她帶到洗手池旁,衝洗著上麵的碎片和血漬,她被涼水刺的發疼,條件反射的想將手縮回,韓佑庭一把拽住了她,口氣並不溫柔:“你別動!你的手裏還紮著碎片!”

他很仔細的查看著她的傷口,然後一點一點的將那幾片純白色的殘渣拔出,她覺得很疼,忍不住的哭出了聲,眼淚就低落在他的手臂上,炙熱滾燙。

可能是他察覺了她眼淚的墜落,一眨眼的功夫裏,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可怕的不像他自己。

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突然將握緊的右拳準確無誤的砸向了麵前的鏡子上,鏡子裂了一條很小的縫隙,他的指關節被磨出了血。

“不是說好了!不再因為他哭了嗎?”他的質問裏帶著苛責,那側臉處暴起的青筋證明他這一次真的生氣了,蘇宛立馬停止了哭泣,見到這樣的韓佑庭,她倏然膽怯了起來。

蘇宛的臉還掛著淚,她很小心的去觸摸他懸在鏡麵上的右手,心疼他剛剛破綻的傷口。

“對不起•••”她強忍著淚,麵向他的方向,低著頭。

韓佑庭的氣憤還壓在胸口,他一把將蘇宛攔在懷中,雙手死死的環著她的嬌弱身軀,嘴裏的語氣轉瞬變的誠懇而小心:“求你了,求你不要再因為他哭泣了•••”

這一句溫柔的警告過後,蘇宛還是克製不住的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像個沒了安全感的小孩,肆意在這個對她無限寵溺的男人身前。

他那麽愛她,他怎麽會容忍她為別的男人哭泣。

可是她那麽愛那個男人,又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他們的心裏各懷鬼胎,以為能終達一個方向

,卻在冥冥中背道而馳。

再次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整個會場已經基本得到了控製,赫成銘和藍威被送到了醫院,尹恩和常淩傑留在這裏處理現場。

蘇宛不放心,再三懇求韓佑庭把她送去醫院,也好對赫成銘有個照看。

韓佑庭實在不想再讓她難過,隻得咬牙點頭。

兩人到達醫院時,赫成銘已經被包紮好了,正坐在輸液室,而藍威因為傷勢更重些,被安排去拍了片。

蘇宛來的時候,赫成正銘準備要走,他可能是流了太多血,所以麵色很蒼白,嘴唇也泛著幹白,她執意要送他回家,他也就沒再拒絕。

開車返程的這一路,赫成銘的頭頂還纏著紗布,他的傷口不小,但也沒造成什麽致命的傷害,蘇宛和他一起坐在後座上,時不時關心著他的傷勢。

韓佑庭心不在焉的開著車,他偶爾歎著氣,心裏有怒火,但又不能發泄。

三個人的氣氛很不融洽,甚至這一路上都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便是開了口,也沒有什麽可以繼續的話題。

為了和平,索性閉嘴不說。

車子到達赫成銘的別墅時,蘇宛特意留意了家中的院落,她發現門外的雜草已經被處理幹淨了,角落裏的秋千也被重新鍍了一層白漆,家門口的照明燈被換了一盞更大的,像是在迎接誰的歸來。

蘇宛發現,這裏很多細節的地方,都被改動了。

打開房門後,屋子裏是一如過往的冷清,她以為赫成銘會重新請來保姆,但家裏一直都是空蕩蕩。

那麽大的一個房子,隻有他自己。

赫成銘疲憊的招待著蘇宛兩人,韓佑庭卻站在門口,遲遲不肯換鞋。

“你幫他安置一下吧!我在門口等你,就不進去了!”韓佑庭擺了擺手,然後就轉身走出了房門,在院落裏四處閑逛。

蘇宛在家裏找出了醫藥箱,把那些需要換洗的藥物和紗布都按分量的歸置好,放在他的床頭櫃上,消炎止痛的藥也都放在了抽屜裏。

“你自己可以嗎?你睡覺的時候就側著躺吧!千萬不要碰到了傷口!”蘇宛用力的捶了捶他的枕頭,覺得有些過硬了,然後又從拉門櫃裏掏出了一套絲綿的枕頭,放在了床頭:“這個柔軟度剛剛好,以後枕這個。”

話畢,蘇宛站在床邊,看著坐在床角的赫成銘,他的眼裏有一種很安靜的等待,就好像他已經離不開她的關懷了一樣。

看著他的真摯眼神,蘇宛突然覺得有些不適,她故意轉移話題,把自己撇到了一邊:“我一會還要

回家,如果你有事,就打電話找賽琳吧!她做你秘書那麽多年,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

赫成銘沒點頭,也沒搖頭,他沉思了很久,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你要走了嗎?不留下了嗎?”他的聲音帶著懇求,聽的蘇宛心裏泛酸。

“不了。”她簡單的回答,不敢多說一句廢話,生怕自己會改了想法。

“那就照顧好自己。”他說的有氣無力,眼神也別開了蘇宛,望向了自己的腳邊。

“恩,那我先走了。”蘇宛輕聲應著,然後邁著小步走出了房間。

可是走到客廳裏的時候,她還是頓了頓,她以為赫成銘能挽留她的,但是他沒有。

臥室裏沒有任何動靜,就連他呼吸的聲音,都微乎其微。

她還是走出了這個家門,在無人慰送的現實之下。

推開房門的時候,韓佑庭正在院落的秋千上放空,他的樣子很無助,像是被逼無奈的等了很久,看到蘇宛的一刻,才興奮的從那裏一躍而下。

蘇宛走到他身邊,韓佑庭拉著她就要往車上走,但她卻定在秋千旁,突然想起了什麽。

“不走嗎?怎麽了?”他疑惑的詢問,蘇宛卻木然的望著秋千下的那一小方土地。

她暮然蹲下身,開始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撥著泥濘的沙土,泥土很酥鬆,幾分鍾後就被翻開了一層,一個圓筒鐵盒赫然出現在泥土之下,那是四年前的糖罐子,很老的那種。

她還記得,這是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赫成銘與她一起埋下的許願盒,那裏麵有他們倆人當年許下的願望。

蘇宛很小心的將上了鏽的鐵盒打開,裏麵零零散散的落出了一些千紙鶴和紙星星,還有兩張很厚的許願紙,一張粉色,一張藍色。

粉色是她的,藍色是他的。

她先打開了那張粉色的,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寫下的願望:“我希望,我大學畢業的時候,還能和你在院落裏蕩秋千;我回家的時候,家門口的照明燈仍舊很亮;院落裏還有我喜歡的花草,然後,你還在我身邊。”

紙條上的字跡還很稚嫩,但卻寫出了那個年齡最簡單的幸福,蘇宛的手有些發顫,紙條在她的手裏被握的走了形。

過了好一會,她才鼓起勇氣打開了藍色的那張,那上麵隻有一句話,字跡粗獷的一句話:“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原以為我們的愛會繁星滿天,卻不料一切都如白駒過隙,徒手相擁,不過一指空風。

你會不會懷念,真相未被掀開的十年,繼此一生,無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