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38我的腿怎麽啦?

“這就是你的人生……”一個嘲諷的聲音不知從哪裏來,如同討厭的蒼蠅一樣圍繞著,緊隨著一張張分辨不出誰是誰的麵孔,如同鬼魅一樣的忽遠忽近。

“為什麽什麽好處都是你的?姐姐,我也想要……”陳玉猙獰的麵孔、如同餓狼一樣尖銳而垂涎的目光。

“你的人生太美麗,我想要竊奪你的一切。”薇安風輕雲淡地伸出了手朝她抓了過去,嘴角那一抹笑容仿若是死神的召喚。

“人之清則無趣,清兒,你太無趣了,我不喜歡你了……”林致逸一層不變的臉色,語氣淡然,舉止若定。

“一想到我曾經跟你在一起,我就惡心。”沫晨風那種嫌棄與憎惡的語氣,冷漠而淩厲的神態。

還有陳家那些各式各樣的麵孔,他們交織成了一張網,仿佛將陳清死死的纏住。

“啊……”她驚叫了一聲,從恐懼與驚悚中醒了過來,緊隨著而來的則是一片陌生感,一間木製的小屋裏,傳來淡淡的藥水味道,她看見一個麵帶微笑的小夥子朝她走了過來。

他高興地問道:“你醒啦?”又歡快地喊道:“嫂子,你快來看,她醒了。”

眼睛前方的簾子被人掀開,有個穿著十分樸素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材高挑,手中端著一個鐵盒子,上麵是瓶瓶罐罐的,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該是藥水,但是她看上去並不像個醫生,反倒像個家庭主婦。

小夥子湊到她的麵前,有些驕傲地說道:“我就說嘛,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女人慈愛地瞧了他一眼,抱怨道:“你還有道理,大冬天的出海,如果不是你哥急忙去找你,也許你也要躺在這裏,快出去。”

小夥子“嘿嘿”地笑了兩聲,他朝陳清瞧了瞧,又朝女人吐了吐舌頭,掀開簾子跑出去了。

“我、我這是在哪裏?”陳清抬了抬自己的手,剛剛那一幕讓她感覺自己還尚在人間。

“這裏是澎湖島,大冬天的你怎麽會掉進海裏?幸好我弟弟貪玩出海把你給救了回來。”女人很溫和地說道。

“澎湖島?”陳清納悶道,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島的名字,她又疑惑道:“所以、我,我還活著?”

女人熟練拿著注射劑在陳清的手臂上打了一針,笑道:“當然,雖然你傷得很重,但是性命還是保住了。”

性命保住了,看來是真的還活著,女人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會掉在海裏呢?大冬天的不該會出海玩的,你是、是尋短見?”

女人猜測道,陳清想去落海的那一幕,如今回憶起來就感覺夢一樣,“這話怎麽說?”

“如果不是真心想死,為什麽還會服用麻痹神經的藥物呢?”女人反問道,在她看來陳清一定是自殺的。

陳清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她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既然心中有疑慮為什麽一點兒防備之心都沒有呢?

但是那樣痛

苦的事情她已經不想提起了,女人似乎察覺到她的難過,安慰道:“好了,每個人的人生都會遇見很多困難與挫折,隻要咬咬牙就會過去的,但是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別人也不會愛惜你的。”

她扶著陳清坐了起身,屋內沒有暖氣,感覺有些冷,女人為她墊高了靠枕,又取來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囑咐道:“你不要亂動,你的身體很脆弱,要好好地調養一段時間”。

陳清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就在此時她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疑惑道:“我、我的腿?”她動了動了左腿,但是她已經感受不到右腿的存在了。

她驚慌而急躁地掀開了被子,看見的卻是沾染著血色的紗布將她的右腿從小腿一直裹到了大腿上側,最重要的是,她感覺不到痛了,仿佛這條腿是別人的一樣。

“這、這……我的腿、我的腿怎麽啦?”從醒來到現在她一直都強忍著眼淚,她覺得老天爺讓她活著就已經是天大的眷顧了,沒什麽理由值得她去哭泣了。

她越是感覺不到有腿的存在,越是想要證明它的存在,哪怕是讓她感受到難以抵擋的疼痛也在所不惜,她淚眼婆娑,如同一個瘋子般敲打著右腿,就跟知道她會被推下海的那一刻的感覺是一樣,想要掙脫卻無能為力。

這樣的無為感讓她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要迸裂出來了,女人連忙去攔住她,但是她一個人已經攔不住了,陳清的喊聲哭聲,她已經無力招架,她朝外喊道;“啟民,你快進來,快攔住她,傷口都快裂了。”

剛剛那個小夥子又跑了進來,看見屋內這番場景,急忙抓住了陳清的手讓她停止吵鬧。

女人細心地檢查著她腿上的傷口道:“你不要太擔心,你的腿還在,隻是我給你做手術的時候打了麻醉藥,現在藥性還沒散去,等著藥性散了,到時候你不哭不鬧都不行了。”

“你、你的腿在海裏被礁石給傷著了,不過,沒關係,我嫂子說沒有傷到骨頭,以後還會好的。”那個叫啟民的小夥子也安慰道,他看上去年歲不大,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陳清這才停止了哭鬧懷疑道:“真的?”。

“你的身體往下沉,被海浪推到了礁石上,被一塊尖出來的石頭劃傷了,不過算是你走運,傷口不夠深,沒有傷到骨頭,就是傷口很長,幾乎覆蓋了你的整條腿,我給你縫了好幾百針,我們這邊的醫療情況也比較差,當時情況又比較著急,可能、可能會留下難看的傷疤,不過隻要好好調養站起來是沒有問題的。”

女人解釋道。

她用心地拆著已經被陳清弄散的紗布,可能是傷口已經裂開,裏麵的血已經染紅了紗布。

雖然陳清已經感受不到了痛,但是看到這一幕依舊是觸目驚心,女人吩咐道:“啟民,擋住她的眼睛,我要重新給她包紮了。”

“為什麽要擋住我的眼睛?”陳清停止了哭泣,不解

地問道。

“雖然你感受不到痛,但是傷口你還是不要看為好。”女人有些不忍地說道。

陳清道:“不、我、我要看……”隻要看得清楚明白傷口是多麽的厲害,她還能永久的記住是誰讓她變成了這樣?

“這……”女人有些疑慮,不過想了想她還是答應了,她說:“好,我答應讓你看,但是你不準出聲,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可貴,受不了挫折而選擇輕生念頭的人最可恥,我弟弟冒著生命危險把你海裏撈出來,如果你還想要輕生的話,就太對不起他了。”

陳清朝啟民瞧瞧,他有些自豪地笑了起來,是的,他必須自豪,因為他拯救了一條生命。

“啟民,你來給我當助手。”女人吩咐道,她拿著剪子輕輕地剪開紗布,然後一層一層地剝開,血色越來越明顯,紗布越來越濕潤,到了最後幾乎都能夠滴出血水來。

這應該是陳清見過最為血腥的一幕,而沒想到的是這些血全部都是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肉都被劃破了,海水那麽涼,骨頭肯定也受涼,以後冬天要記得保暖,不然很容易受涼的。”女人邊拆著紗布邊說著,好像是故意想要分開陳清的注意力。

但是陳清就是這樣雙眼無神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絲毫沒得躲閃的意思,直到最後一層紗布被扯下,女人拿著大塊的棉團為她擦拭著血漬,一條很大很明顯的傷疤出現在眼前,陳清的眼神閃過一絲絲驚慌,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那傷疤就如同一條擴大百倍的蜈蚣盤旋在她的腿上。

曾經她美麗的長腿,雪白紅潤,可是現在,就好像是褲子的拉鏈將兩邊的肉緊緊地拉在一起。

女人的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但是啟民已經有些看不過眼了,他在旁邊遞著剪刀、紗布、棉團、藥等等,時不時地避忌著。

這樣的一個過程經曆了很久,久到陳清感覺渾身都麻痹了,女人好像也被累出了一身冷汗,她包紮好後,抬手擦了擦身上的汗。

陳清此時似乎明白她剛剛的那一席話,那是因為擔心她看到傷口之後,不想活了,的確這過程之中不知道燃起了幾次這樣的想法,不過最終求生欲望將這些統統都打敗了。

為什麽要死?就算要死也不能這樣去死?憑什麽那些傷害她的人都活著好好的,而她要去死呢?

“記住,千萬不要再亂動了,島上一年麻醉藥的量我都用在你的身上了,以後就沒有了,要盡量讓傷口快點愈合,等到抽線後,就會慢慢地好起來的。”

女人安慰道。

“謝、謝謝你、你們……”陳清很是沉重地說出這句話,“可、可是能不能幫幫我,等我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

女人聽了笑道:“你好好活著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了,放心吧!我弟弟那麽辛苦才把你從海裏救起來,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