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開

苟芸慧的新聞團隊十分專業,短短一天的時間,將所有的新聞以另外一種方式壓製下來。

另外,蘇千墨方麵也做出回應,不過是朋友間的普通的一餐飯,最後就連程可馨一方也親自做出回應,複合傳聞實屬誤傳。

傳聞一事,成功壓製。

蘇千墨態度的轉變,是苟芸慧所意想不到的。

其實不僅是她,安然也略微感覺到奇怪,隻是這些事情,著實不是她該關心的。

隻要安氏能好好經營下去,這就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當晚,蘇千墨回來吃飯,苟芸慧看著他的臉色,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飯桌上,雖不再如前些天的凝重,卻也多了絲絲尷尬。

安然的目光始終透著一絲淡然,從未看他一眼。

苟芸慧笑得很是開心,“千墨,這一件事情,媽媽需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這對蘇千墨而言,是意外。

在他印象中,苟芸慧從未對他說過一聲感謝。

這麽多年,他活在她壓力的圈子下,很累,卻也無從選擇。

“我隻是為蘇家而已。”蘇千墨淡淡道,苟芸慧卻並未在意,隨手給他夾了一塊肉,“不管怎麽說,我需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蘇千墨卻之不恭。

苟芸慧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

安然心想,她一定很開心吧,作為堂堂市長,身上氣勢威嚴,想來是很少會有這樣的笑。

“安然,你也吃多點,一定要好好調補好身子,知道麽?”

“嗯。”安然勉強笑著,點了下頭。

蘇千墨抬眸,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卻不再多說什麽。

結束晚飯,三人坐在客廳裏看晚間新聞。

月嫂切了一些水果過來,三人一邊看一邊吃,時不時地有幾句交流。

氣氛雖然有些怪異,卻不怎麽明顯。

苟芸慧清楚,想要他們之間徹底解除芥蒂,需要一定的時間,對他們也並未有太多的要求。

吃了一些水果,苟芸慧回房休息。

安然能留下來坐著,也完全是因為苟芸慧,眼見她離開,安然也跟著起身回房。

她以為,蘇千墨不會再回這個房間,可她想太多了。

剛回房間沒多久,門哢嚓被打開,蘇千墨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安然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喝著咖啡,期間眼角也不抬一下。

對於這個人,她再沒有太多的感覺。

有時候見到他,她總是想去無辜喪命的孩子,每每想起,那種疼痛就會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她招架不住。

太過痛苦,她不想折磨自己。

“安然。”蘇千墨站在她麵前,低低喚了一聲,安然沒有反應,自顧品著咖啡。

他靠近,那股熟悉的清香繚繞在鼻息間,安然微微恍惚,眸子動了動。

那天晚上,他似乎出現了,為她披上被單,拭去她臉上的淚。

不管是否真假,她都不想去深究。

見她沒有反應,蘇千墨心下微怒,這麽多年,她不曾試過被人無視。

安然是第一人。

無視他的第一人,敢惹他生氣的第一人……

“你究竟在生氣些什麽?”受不住這種低沉的氣氛,蘇千墨索性繞過去,坐在她身邊,可他的坐下,安然即刻便起了身,站到他原來的位置,淡淡地看著他。

一樣的麵容,帶著幾分冷峻,也正是這幾分冷峻,扼殺了他們之間的美好。

安然心想,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氣什麽麽?

叫她墮胎,卻又不肯放她離開,這樣的他,讓她太過無措。

“我會回去住一段時間。”安然隻是淡淡的一句,沒有跟他說話的興致。

她轉身要走,蘇千墨卻猛然起身,一把拽住她,“你在說什麽?什麽回去住?”

“這件事情,我已經跟婆婆說過了。”安然掙紮了幾下,掙紮不開,她也就算了。

隻是他緊緊拽著她的手,微微生疼。

“跟誰說也沒用,我不允許!”蘇千墨強勢道,整個惡霸的口吻。

安然淡淡地看著他,忽然覺得幾分可笑,“不允許?”

她笑了,笑得有些諷刺,“那什麽是你允許的?墮胎麽?還是等你玩膩了,再一腳把我踹開?”

蘇千墨緊緊蹙眉,發覺安然話中的意思有些奇怪,他問,“什麽墮胎?”

“墮胎就是不要孩子,這不是正和你意麽?”安然自覺好笑,可又覺得如此無力,“其實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又何必回來?”

“在外麵,你一樣可以生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幹涉你們蘇家的事情,不是麽?”

言下之意,頗有幾分自嘲。

作為一個憑借交易才嫁過來,成為蘇家媳婦的人,能有多少資格幹涉蘇家的事情呢?

“這就是你想要離開蘇家的理由麽?”蘇千墨麵色沉下,因為從未當自己是蘇家人,所以想要急著離開。

這就是安然!

“隨你怎麽去想。”安然突然感覺,與他說話,太累,太累。

累的她不想再繼續,不想再這樣沒有休止地糾纏下去。

她用力掙紮,這一次,她掙脫開了,“今晚上,我睡客房。”

“安然!”蘇千墨怒,不等安然離開,一把拽住她,狠狠地甩在床上。

太過突然,安然被甩得連腦子都有些蒙了,她抬起茫然的眸子,“蘇千墨,你瘋了麽!”

“我還能更瘋一些!”蘇千墨怒意上腦,身子隨即壓上去,安然被他死死地壓在身下,無論她怎麽掙紮,蘇千墨都能死死地扣住她,不讓她動彈。

“蘇千墨!你放開……”安然微怒,淡然的臉上掠過一抹怒氣,憤怒的眸子死死地瞪著他,所有的恨意再一次席卷而來。

“你不想要孩子,我偏讓你要,你要離開,我偏讓你呆在蘇家,半步都不能離!”蘇千墨低吼,臉上充斥著滿滿的憤怒。

安然看著他,望入他盡是憤怒的眸子底,心下一陣冰涼。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安然無措地看著他,內心悲痛交加,眼淚濕了她的眼,“蘇千墨,為什麽不能放過我?這一切,早就如你所願,你可以跟她重新一起,我可以退出,可你為什麽偏偏不肯放開我?”

委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蘇千墨心口一揪,眉宇深深地皺了起來。

“你不愛我,我不奢望,可我隻求你給我最後一點尊嚴,隻要一點點就好。”

安然在他身下泣不成聲,眼淚模糊了她的臉。

蘇千墨心口狠狠地揪緊,他不懂,她在痛什麽。

“安然……”

安然渾身無力,索性放軟了身子,任由眼淚肆虐在臉上,不再言語,那雙眸子再次如同死灰一般,空洞茫然。

“你究竟在痛什麽?”蘇千墨低喃,安然哭的淒涼,並未聽到他的聲音。

他倏然起身,將她放開。

“回去吧,不要太久。”

蘇千墨鬆了

口,他隻希望能在一段日子後,跟她好好談談。

問問她,為什麽不想要孩子,問問她,什麽叫如他所願!

他未曾想過要與程可馨重新一起,也未曾想過讓她離開。

他隻知道,當她說要離開的時候,他會煩躁,會害怕,會不舍,想要把她留在身邊,好好地珍惜。

可這些感覺太突然,以致於他並不清楚,他是否在她身上尋找程可馨的影子。

其實她們一點也不相同,她們是兩個類型的人,根本牽扯不在一起。

可唯一相同的是,讓他失去了方寸。

安然沒想到他會突然住手,隻是睜著眸子,怔怔地看著他。

滿是淚光的雙眼同樣透過一絲茫然。

無論如何,她累了,不想說,不想問。

蘇千墨轉身,出了房間。

安然坐在床上,無力地抱著自己,任由眼淚流淌。

她一聲又一聲地告訴自己,安然,最後一次,哭完這最後一次,不準再哭了。

蘇千墨出了門口,坐在她那個夜裏所坐的位置,學著她的樣子,抬頭看天。

夜空一片灰暗,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就好比他們的心情,十分灰暗。

緋聞一事告一段落,得到苟芸慧的允許,安然回去安家住上一段日子。

臨別時,安然斷沒想到會與蘇千墨發生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一大早,苟芸慧已經出門。

房間內,揚起陣陣不滿的聲音。

“為什麽要翻我的東西?”安然質問蘇千墨,那語氣比往日,多了一絲冷厲。

她所不能忍受的,是蘇千墨對她的種種行為。

從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再到後來對程可馨所為的隱瞞。

蘇千墨蹙眉,“我沒有。”

“沒有?”安然自覺的好笑,“除了你,還能有誰會翻我的東西麽?蘇千墨,其實你在怕什麽?”

究竟在怕什麽?

怕她把短信外泄,怕她將程可馨指使人行凶一事說出去麽?

他可真好笑!

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麽,對蘇家而言,根本毫不重要不是麽?

失去孩子,她在蘇家便失去了一切。

表麵上苟芸慧對她還算溫和禮貌,可那中間透出的冷漠,隻有她一人才能領會。

在整個蘇家,卸去少夫人這個稱謂,她甚至比一個下人還要陌生。

“安然!”蘇千墨怒,倏然揚手,安然以為他要對自己動手,心下閃過一絲驚慌,可隨機,她聽到什麽東西被他砸下,碎了一地。

她怔,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驚得說不出話來。

是幹花,有寧神助眠的功效。

前些日子她不知道丟在了哪兒,可現在……

“給我滾!”蘇千墨冷冷道,眼底充滿了憤怒。

安然微微蹙眉,臉上的震驚抹去,最後化作一抹淡然。

無論那幹花是如何尋回來的,她似乎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她隻需要清除,對蘇千墨而言,最重要的人是程可馨,等他們在苟芸慧麵前排除萬難的時候,便是她安然該離開的時候。

其實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委屈自己,繼續呆在蘇家?

她斂眉,拉起行李箱,緩緩出了房門。

蘇千墨站在窗口,看她上車,再目睹車子漸漸遠去……

清晨的陽光投射在他身上,熏染出淡淡的感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