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_第九章 　高層談話

看到秦光明的時候，錢文華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作為東湖市的一把手，在他所管的轄區內，一天之內發生兩件大事，已經很讓他頭疼了，更何況，常務副市長高思遠還是秦光明的女婿。

這事情絕對不是偶然的，既然不是偶然的，那麽，這就與他的執政能力有關係了。

秦光明一進來，錢文強就迎了上去，局促不安地說：“秦書記，對不起！”

秦光明大手一揮，指著旁邊的座位說：“坐下來說吧！”其實，秦光明早就將一切事情弄清楚了，但是他需要一個形式，更需要錢文華一個態度。更何況，他也要裝作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這時做領導的必備的素質。

錢文華依然站著，雙手自然垂直，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小聲說：“秦書記，我先將事件原原本本地向您匯報！”

秦光明厲聲說：“我要你坐下來說你沒聽見？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樣！你平時就是這麽當市委書記的？啊？”

秦光明這麽一吼，錢文華就更怕了。這件事情如果搞不好，說不定就會弄掉他的烏紗帽。自己辛苦了幾十年，跟著秦光明幹了幾十年革命，是他的老部下，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將自己拉下來吧？

誰都可以出車禍，就是高思遠不能出車禍啊！

秦光明見他不吱聲，可能也覺得自己過於嚴厲了。於是，他站了起來，走到錢文華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對不起，文華，你應該知道，我心情不好，也很複雜，畢竟思遠是我女婿。你說吧，挑重點說，先把今天的事情的大概情況跟我說一下。”

聽到秦光明這麽一說，錢文華的心才稍微穩定下來。

於是，他坐了下來，喝了慢慢一杯茶，清了清嗓子，然後才向秦光明匯報。

聽完匯報以後，秦光明點燃了一支煙。這時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每次有問題思考的時候，或者有什麽決定需要作出，他都會在此之前抽一支煙。

狠狠地抽完最後一口，秦光明將自己的臉從煙霧繚繞中探了出來，問：“說說你的看法。”

錢文華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個人認為，今天的事情應該是隱藏很長時間了，並且兩件事情之間肯定有牽連。我懷疑東湖市黨政內部出了問題。”

秦光明說：“繼續！”

錢文華說：“我跟於大山市長在一起共事三年多了，這個人我基本上還是了解的，他黨性還是比較強的，應該不會有經濟上的大問題。至於自殺，更加不是他的本意！”

秦光明打斷了錢文強，問道：“照你這麽說，你判斷於大山是他殺的？”

錢文華回答道：“他殺基本上可以排除。”

秦光明問道：“怎麽這麽肯定？”

錢文華解釋說：“因為他們倆從樓上往下跳的時候，有目擊證人。市電力局線路檢修工黃天強當時正趴在高壓電線杆上檢查線路，看到市政府辦公大樓樓頂平台上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將一個穿黃色衣服的人推下去後，自己也跳了下去。後來證實的是，穿白色短袖襯衫的是市長於大山，穿黃色短袖T恤的是皇冠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胡開來。也就是說，於市長先是將胡開來推了下去，隨後自殺。”

秦光明思考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這個黃天強的背景查清楚了嗎？他的證詞是否可靠？”

錢文華說：“我們派人查了黃天強的背景，資料表明，這個人是去年年底從部隊複原回來的，到電力局上班還不到一年。據我們調查，黃天強在部隊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複原的時候是班長，家裏還有他榮獲的三本榮譽證書，兩本是業務方麵的，一本是優秀共產黨員。他的鄰居介紹，從來沒看見黃天強平時跟社會上的閑雜人員來往，人很老實本分，也比較有禮貌。單位領導和同事對他的評價也不錯。”

秦光明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這個人現在在哪裏？”

錢文華說：“事情發生以後，我派人將他請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協助調查，人現在還在市公安局。”

秦光明交代說：“很好。在前期問題沒有弄清楚之前，是要這麽做。不過，處理這件事情，要注意方式方法！”

錢文華越來越自信，因為秦光明問的每一件事情，他都做了，並且做得很好，秦光明基本上還是滿意的，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

錢文華長長地舒了口氣，接著回答：“這個您放心，我們跟黃天強的家人和單位都打了招呼，說是請他幫忙，協助調查。至於他本人，我們的招待標準很高！”

秦光明又轉換了話題：“思遠的事情呢？”

聽他這麽一問，錢文華剛剛舒展開

來的心又重新吊了起來：“出事的時候，思遠是跟齊歡在一起。”

秦光明馬上插話：“哪個齊歡？”

錢文華說：“就是市公安局專門負責刑偵工作的副局長，跟思遠是多年的朋友和兄弟了。”

秦光明問道：“齊歡現在的傷勢怎麽樣了？”

錢文華說：“他的外傷要比思遠輕些，不過也是昏迷不醒。交警和120到達的時候發現，車是思遠開的。”

錢文華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思考是否將高思遠和齊歡出事的時候血液裏的酒精含量都很高的情況告訴秦光明。

就在錢文華的內心在掙紮的時候，秦光明自己先問了：“出事後檢查了沒有，他們是否喝了酒。”

錢文華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講還是不講呢？如果說了，那麽，秦光明肯定要對高思遠發火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有心思去喝酒？這麽一說，對於自己來說，暫時是過了關，但是，高思遠傷好了以後，會不會怪他？

高思遠可是全省的政治新星啊！得罪不起。

如果不說，高思遠肯定會感謝他。但是這樣的話，可能會影響秦光明對於這件事情的判斷和決策，會有政治後果的。

在大局和個人利益麵前，錢文華選擇了自私，回答說：“秦書記，請您不要生氣。思遠在出事之前，不但喝了酒，而且還喝了很多酒，屬於典型的醉酒駕車。”

正如錢文華所預料的那樣，秦光明暴跳如雷：“太讓我失望了！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去喝酒消遣！事情結束以後，我非得好好地教訓他不可！你也是一樣，對於班子成員的私人生活，有時候還是要科學地約束一下嘛！”

錢文華聽他的聲音越吼越小聲，就明顯地感覺到，秦光明對於高思遠，愛還是要高於責備的。

秦光明繼續說：“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好好地做好交通肇事司機的詳細筆錄，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錢文華剛剛想回答，秘書小張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錢文華責備道：“進來怎麽不敲門？沒看到我在向秦書記匯報工作啊？”

小張上氣不接下氣，回答道：“對不起，兩位首長，實在是有重要情況需要報告。剛才交警支隊來電話說，今天晚上高市長交通事故的肇事司機在預審室自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