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白發漁樵江渚上
我收回我的想法，雷人小腦比大腦發達。林星牧想。明顯對方實力要比自己這邊任何一個人都要高，雷人還是一個人衝了上去，也不和隊友打聲招呼。要幹仗可以，但是群毆不比單挑勝算大？
果然雷人還沒*到對方身前，就不得不急停、變向。對方的空間轉移不是蓋的，速度快不說，移動的物體也很大塊。林星牧覺得做人要尊老愛幼，雖然對方脾氣大點，說話難聽點，但是畢竟是老人，雷人是不應該這麽火爆的。不過看雷人上竄下跳像猴子一樣，居然都沒有碰到對方一片衣角，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如果雷人使用異能，最後多半會有什麽東西爆炸的，萬一把周圍一片的電壓電路搞壞了，鬧起來被普通人看到就不好了。所以林星牧決定卑鄙地出手，兩個欺負一個。
你不是轉移東西擋住雷人嗎？那我就給你轉移走。林星牧這樣想的時候還很有自信，不過馬上發現不是那麽回事了。這老頭使用異能的精練程度，讓林星牧生平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腦袋是奔騰486，對手是雙核處理器。
自己剛費了老大勁搞走了一個物體，對方下一個就來了。而且有些超重的東西，林星牧現在是無能為力的。不過林星牧也不笨，馬上由守轉攻。幾個垃圾箱裏的鐵罐、瓶子什麽的不斷向老頭身上砸去——林星牧覺得犯不著砸人腦袋，對方是老頭嘛。
老頭明顯有些驚訝。人看到和自己相似的家夥，肯定會驚訝的。好比你專門在街頭表演行為藝術，碰到另一個行為藝術的，肯定會惺惺相惜或者引為知音。
“小子，有點門道。”老頭說。
雷人以為這人在嘲諷自己，忍不住大怒，雙手已經隱隱有電光，和輕微的劈裏啪啦聲音。
老頭哼了一聲：“不是說你。”一個突然出現的玻璃瓶重重地砸在雷人後腦勺，雷人馬上昏倒。
好精準，好快。林星牧可是清清楚楚，這一下空間轉移，時間、部位都拿捏得剛剛好，這一下隻會把人砸暈，不會有別的什麽情況，這一點自己現在肯定做不到。如果對方目標是自己……林星牧覺得後腦勺涼颼颼的。不過他馬上跨前幾步，有意無意之間，已經擋在小柔身前。
“老……先生，聽我們解釋……”林星牧覺得自己夠有禮貌了，結果老頭說：“別說廢話，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打不過就想求饒？門都沒有！”
靠，還有這樣的，*人打架。林星牧也來氣了，幹不過你也要嚇死你。林星牧收攝心神，全神貫注。
腳下的幾塊地磚似乎有一些顫動，林星牧馬上明白過來，這老頭是想動用這些沉重的地磚了——至於用來幹什麽——林星牧覺得自己不用想都知道。老子可不想被地磚砸死，於是他也催動異能，牢牢地把地磚固定在原來的位置。相持了大概半分鍾，林星牧感覺頭頂多了個東西，分神一探，又是個小破罐子，又想砸自己腦袋。
理論上林星牧是可以用相同的異能，讓這個罐子出現在老頭的頭上。這就好比兩個高手對決，其中一個朝對手扔出飛鏢，如果對手足夠牛叉，是可以接住飛鏢扔回去，再牛叉一點，隨便揮揮手用掌力啊什麽的就可以讓飛鏢自己飛回去。
不過這隻是武俠小說裏的鏡頭，林星牧和老頭之戰也就是這個道理。可惜林某某不是高手，是個如假包換的菜鳥，所以不可能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隻能很沒形象地向後退開。罐子幾乎是貼著前額自由落體，然後掉在地上，很是凶險的樣子。
一根路燈詭異地出現在麵前。這會正是林星牧剛躲開罐子、鬆了口氣的時候，路燈並不可怕——如果它不是傾斜著壓下來的話。就如一棟樓好好地矗立著，那沒什麽可怕，如果比比薩斜塔還斜的話，那站在下麵的人就很怕怕了。
我靠，陰險的老頭，故意想讓路燈壓我，我躲！林星牧正要往旁邊閃開，忽然想起小柔就在自己身後。而這個路燈的長度，是剛好可以連後麵的小柔一起壓倒的。無恥啊無恥，林星牧立馬站住，雙手一架。
冰冷沉重的金屬壓在林星牧的手臂上。想不到中空、隻有兩米來高的路燈居然是這麽重的。林星牧現在覺得，用雙手去架住這倒塌的路燈，就像用兩支牙簽去架住一根大炮一樣。好痛，也不知道骨頭斷沒斷。
“小柔，小心！”林星牧嘶聲喊道。
小柔和阿青一直沒有什麽行動。因為一方麵防著對方還有暗中潛伏的人，另一方麵雷人和林星牧雙戰對方，實際上也沒過了幾分鍾。兩人看到雷人被老頭搞定了，就各自盤算著怎麽出手對付這老頭。現在林星牧也明顯不抵了，小柔顧不得考慮那麽多了，數道聲波就刺向老頭
。阿青幾乎同時也發動催眠術。
“有點本事嘛。”老頭似是自言自語，“好霸道的聲音！”老頭縱是比對方四人能力高出許多，但是雙耳仍然是沒有任何防禦，被音波所擊中，腦海中有如千軍萬馬縱橫，又如寂靜之中一道驚雷，難受之極。
一個郵筒擋在老頭身前，小柔的音波可不會拐彎，而音波散開之後就沒什麽威力了，這老頭吃了一次虧就能找到對手異能的弱點，委實可怕。
“催眠？”老頭大叫一聲，各種各樣的小物件下雨一樣砸向阿青。催眠術是一定要全神貫注才能實施的，稍有不慎就會失敗，甚至反噬。所以阿青現在隻要一動就肯定對老頭造不成什麽威脅了。不過一個沙井蓋適時地幫阿青擋住了這些東西。林星牧雙臂很痛，但是並不影響他轉移個物體替阿青擋住。
小柔的聲波又至。郵筒是金屬質地的，聲音引起金屬共鳴那是比較可怕的事情。強如火雲邪神，在包租婆一招大喇叭之下也要跪地求饒。小柔的聲波從投信口進去，在郵筒裏麵引發共鳴，郵筒的顫抖清晰可見，離得最近的老頭自然是首當其衝的池魚。
老頭反應也很快，下一個瞬間，郵筒就已轉移到小柔麵前。而同時阿青腳下突然一空，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半米深，長寬各80公分的坑。女孩子遇到自己無能為力的情況多數都會驚叫，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強人。所以很沒創意的一聲驚叫就劃破夜空。
阿青正要跳出這坑的時候，發現坑的四周已經被七八樣各種各樣的東西擋住了，自己仿佛就是被關進了牢籠一樣。林星牧倒是很想解救阿青來著，不過他已經被老頭壓製得沒有任何餘力了——就算還有有一點餘力，林星牧也會認為小柔更需要自己保護。老頭的空間轉移實在比他高很多，一個不留神林星牧的額頭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剮了一下，見血了。
小柔看到林星牧滿臉鮮血的樣子就瘋了，聲波一道接一道地衝向對方，隱隱有暴走的樣子。狂暴的聲波把這方圓百米變成了聽覺上的人間地獄。每個人都拚命捂著自己的耳朵，而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情緒也仿佛有狂暴化的傾向。除了施術本身的小柔和暈過去的雷人。
上千種各種各樣的聲音嘈雜無比，林星牧覺得自己大腦快要爆炸了。他回頭一看小柔臉色蒼白，前所未有的蒼白，閉著雙眼，整個人也在微微顫抖，仿佛渾身的生命力都要被抽空了一樣。對麵那老頭已經捂著雙耳蹲在地上，不再施展空間轉移了。阿青的情況不知道怎麽樣。
林星牧看到小柔這樣心裏就沒來由的一痛。直覺告訴他不能讓小柔繼續這樣。所以盡管渾身疼痛，林星牧還是強忍著衝過去小柔身邊。“小柔，你醒醒！”他撕聲喊道。
小柔一點反應都沒有。林星牧心裏著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雙手抱住小柔顫抖的身子。“小柔，不要這樣！快醒醒啊！”軟弱無骨的身體，入手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還是沒有反應，林星牧覺得心髒沉到了胃裏。小柔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在月色照耀下，和周圍昏暗的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小柔的身子突然一軟，然後倒在林星牧懷裏。
“小柔！小柔！”林星牧想起N多電影裏的片段，女主角香消玉殞，男主角瞬間崩潰。
“我沒事哦，”懷裏的伊人幽幽地說，“就是有點累……”
林星牧如聞天籟，欣喜若狂：“小柔，你沒事了！嚇死我啦！你怎麽臉色那麽白？身體那麽冷？還冷嗎？”
“笨哦，我沒事的。我的異能就是這樣子的。”小柔說，“你傷口怎麽啦？疼嗎？”
廢話，你割一下試試。林星牧想，不過要是小柔真的被割了一下，林星牧覺得自己會心疼死的。他訕訕地放開抱住小柔的手：“……我以為你……快不行了，嚇死我了。”
小柔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一絲驚喜，不過旋即消失，然後說：“他們怎麽樣啦？”
林星牧還沒說話，老頭暴躁的聲音想起：“這他嗎的是什麽聲音！小姑娘可以嘛！”
林星牧回頭一看，老頭龍精虎猛地站在七八步開外，不過動作很搞笑，手指在不停地拚命摳著耳朵，似乎要從裏麵挖出金礦一樣，嘴裏還嘟囔著：“你們兩個死人，老子鄙視你們。”
靠，還帶罵人的。林星牧正要還嘴，卻發現老頭並不是罵自己兩人。兩個身影慢慢顯現。
一個是身材矮小的老頭，衣著普通得屬於丟進人群裏就再也認不出來那種。不過他的出場方式比較特殊，燈光下一個影子先在路邊的牆壁上出現，然後整個人就從影子裏爬出來一樣。
另一個也是老頭
，不過這個老頭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有派頭，穿著一絲不苟，那氣派簡直是某個集團的董事長一樣。他是一副懶洋洋、剛看完戲的樣子，從旁邊的一個岔路口走出來的。
完了，沒得搞了。對方還有兩個沒有出手的。不過很奇怪的是林星牧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而且沒道理地感覺自己沒有危險。一秒鍾後事實印證了他的想法，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三位老兄，好久不見了。”
唐笙？林星牧循聲望去，同樣穿得一絲不苟的唐笙還有教授站在身後10米左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怎麽回事這是？
“老餘，這幾個小孩怎麽樣？”唐笙微笑著問剛才和林星牧等人交手的老頭。
老頭沒有再摳耳朵了，不過用力拍了幾下耳朵，哼了一聲說：“除了那小姑娘，其他的一點用都沒。”
“是嗎？”教授調侃道，“我感覺好像有人打不過要喊人幫手一樣。”
“靠，我是留了後手的！我怎麽會搞不過這幾個小的！？”老頭強辯道。
“話說回來，大名鼎鼎的餘橋兄，被*成這個樣子，小柔他們也算很厲害了。”唐笙說，“不過我說老兄，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很有派頭的老頭接口說：“這次算不錯了，上次他在福建，把廈門分部的三個小孩打得睡了一個星期醫院。”
教授這時已經把困住阿青的路燈一根根地拔出來，阿青一副困頓的樣子，好像抽慣鴉片的人沒得抽一樣無精打采地。
“我幫你們教育了小孩，你們要怎麽謝我？”餘橋說。
靠，真是厚顏無恥。林星牧覺得這老頭的臉皮，勝過長城了。“他們是誰啊？”他問身邊的小柔。
“不知道哦。”小柔說著，一邊拿紙巾給林星牧擦去血跡。
唐笙說：“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幾位城市騎士的前輩。白法、餘橋、江祖尚。”
林星牧困惑地問：“老大，你好好的念什麽詩啊？什麽白發漁樵江渚上啊？還慣看秋月春風呢……”
唐笙和教授都是一副強忍住笑意的樣子，三個老頭則很是鬱悶，教授說：“咳，咳，這個，是他們的名字，白法、餘橋、江祖尚。”他的手指依次指著瘦小老頭、暴躁老頭、派頭老頭。
哇哢哢哢，林星牧看著三人鬱悶的表情，覺得自己已經找回場子了。不過他、小柔和阿青還是很久仰的樣子一樣望著三人。太虛偽了，久仰久仰，不過從來沒聽說過，林星牧在心裏想。
唐笙接著說：“這幾位都是異能界中有名的前輩，現在都是負責人員培訓的，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我特意請他們來幫忙，訓練咱們分部的。沒想到你們在這裏碰上了。”
“老大，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林星牧想起一個問題，很心虛地問。
“嗬嗬，我感應到你們的精神波動，怕你們打出火來，才趕來的。”唐笙說。
這話說得，意思是我們要是不打出火你就放任不管了？林星牧心裏把這家夥鄙視了一百次。這時唐笙壓低聲音說：“小子，有前途啊，連小柔都被你搞得發飆了。”
我什麽時候“搞”小柔了。林星牧正要開口澄清，唐笙已經很神秘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然後說：“咱們邊走邊談吧！哦，雷人這家夥怎麽還在裝死？”
林星牧正在觀察小柔，不過看來小柔沒有聽到唐笙說什麽。這邊唐笙已經用精神異能喚醒了雷人。雷人一骨碌爬起來，看到一群人都在就有點搞不清狀況了，教授正在低聲告訴他。
“喂，你們幾個剛才在裏麵究竟做了什麽好事？”餘橋追問道。唐笙和教授也看著林星牧等人。
林星牧心裏歎息，說：“是這樣的，我昨天在這公司的門口，看到……”
五分鍾後，林星牧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幾個老頭互相望著，唐笙說：“這個，你們也不算做錯什麽，回頭把資料給胖頭魚分析一下。不過你們太不警惕了，被人監視著都不知道，下次運氣可能就沒這麽好了。那你們趕緊去把錢拿給那些民工吧。明天早上回來開會。”
四人答應了一聲，小柔陪林星牧去那些民工那裏，雷人和阿青都借口做好事不留名，很沒義氣地各自回去休息了。
當錢發到民工們手上的時候，看著他們黝黑、淳樸的笑臉，林星牧覺得很滿足。有時候人就是那麽簡單，攢一筆錢回去養家糊口就行了，渾然忘記了這過程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林星牧旁邊小柔正望著他，略帶消瘦的身影，此刻卻如此的感人。
“傻瓜。”小柔在心裏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