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黑暗魔法_第二十八章 虎落平陽
突然的變故讓我目瞪口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這些可怕的聖甲蟲會不會轉過頭來襲擊我？我正在為自己的血肉擔憂時，甲蟲群化作一道黑煙不見了，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個景象實在太恐怖了，我的心怦怦狂跳了好一陣，白森森的骨架才慢慢倒了下去。森森的白骨上沒有一絲的血肉殘留，我的喉嚨不斷泛起酸水，而這時，我的致命傷口慢慢複原了，就像沒有事發生過一樣。
我剛才明明感覺到亞特瑪的項鏈在一瞬間起了奇妙的變化，回想起亞特瑪把項鏈掛在我脖子上那種滿足的表情，這顯然是很珍貴的護符。難道護符的作用就是在敵人傷害自己時自發召喚聖甲蟲吞噬敵人？亞特瑪怎麽會有這樣詭異的物品？
我反反複複看著亞特瑪的護符，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經過盜墓者的這一折騰，我已經沒有辦法靜下心來修煉。剛目睹了一場人性黑暗的醜劇，又經曆了恐怖的聖甲蟲吞噬人體的場景，我的神經顯然不是鐵絲做的，我必須要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能夠繼續修煉。
我決定去魯高因一趟，喝點酒，修複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抓了一把殉葬的金幣和寶石，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去洗個澡，渾身的死氣讓我自己都要作嘔了。
我從墓穴裏爬出來，感覺天氣已經比較炎熱，我再也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大步流星地行走，我的身體變得出奇的虛弱。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了，雖然這是我自己義無反顧的選擇，但是真的變成了弱小的術士，我的心裏還是非常的不適應。我在沙漠裏走了六天，進入魯高因城關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我走在大街上，感覺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非常怪異。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和一個乞丐沒有多少區別，但是以往我也是這樣髒兮兮地從大沙漠來，並沒有受到過這麽多的目光禮。我想不通原因，也就不再去想。我沒有去亞特瑪的酒肆，雖然亞特瑪獨特的麥酒令我懷念，但是我受不了別人那種感恩戴德的表情，還有，那奇怪的甚至是邪惡的聖甲蟲護符讓我沒有心情去麵對它的舊主人。
我選擇了城市西邊的一家酒館，進入酒館，老板看我的目光和街上行人的一般，無比的驚奇，無比的厭惡。但當我掏出金塊時，老板嫌惡的眼神才有所改變，誰跟金子有仇呢？錢財真是好東西，也難怪人為財死了。
我第一時間要了個洗澡用的大木桶，那木桶看起來並不是太幹淨，我也顧不得講究了，把衣服一脫，鑽進水裏。微溫的清水使我的肌肉鬆弛下來，洗澡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啊。為了洗幹淨我那髒兮兮的身體，清除那令人作嘔的死氣，我幾乎把所有的肥皂都用光了。
清洗完全身的汙垢，換上幹淨的衣服後，我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好極了，吹著口哨坐在銅鏡前。
老兄！你是誰啊？我嚇了一跳。幾乎都認不出自己了，強健的肌肉不見了，身材雖然仍然很高，但是身體的圍度明顯小了一大圈，我感覺自己現在的外形有點像竹竿。再看我的臉，本來就不算英俊，這下完全可以歸入慘不忍睹的陣營了，我的臉慘白慘白的，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除了輪廓看起來還算比較剛毅……活脫脫像一具剛從墓穴爬出來的屍體。一定是太久不見陽光的原因，我自我安慰著。我再看看自己的頭發，白色……我的頭發竟然全白了。
我想起了解謎者的形象，渾身的慘白。天啊，這樣出去確實會嚇到人。難怪別人看我的表情都那麽厭惡那麽怪異。塔麗莎再次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不敢認我？那白慘慘的皮膚讓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我心情複雜地在房間裏發了一陣呆，“容貌的變化不必太在意吧，我本來就算不得英俊，塔麗莎不會嫌棄我的，不管怎麽樣，我離複活塔麗莎的目標又近了一步，應該祝賀一下。”想想我又一年多沒有進食了，今天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這時以至初夏，天氣炎熱，我喝著冰鎮過的麥酒，這酒的滋味雖不及亞特瑪的獨特釀造，但是對於一年多沒有進食的我來說，已經是很好的享受了。冰涼的酒漿順著喉嚨流進胃裏，我舒服地低低呻吟。
“夥計，再拿酒來，要冰的，快點。”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在我的鄰
桌響起。我斜著眼看了看鄰桌，一個奇怪的女人正在獨自飲酒，喝酒的速度很快，一仰頭就是一杯。這時天氣已有點炎熱，她還戴著一個鬥篷，渾身遮得嚴嚴實實的，隻有一雙羊脂白玉般的手露在外麵。
“喂，你這家夥有點毛病啊，這麽熱的天，還蒙得結結實實的。”幾個好事的混混來到那奇怪的人的桌前，“八成是腦子有問題吧。”
“滾開！”那女子冷冷地說道。語調雖冷，聲音卻異常圓潤甜美。
“喲嗬，是個小姑娘，脾氣還挺大，讓大哥我看看你的真麵目。”一個混混竟真的蹲下去看那女子的容貌。
“哇！乖乖，……”那混混一臉驚詫，張著嘴說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三，你傻了？是不是這妞太醜了？”一個看起來最強壯的混混大聲問道。
“美……真美……”那混混仿佛大腦缺氧，舌頭都大了。
“嘎？”我心裏一陣厭惡，這麽猥瑣的事情為什麽總是在發生。我邪惡地想，一會兒把你們這些害蟲全部變成骷髏，讓你們在大街上亂走。
“你們再晚一點消失，我就保證你們後悔為什麽生出來。”那女子惡狠狠地威脅道。
“哈哈，夠辣，我喜歡。美女，不要生氣，哥陪你喝一杯吧……”混混猥褻地伸出手就要去扯那女子的鬥篷。
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恍惚間我的酒杯就直接往那混混頭上招呼了！
我這是怎麽了？都幾百歲了，我應該沒有那麽衝動吧？我心裏覺得奇怪，難道修煉使我的性格都有點改變了？我的情緒異常興奮，滿腦子都是要把他們變成骷髏兵的念頭。
後來我想明白了，那並不是英雄救美的衝動，而是我感應到了他們身上的邪惡。當然這種邪惡遠算不上罪大惡極，但是我在修煉黑暗魔法的初級階段，對邪惡的信息特別敏感。一切邪惡的東西我都有要將其吞噬掉然後轉為己用的衝動。
“你找死啊！”混混們目露凶光，顧不上那戴著鬥篷的女子，團團把我圍住。“別跟他廢話，廢了他再說！”一個比較強壯的混混一拳朝我麵門打來，依我的判斷，最多是個5級的武者，這樣的人居然敢對我動手？我非常不屑地隨意伸手格擋……
啪！我的麵門竟然被結結實實地擊中，一陣金花亂冒後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倒下。
“嘎？”我大吃一驚，發生了什麽事？我迷迷糊糊地站起來，有點不知所措。這樣等級的人竟然可以擊中我，活見鬼了嗎？
我低頭看了看亞特瑪的護符，聖甲蟲沒有出現！我正擔心，受到攻擊後，會不會有一群恐怖的蟲子突然冒出來吞掉他的血肉。
砰！我的腹部又吃了一腳。這一腳踢得我整個胃都收縮了起來。
不可能的，已經幾百年沒有人的拳腳讓我感到痛苦了。這一定是在做夢。我用力地搖搖頭，一時間完全忘記了自己已不是絕世武者。
“狗東西，這點實力就敢英雄救美，揍死他！”混混們拳腳像雨點一般落在我的身上，可笑的是我這個絕世英雄竟然沒有還手之力，一次次被打翻在地，淒涼得像一條跌落臭水溝的野狗。
我已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甲蟲沒有出現。但是每次被打倒，我都迅速站起來，挺直得像杆標槍。身體的痛苦使我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我已經不是那個蓋世英雄張龍了，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一級的死靈法師，甚至還不能夠製造出一個白骨骷髏兵。我的身體甚至連一個稍微強壯一點的大漢都不如。
雖然我的頭腦開始清醒，但是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我一時間不知所措，我隻知道，我必須站起來，我不能容忍自己像野狗一樣倒在地上任人蹂躪。我被打倒了數十次，但是仍然一次次倔強地站起來。為了自己的尊嚴，這是我唯一還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這小子難道打不死？”混混們氣喘籲籲，打得自己都累了，心裏不禁迷惑，普通人早就被打死了，可是我還是像標槍般堅挺地站立著。
我忽然笑了，我也真傻，一時間不能接受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恥辱，竟然忘了我自己的信條：勝負並不取決於絕對的武力！沒有武力，我可以用本能嘛，活了幾百年難道真是白
活的嗎？
我的笑估計很可怖。笑得混混們有點緊張。“媽的，笑你的毛！”那個最強壯的混混決定將我徹底打垮，猛地一拳向我麵門砸過來。我的大腦既然清醒，那就輪到你們吃苦頭了，亞瑞特人的天賦並非浪得虛名。我身體一側，雖然速度不快，但是避開這一拳是足夠了，避開攻擊後，我立即立掌為刀，狠狠砍在他的軟肋上。那強壯的混混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就癱軟在地上。我雖然武力盡失，但是殺人的技能可沒有忘。
“呀，這小子扮豬吃老虎！大家小心，用家夥，一起上！”混混們掏出匕首，從不同的方向發起了攻擊。
啪！我一掌砍在正麵進攻的混混的咽喉上，那混混立馬昏死過去，但是後麵兩個混混的匕首以我現在的速度是躲不過了，我現在的速度很慢，體力變得很弱。就在我準備咬牙受這兩刀時，一根黑黝黝的長槍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碰碰兩聲，兩個混混被擊飛出去，倒在大街上一動不動。
那個戴黑鬥篷的女子走到我的麵前，取下頭上的鬥篷，拍拍我的肩膀說道：“你這個人很勇敢，但是實力這麽弱就不要強出頭嘛。”
“嗚哇！”，酒館裏的人發出低低的驚叫。
在我看到那女子麵容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了很長時間的停頓。塔麗莎的美麗還是屬於人類的範疇，而那女子的容顏卻仿佛不是來自人間。那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金金燦燦的頭發，簡簡單單的梳了一個很調皮的馬尾辮，額頭上僅僅隻有一顆半月形的紅寶石做飾物，僅此而已，再無其他任何首飾。那美麗的寶石在她的容顏下完全沒有了顏色。你不能說她的膚色有多麽白，但是粉嫩的肌膚仿佛能夠擠出水來，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彎起，帶著頑皮的笑意，讓人立即想起最鮮豔最甜美的果實，恨不得立即狠狠地品嚐……柳葉般的眉毛帶著美妙的弧度，不，不能說她的眉形有多麽嫵媚，那種美不能用嫵媚來形容，因為她的眉宇帶著*人的英氣，更增獨特的魅力。她的眼眸就像最絢麗的星辰，最深邃的湖水……我的腦海裏飛旋著貧乏得可憐的詞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不，她的容貌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禍國殃民！
我完全忘記了什麽是無禮，什麽是失態，定定地看著她，仿佛這輩子沒有見過女人。
那美女右手握著長槍，手臂露在鬥篷外麵，因為是夏天，她估計穿的是短袖衫，手臂雪白粉嫩，但是和普通美女纖弱的感覺完全不同，結實的肌肉很有力度，充滿青春的魅力。她身材高挑，隻比我矮小半個頭（塔麗莎的高度剛剛夠到我的下巴）。
那美女掏出手帕幫我擦了擦臉上的血汙，眼裏含著調皮的笑意。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把目光移開，感覺無比狼狽。看，這場英雄救美的鬧劇演的……
“你要不要去看看醫生？嘴角都裂開了……”
“哦，不用了……”我感覺非常難堪。
“咦？”那美女的臉色突然一變。我心裏頓了一下，該不是看我的樣子像個死靈法師，心生厭惡了吧。還好，那個美女好像並沒有鄙視我的職業，隻見她皺了皺眉，低聲道：“沒想到這麽快就跟來了……”說著，迅速用鬥篷蒙住頭，往桌上拋了幾個錢幣，旋風一般出了門。
出門前那美女回頭望了我一眼，仍然是調皮的笑意。這一笑，讓我感覺更是狼狽不堪。強出頭？我感覺自己像個小醜，演了場精彩絕倫的鬧劇。
曾經擁有無上的武力，今天卻被幾個小混混揍個半死，我心中泛起了難言的失落。人就是那麽奇怪，擁有時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失去後才感覺到曾經擁有的東西是那樣寶貴。
我走在大街上，可謂情緒萬種，盜墓者的砍殺，混混們的羞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陷入極度的沮喪之中。
我在想什麽？這不是自己的選擇嗎？為了塔麗莎的複活，有什麽不可以拋棄的？而且，高等級的死靈法師也同樣具備萬人敬仰的實力。我是怎麽了？幾百歲了，怎麽還有那麽多年輕人的虛榮心？
我伸了一個懶腰，“回到墓穴重頭再來吧！”，但是我暗暗下了決心，一天不踏入強者境界我就不從墓穴裏爬出來，這樣的屈辱我絕不想再品嚐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