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狐狐相配

昭武二年,十月初,武國王朝左右近衛大將相繼告老還鄉,少帝與子夏王之間的明爭暗鬥越發的硝煙濃烈,一時間王城裏氣氛凝結,眾人皆屏氣凝神瞄準形勢,預謀新主以求今後平步青雲,坐享榮華。

“唉……”一聲長歎,打破了棲櫻殿的寧靜,蘭少坐於長廊下,抬首望著遠方,透著英氣的眉宇間微微皺起。

“蘭少為何歎氣?”立於蘭少身後的君蘭隱不動聲色的淡淡詢問。

“為何而歎?”蘭少垂眸莞爾,揚臂一揮,本是平波如鏡的池麵瞬間被擊碎,打散了幾片落楓:“這王城就好似這一池水,表麵風平浪靜,卻經不起絲毫風浪,現如今王城裏勢分兩派,一方動則全局變,想那左右近衛大將的離朝,軍權無主,少帝與子夏王之間的劍撥弩張越發激烈……這天下將亂矣!”

“勢分兩派麽!”君蘭隱唇角微揚,身子前傾,唇瓣貼於蘭少耳垂,暖暖的唇風拂起她耳鬢的青絲:“那可未必!”

蘭少心中先是一驚,澄澈的眸子裏滿滿的驚訝,耳垂上淡淡的餘溫隨之襲來,蠱惑得難以附加:“你……”

君蘭隱眸光深湛,似笑非笑的直起身子,轉身移步,雅聲詢問:“蘭少,這天下於你重幾分?”

“天下於本少之輕可比塵埃……”蘭少起身,麵向駐足而立之人,眸眼柔和安靜,靜默片刻,眸光清亮,灼灼其華:“然,天下於臣民之重可勝磐石,奈何吾蘭少生在武國,既為子民,當視天下為重。”

君蘭隱側眸,身後紅楓下的清雅公子容顏坦然清澈,比之初見她時的灑脫隨性,更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這樣的她是何等的璀璨奪目,又是何等的震懾人心!那年少輕狂的背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她呢?

“你常言我為狐,其實蘭少才是!”君蘭隱收回眸光,重新移步離去,隨著他腳步聲漸遠,風中徐徐送來了他未完的話:“如此甚好,狐狐相配自是成一對了!”

雲漂浮在天空,漫

無目的,或如柳絮隨風而移;或如山峰盤踞起伏……蘭少仰頭望著變幻莫測的雲朵恍惚失神,背影蕭索,她就如此保持著這個姿態,直至蕪兒出現在殿門外。

“蕪兒,你是少帝那邊的人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蘭少徑直走至蕪兒身旁,淡雅言道:“你毋須緊張,亦毋須驚訝,無論你掩藏的多好終是會留下蛛絲馬跡。本少並非少帝的人,更不會是子夏王的人。”

蕪兒肩頭微微發顫,無措的咬著唇瓣,原來蘭少一直都知道她的目的。

“帶本少去見少帝。”蘭少眸光清澈,唇角慢慢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也該是見見那位君主的時候了。

蕪兒緩緩瞬間多變的心情,驚訝於眼前之人平日毫無規矩,卻不想竟有著一雙如此澄清美麗的眸子。

“你放心好了,本少不會做出有違害君危國之事。”蘭少眨了眨水眸,一本正經的言道。

對視片刻,不知是受何牽引,蕪兒隨即頷首言道:“蕪兒信你……”話語落地有聲,未摻雜絲毫懷疑。

茗醉軒內,文人墨客絡繹不絕,絲竹聲樂更是不絕於耳,然而誰也不知就是這麽一處民間聚會小憩的場所裏居然住著隻手遮了半邊天的子夏王——鬆月夏。

“那兩個老不死的終於看清形勢,離朝保命去了麽?”鬆月夏心情看似大好,盤坐於古琴前,抬指撥弦:“可惜醒悟的太晚了。狂,提那兩人的腦袋來見本王。”

“是!”山野狂按刀俯身,眨眼間已消失於屋內。

纖長白皙的手指自紗簾上滑過,一女子扭著水蛇腰緩緩而來,繞過屏風後,半蹲下身子,盈盈施禮,笑得格外嫵媚,那雙剪水雙瞳裏更是媚態入骨,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嚇得花容失色的洛錦瑟 。

“主人,可想死奴家了。”柔媚無骨的嗓音聽著人心裏酥軟極了,錦瑟蓮步款款,身子軟軟地依偎到鬆月夏健壯的胸膛前,輕輕蹭了蹭。

鬆月夏撕下人皮麵具,露出蠱惑

人心的笑容,一把摟住錦瑟,錦瑟身上披的紅綢落到地上,露出雪白的香肩,錦瑟啊地媚叫了一聲,勾住鬆月夏的脖子,紅唇緊貼於他修長的脖頸,緩緩上移,最終流連於他眸下的滴淚痣上,嬌媚言道:“主人的容貌當真是舉世無雙,錦瑟何其有幸能服侍主人左右……呐……”

鬆月夏垂下眸子,紫眸裏幽暗似冰,似將人活生生的冰凍住:“錦瑟想說什麽?”暗啞的嗓音裏喜怒不辨,鬆月夏淡漠的望著那雙迷離淫媚的眸子。

主人為何從未要了那些女子,包括她自己?錦瑟緊了緊手臂,似想將那人與自己融為一體,是她們不夠漂亮?還是她們不夠溫柔?主人從來都是點到為止,從來不曾越過雷池半步。

忽然間,鬆月夏粗暴的一把推開洛錦瑟,指尖撥過琴弦,悠揚的琴音頓起,時而飄渺,時而大氣,正意暢神怡間,琴音突轉,似化作無拘無束的清風,又似飄然流雪……此琴音正是那夜她於房間內聽到到空穀清音,可又似有些不同,至於是哪裏,錦瑟亦一時無法得解。

“鳳求凰學得如何?”鬆月夏微眯紫眸,一派溫文爾雅,如玉雕刻的容顏泛著迷人的光華。

“已學七成。”錦瑟起身施禮,纖腰若柳隨著琴音搖擺,長袖揮舞,踏雲逐風,舞姿柔婉嫋娜,令人觀之忘返。

高(和諧)潮漸近,琴音卻戛然而止,鬆月夏捧琴起身,將之重重摔於地上,錦瑟嚇得收舞立於一旁,不敢大聲喘息。

“果然究其源,終是形似神不似嗎?”鬆月夏麵色極其難看,一雙紫眸死死盯著摔成一堆的古琴,勃然而怒:“七成?哼,本王要看的不是七成,而是十成,滾出去。”

“是……是。”錦瑟嚇得瑟瑟發抖,忙退出門外。

屋內又靜了下來,鬆月夏頹然躺於冰冷的地上,墨發散了一地,許久,他單手擱置於額角,紫眸緊閉,喃喃低語:“那般瀟灑無拘,如青蓮臨風,靈秀飄然,難道這世上就再無第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