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宴盡人散

月朗星稀,晚風輕拂,竟夾著絲絲無奈與悲鳴,隻是在這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的傾木府內真正去留意的又有幾人?那白日裏平白無故逝去的幾條性命就在幾聲假仁假義的措辭中,悲寂的被遣送回了各派。

“傾木莊主,落仙台已塌,霧毒事已結,不知這擇婿之事又做何打算?”茗醉軒主人鬆月夏站起身來,月華下,銀製的狐麵具散發著鬼魅般的流光,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老夫本欲明日再提此事,既然鬆公子指出,老夫就直言不諱了。正如鬆公子所言,落仙台已塌,老夫亦不想再看有何人因此而傷亡。”傾木雄放下手中琉璃杯望向凝神而聽的眾人,清了清嗓子言道:“不如換種方式,不知在座意下如何?”

“傾木莊主不妨直言。”君蘭隱搖了搖手中折扇,淺笑雅言。

“想必在座各位亦有所耳聞,當年先祖母洛傾華曾與有天下第一人之稱的蘭息王定下婚約,之後出於一些原因二人最終未能在一起,為了一圓當年先祖母心願,老夫鬥膽提出得墨蘭扇與素冠荷鼎者,為我傾木府乘龍快婿。”傾木雄那雙銳利的眸子迅速掃過眾人後,隨即又端起那杯飲了一半的美酒。

“墨蘭扇、素冠荷鼎!”眾人皆一吸氣:“這兩樣東西可皆是傳聞中的物件,據聞得墨蘭扇者可召令已隱去的索魂樓,得素冠荷鼎者吃其花可得天命,若二者皆在手,則可得蘭息王留下的富可敵國的寶藏,簡而言之便是得其二者,得天下!”

父親大人,這便是您最終目的嗎?一旁的傾木芮自心底生出寒意,唇角的笑意愈發顯得譏誚:就是因有這樣的一位利欲熏心的父親,兄長大人才會拋棄這裏的一切,絕然離去!

“啊、啊,眼看著到手的美人兒又飛了。”蘭少望著舉在半空的琉璃杯,手中一傾斜,酒液如雨般流了下來:“起初就以這為擇婿的標準就省得那般麻煩了,真是的,沒想到落仙台竟為這場如此無聊的鬧劇而‘香消玉殞’了,它若聽到那老頭子所言,會不會從崖底化身個什麽石頭鬼來複仇啊!?如此一來,本少定會幫一幫那石頭鬼補上他一腳,讓那一腳已踏入棺材的老頭子看看本少的厲害,竟然敢拿本少的東西來做找女婿的標準。”此時杯內酒液已落盡,蘭少晃了晃手中琉璃杯,輕輕一歎息:“這世俗塵世,竟如此看中權利,想那國色天香的傾木美人兒雖是嬌生慣養、身穿綾羅綢緞卻不比那些粗布麻衣的女子來得要幸福,真是個人有各憂啊!”

“蘭少,素冠荷鼎可還未真正成為你的東西。”君蘭隱唇角微揚,打斷了蘭少的自言自語。

“等等,臭狐狸你手中的不正是墨蘭扇麽?你又姓君,莫非你的身份是?”蘭少水眸滴溜溜直轉,死死的盯住君蘭隱。

“你信嗎?這種事!”君蘭隱回答的幹淨利落:“傳聞隻是

傳聞,並不可全信,若食用素冠荷鼎真可得天命的話我又怎會舍得把它讓於你?隻不過,它的確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比如說你這一身散不掉的香味。”

“嗷嗷嗷”一聲低微的狐狸聲傳來,蘭少將眸光投向於軒轅探脖頸間的小家夥身上,唇角一揚,隨即用手指敲了敲身側的君蘭隱,調笑道:“喂,狐狸,還不快和它打聲招呼!”

君蘭隱移扇擋去了那隻不安份的手,雅笑道:“它貌似更喜歡你!”

“這麽說情報是假的了。” 軒轅探冷哼一聲,望向身旁的花影見:“那就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了。”言罷,起身拂去落於金蝶紫底衣袍上的柳絮,全然不顧眾人異樣的神情縱身躍起數丈,落於屋簷上,舉步間棕色的眸眼落於月華下最為耀眼的那抹纖細的白衣身上,唇角微勾,露出修羅般冷然笑意:“見,你與她可是‘同道中人’啊,哈哈。”

“恩。”花影見細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緊隨上軒轅探的腳步,淺笑言道:“有那等姿容,是為女子於她而言是禍還是幸呢?”

“如今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像話啊!”華夏子‘目送’軒轅探二人離去後,一陣抱怨:“算了,人家主人家都未生氣,我這老頭子在這氣個什麽勁。不過這武林之主的宅子的戒備也該好好整頓下了!”

“咳咳!”傾木雄重咳一聲,怒目圓睜的虎目瞪了瞪華夏子,僅從那額間突出的青筋來看,顯然已是氣極,隻是礙於麵子,一直死忍著。

“看來這裏也未有我所要的,雪寒次就此先行一步。”雪寒次拿起放於桌麵上的長刀,站起身來,完全無視華夏子還未來得及閉合上的口,徑直往君蘭隱與蘭少麵前走去,待在那二人麵前站立,雪寒次清亮的眸光輕輕落於蘭少長眉深鎖的容顏上,淡笑道:“蘭少、公子後會有期!”餘音未消,而人早已離去。

就在眾人正對雪寒次內功造詣之深咂舌之際,砰的一聲,琉璃杯終於在傾木雄手中化作粉末飄落於石階上。一時間,庭院裏氣氛異常尷尬,眾人抬了抬眸眼,望了望怒氣衝天的傾木雄亦不知如何開口,但各自心中均是明白此時還是少言為妙,若稍有不慎,言語衝撞了這位莊主,恐怕自己以後在這江湖上行走就難了。

然而,總會有那麽幾位是異類……

“哈……唔”蘭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敲了敲發酸的脖頸,站起身來,悶悶言道:“再這麽坐下去,非要把本少的腰給坐化了不可。喂,老爺子,這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女婿的條件也定了,依本少看這宴席也該散了吧!”

“蘭少所言極是,我看諸位已顯倦意,不如就此散去,早些歇息也好養精蓄銳好去尋那兩件物件。”鬆月夏隨之站起身來,附和起蘭少來:“再言,傾木莊主宅心仁厚,胸懷天下,更是日理萬機

才有吾武林如今這般興旺。現如今,夜已深當是好生注意休養,保重身體才是啊!”

蘭少聞言,挑了挑眸眼,微側首往鬆月夏望去,卻不曾剛好碰上了言軒輊滿懷關切與落寞的眸子,忙收回目光,倦意不禁散了些許。

“恩。”傾木雄悶聲應道,雖對於蘭少等人的無禮心懷芥蒂,但被鬆月夏那一言更是不好表露出來,心裏暗自尋思著以後總有機會向蘭少等人收回,於是乎便順著鬆月夏的話頷了頷首,示意眾人散了。

院內,群雄漸漸散去,唯獨君蘭隱依舊坐於原位。

傾木芮在家將的護送下緩緩移著步子,美目流轉,落於君蘭隱身上。

“小姐可有反悔?”君蘭隱拂袖起身,移目望向傾木芮。

傾木芮心頭一熱,薄紗後的花容更顯得嬌羞媚人:“絕不後悔!”如珠玉落玉盤的嗓音清清響起,一旁的奈緒心中一驚,剛欲上前抓住傾木芮的手腕,怎料卻落了個空……

薄紗在風中輕輕盤旋,如斷翅的鳳蝶般輕盈……

“小姐不見了!”

“快,封鎖府內各要道!”

“快去通知莊主”

一時間院內嘈雜不斷,紛亂的腳步聲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小姐,一路順風!”奈緒伸手接過麵紗,淺淺一笑,轉身淹沒於濃濃的夜色之中。

“哦?終於行動了嗎?”屋簷上,蘭少拂過發絲,水眸裏含著濃濃的笑意,轉身欲離去。

“這個,你忘了!”熟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言子玉無力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將手中雪玉蕭拋往蘭少,一絲銀光閃過,雪月蕭穩穩落進蘭少手中,一絲熟悉的溫度自掌心傳來。

靜靜凝視著止住腳步的蘭少,言子玉欲上前,卻最終又止了步,他生怕自己一上前,她又絕然棄他而去。沉默在兩人間無聲無息的蔓延開來……

“屋頂有人!快來人!”家將的一聲吼叫,驚醒了陷於回憶中的蘭少,蘭少手中一緊,淩風而起,消失於屋簷上……

“你還是如以前一般喜歡亂來啊!”風中隱隱傳來她清雅的斥責聲。

言子玉聞言,無奈一笑:“隻為汝一人!”言罷,轉身往另一方向而去。

“哈?言大人可真是位癡情種子啊!那位便是他唯一的軟肋吧!”一青衣短發男子坐於高高的樹枝上望著屋簷上所發生的一切,低笑道:“不曾想自那夜湖心亭匆忙於瞥後,這麽快就見麵了!”

“吾輩討厭女人!”一獨眼紅發男子,手中一動,長刀自刀鞘中拔出,泛著深深寒光:“靈蛇,這女人的血你也很想要麽!”

“哼……哼。”一聲悶笑聲自樹頂傳來,鬆月夏揭開麵具,冰冷的眸子裏泛著嗜血紅光,冷冷言道:“可別玩得太過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