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致命的依賴

“我想起來了,她就是百花朝聖上的那個妖孽少年。”

“綠夢,你是說百花朝聖上紅衣翩翩的少年,銀發絕美的男子,紫衣傾城的仙女裏麵的妖孽少年?”

“紅衣翩翩,邪氣俊美,朱唇不染自紅,血痕妖孽無雙,如此風華絕代的妖孽少年,對,一定是她。”

冷雲城算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養出來的人也不一般,他們的審美觀很開放,這般樣子的人他們絕對能接受,美就是美,不美就是不美,他們絕對不會虛誇。

醉妖孽走後,一群丫鬟聚在一起討論這個妖孽俊美的少年,丫鬟們皆是認出她便是百花朝聖上人們傳得神乎其神的妖孽少年,而醉妖孽自己的名氣當真是大大提升而不自知。

朱紅的門,陳舊,樸實無華,簡約,落落大方,讓人一見便多了一份怡然自得。

門裏麵,有她在意的人,是值得她傾盡天下,為之付諸一切的人。

玉手輕輕推開門,入眼的是紅紗朦朧,布置清雅的房間,這是她所喜歡的布置。鏤空的雕花窗微開,陽光照射進來,靠窗的紫檀桌上擺著一瓶紅色的彼岸花,花在陽光下渡上了一層金光,朦朧,妖豔的盛放,為這清雅的房間添上幾分魅的韻味。

這是他為她布置的,一切隻等她醒來之後有種回家的感覺。

這一世睜眼,縱然前塵忘卻,她卻獨愛紅,紅得妖豔的彼岸花,或許是染血的美讓她鍾愛紅,也或許是紅塵種種讓她鍾愛紅,說不清也道不明。

抬腳步入房裏向內閣走去,一片紅紗輕揚,鳳眸噙笑望向床上的人。

那人有絕美的顏,修羅的姿,如魔亦如神,三千銀絲散落,眉眸輕閉,美的令人窒息,不忍吵醒他。

放輕腳步走到床沿坐下,更進一步看他的睡顏,眉目如畫,秀氣的眉微蹙,隻因熟睡的人連睡中都鄒著眉,帶著不安,是多麽的令人心疼。

手,伸向他的眉心,為他撫平眉,熟睡的人漸漸平穩情緒,不在不安,似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絕美的容顏淺笑著,笑如魘花。

看在她眼裏,這更像是一個孩子純真無邪的笑,毫無心計,像個孩子一樣在依賴她,把一切表情都留給了她,所做的一切都隻為她,縱是無心無情的魔也該被感動了吧?

“若薰,永遠也不要離開我。”輕握他的手,頭靠在他的胸膛,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慵懶得一動也不動。

以其說是他在依賴她,還不如說是她在依賴他,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就看見了他,那時候是他不離不棄的在照顧她,一直到現在,除了那一次,他從未離開過她,在時光的流逝中,她在也離不開他了,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他的一切她都要占有。

而她也成功了,可這還不夠,那次大戰讓她知道自己太弱,弱到無法抗衡一切危險,無法去保護她所在意的人。所以,不夠強,那……就去找一個強大的後盾吧!

感受到胸口上的重量,熟睡的人悠悠轉醒,一雙清澈的眸染上了幾分迷離,微微向胸口看去,便染上了幾分欣喜,才細細念著她的名字:“孽。”

一個字,是他的專屬,是他對她的全部情緒,隻要他開口,她都會懂,就像隻要她伸手,他就會懂一般。

想要起身,卻被她製止。

“若薰,別動,就這樣讓我靜靜躺一會。”聲音很輕,似是呢喃,他聽後便不在動了。

就這樣安靜的讓她趴在自己胸膛。

時間仿佛靜謐一般,紅紗緯幔之下是兩道絕美的身影在相互依偎,房間裏隻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久到藍若薰以為醉妖孽睡著了,醉妖孽才慢慢開口,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若薰,你怨我嗎?”

停頓了一下,沒等藍若薰接過話便自顧自的說起來。

“從我清醒過來之後就沒有好好和你說過話,也沒有問你這五年來過得可安好,心中一直想著報仇,又強行讓你修煉淩天訣。明明答應過讓你來保護我的,可我卻失信了,因為你是我

的人,應該由我來保護你才對,我讓自己受傷了,你的心會痛,你__怨__我__嗎?”每一句每一字如清風一般撥動人心,她的話中有點忐忑,說得細膩,似怨自己又非怨自己,總覺得這話是說給自己聽一般。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看不清她此刻是什麽表情,但她能說出這些話他以心滿意足。

清澈的眸盈著感動,嘴角的笑容更盛,薄唇輕啟:“從無怨言。”

是的,他從無怨言,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怨過她,因為她是他的天,是他的全部,所以無論她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有怨言,無論她在隱瞞他什麽,他也不會有怨言,無論她欺騙了他什麽,他亦不會有半句怨言。

隻要能在她身邊永不離棄,隻要能每天見到她邪氣的笑顏,隻要能陪她終老一生,隻要能為她做夠一切便足以,他又豈會對她有半句怨言。

“真的?”妖孽如玉的臉抬起看向他,鳳眸中是真實的驚喜,毫不虛假,臉上有點錯愕。

“嗯。”清澈的眸中充滿堅定,絕無虛假。

“五年了,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本以為若薰變了,卻也沒變。”玉手撫上他美得人神共憤的臉,醉妖孽眼裏失笑。

那時見他如同修羅一般,一擊斃殺,四個老家夥就倒下了,她覺得他有點陌生。時間能改變人,沉睡五年,或是因為前世的記憶都回來了,她的心亂了,所以也變了。

最終才想清楚,在她失憶時所有的情緒都是真實的,原來在前世不知在什麽時候她已經迷失了自我,每天都在帶著一張麵具生活,前世的殤她永遠也不想回憶,所以在失憶時,一切被積壓的恨就生了出來,無限擴大,才會導致那樣的她。

“若薰永遠是若薰,孽一個人的若薰,永遠也不會變。”眼簾微斂,五年來他變了,卻也沒變,因為他把所有的表情都留給了她,不在隻有快樂,也有很多其他的,痛,傷,憂,愁……

對別人他已經麻木到沒有表情了,可對她,卻是越來越依賴,依賴到無法離開,依賴到無法容忍她受到半點傷害。

醉妖孽看到他清澈的眸露出絲絲害怕,是因為害怕不會在有她嗎?

所有那日他才會在她伸手時慢了一步,所以抱住她時他的手是那麽緊,所以看見她受傷會那麽痛,所以那日他將心中的害怕全部說了出來,所以他還是依賴她的。

不管他變的有多強,不管他是修羅降世還是魔神降臨都會因她的一句話而露出世界上最美的笑顏,隻因為他想她安心。

“那麽就像以前一樣,由我來保護若薰,許若薰一世安寧,永不孤單,縱是傾盡天下也無妨。”

隻要好好的待在我身邊,為我添衣做飯,留我一世笑顏就好。

為你,我會撐起一片天,獨留給你的天,在我的羽翼庇佑之下,任你翱翔九天。飛累了,我還在原地等你回來,不會再讓你迷路,我會帶你回家,永遠保護你。

許若薰一世安寧,永不孤單,縱是傾盡天下也無妨。

風輕雲淡的話令他呼吸一窒,絕美的臉震驚,錯愕,驚駭……

繼而激動,狂喜,幸福撲麵而來。

有她是若薰之幸,能得她許諾是若薰之福。

“孽,謝謝你。”再也忍不住把她抱在了懷中,雙臂收緊,心中狂喜得無以複加,此為,若薰幸之。

“若薰又忘了?你以我從不說謝。”靜靜的讓他抱,她在也不動,似乎很享受這個擁抱。彼岸花的香味脾人心扉,很適合他。她不想從他嘴裏聽到謝這個字,因為那是對外人才會說的,他是她的人,他從不需要向她道謝。

“嗯……永不言謝。”怎麽能忘記,她曾對他說過,他是她的人,永不言謝。

一句永不言謝,鳳眸噙笑,朱唇輕揚,靜靜的趴在他身上,聞著醉人的彼岸花香不再言語。

“孽。”久久不見醉妖孽說話,藍若薰輕喚,顯得小心翼翼,想來是以為醉妖孽睡了。

“若薰有什麽話就問吧,我一定如實相告。”醉妖孽輕笑,看

來這白癡還沒笨蛋家,總算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今天的她可是感性到家了啊!這笨蛋要是還沒發現,就該撞牆去了。

“孽……”薄唇輕啟,竟是不知道該問什麽了,今天的她讓他有太多的意外,得到應允之後想說的話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怎麽了?”鳳眸染上了疑惑,稍微轉動腦筋就知道了。

“若薰是不是不知道該問什麽?”雖是疑惑卻很肯定。

“算了,我自己說吧,說得不好可別取笑我喲!”

“沉睡之時,我以為醒來之後心會如止水,便能安然的回到帝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卻是不想,五年的沉睡竟是換回了前世的種種記憶,那些記憶在我腦海中倒締重播,我隻能走馬觀花,什麽都做不了。五年中,我隻是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很痛,以為是夢卻也不是夢,竟是前生的記憶,記憶裏,一張麵具被我戴的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我是誰,該有怎樣的臉。於是,醒來之後心就亂了,我有點不敢回到帝京,因為我不再心如止水。可是那一戰中,我看到若薰如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便又覺得那不算什麽,若薰的仇與我的仇我都要討回來。我是誰?我是醉妖孽我怕誰?所以若薰的那一番話讓我如夢初醒,過去的已經成為了過去,我要麵向的是未來,屬於我自己的未來,在也不會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既然若薰那麽害怕我會離開,那我就找一個強大的後盾一起來保護我們,再也不會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縱然是卑鄙也好,無恥也行,陰險也罷,我都要活得漂亮,活得瀟灑。因為藍若薰還是藍若薰,醉妖孽還是醉妖孽。”聲音很輕很輕,每一句都說進了藍若薰的心坎,他一直都覺得醉妖孽醒來之後太過陰翳,太過隱忍,卻不想是有心魔,他一直都知道醉妖孽不是個認死理的人,所以她遲早會看清,隻是想不到會怎麽快。

“若薰永遠都會第一時間陪在孽身邊。”所以,縱然無法替你除去所有的殤,也要讓你從殤中走出來,永不回憶。

“嗯……繼續依賴我吧,不然我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太累太累了,她隻想有一個活下去的目標,而他正是她的目標,失去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依賴誰。

也許還有人的,可習慣已成怎能戒?

“好。”就這樣一直依賴下去,永遠也不變,她說什麽便是什麽,天地之間唯有她能令他動情。

“若薰還記得我欠你的三個問題嗎?”小時候她不知道也不想回答的問題,現在她又想回答了。

“記得。”那是他從鎮魔塔出來之後她所應允的,答案一直拖欠著,他忘不了。

“那若薰再問一次,我來答。”雖然答案遲了點,但現在也不遲。

“孽為什麽喜歡紅的事物?”他永遠都記得初見她時,她一身白裙飄飄,如同一個小仙女占據了他的眼,明明一直都鍾愛於白的人為何失憶之後獨獨鍾愛於紅?

“若薰知道嗎?紅很美,妖嬈,致命,紅塵亦美,殤人,不悔。可能是因為嗜血成性,所以當血流成河時我就會覺得那鮮血就像染開的彼岸花在搖曳,美得動人心弦。”藍若薰瞳孔一縮,抱她更緊。所以說不是喜歡紅,而是喜歡血染時的美,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曆才能讓她如此喜歡那血染江山的畫麵?

“孽什麽要叫妖孽?”失憶醒來之後,她就說自己叫妖孽,究竟是為了什麽要叫妖孽?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同仙女一般,怎能沉淪為妖孽?

“不知道,就隻想叫這樣名字,不想改,或許我就是一個妖孽,所以便就妖孽了。”她也不懂為什麽,隻是想叫這個名字,好像隱隱之中她和什麽人承諾過什麽,所以她就成了妖孽。

“孽為什麽要幫我取名為藍若薰?”初次見麵時她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自己沒名沒姓,所以她望了一眼藍天便給了他一個名字。

藍——若——薰——

“忘記了,等哪一天想起來之後便和若薰說。”那是她失憶之前所說的,她想她應該知道為什麽,可是還是等等吧!

若錯便是殤。

(本章完)